妲己是故意往楊戩懷裡撲的。

她現在發現人血效果還不錯,狐媚香也有用,很好地遮掩了她身上的妖氣,而楊戩也壓根沒有懷疑過她的身份,隻把她當真正的蘇小姐對待,因此便放開了手腳,主打一個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逗弄喜歡臉紅的青年郎君,可比伺候君心難測的大王好玩多了。

“小姐不必害怕。”楊戩乾巴巴地說了一句,便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仆從被害,連趕路的馬車都被燒了,指望蘇小姐繼續去朝歌,顯然不切實際。當務之急,應該是回去找薑師叔商量對策。

但是……楊戩看了看在他懷裡抽泣的妲己,讓他丟下她孤身一人,顯然更不切實際。

世道正亂,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走在路上,不是被人拐走,就是被妖怪吃掉。

楊戩感到頭痛。

“楊道友……”她抽噎著,擦了擦眼淚,望向他,“你,你彆拋下我……”

楊戩閉了閉眼,無奈道:“我不會。”

“真的嗎?”

“真的。”

演戲需要適可而止,妲己很懂這個道理,再矯揉造作抱著他不放手,他很可能就要開始嫌棄她了。所以她掐著點,趁著楊戩對她的憐意正值頂峰時,鬆開了他。

“對、對不起,方才是我失態了,我隻是,太害怕了……現在除了你,我沒有彆的認識的人……”妲己楚楚可憐地說。

楊戩歎息:“無妨。”

她乍逢變故,沒被嚇暈已是不易,還能要求她什麼呢?

“眼下這個情況,蘇小姐,你看,是不是先送你回冀州比較好?”楊戩認真詢問。

妲己遲疑。

楊戩:“是有什麼擔心的嗎?”

妲己想,廢話,她要是回去了,跟蘇護一相處不就露餡了?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調戲楊戩隻不過是路上情趣,她不會忘了商王宮才是她的最終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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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戩驚訝:“莫非……你還想繼續去朝歌?”

妲己抿了抿唇,小聲道:“楊道友,你說,我若是真的進了宮,聞太師還會想殺我嗎?”

“我不知道。”

“他在半路截殺我,可以對外宣稱是意外。但我要是在王宮中出了事,他應該就撇不清關係了吧?”她蹙眉,“在大王眼皮底下殺人,可就不那麼好糊弄了。”

楊戩愕然:“你竟然還真的想要嫁過去?”

“不想。可是我不想,有什麼用呢。”妲己垂著頭,露出一截雪頸,“我回冀州,會惹怒大王,我去朝歌,會惹怒聞太師。兩害相權取其輕,我還是跟著大王吧……”

說到這裡,她忽而想起了什麼,眼神閃了閃,看向楊戩:“對了,楊道友,你先前說的什麼改朝換代,什麼西伯侯欲反……是什麼意思?”

楊戩心裡一個咯噔。

都這種時候了,她竟然還想得起來?他若是這個時候坦白,“我們闡教想要利用你”,是不是太小人了一些?

見他不語,妲己便猜測他大概又是在天人交戰。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楊戩怎麼厲害她倒沒有感覺,隻覺得此人內斂含蓄,還有一顆仁善之心,反倒失去了傳說中的那種威懾力。

唉,既然他不動手,那就隻能被她這種沒良心的妖怪欺負啦。

“原來聞太師卜的沒錯,我確實是去亡國的。”妲己露出一抹苦笑,“怎麼我剛要嫁過去,你們就想要造反呢?”

楊戩沉默。

“這麼一想,楊道友,其實你當初也不是路過救我,而是專門來找我的吧?”妲己仰頭看他,眼角殘留著餘紅,“我什麼也不會,你找我父親,都比找我有用。我身上,到底有什麼可圖的呢?”

見她自己猜出來了,楊戩不由愈發慚愧。

“蘇小姐,此事本不該牽連到你,但……”他喉嚨動了動,最終還是把話說了下去,“但帝辛手下,亦有眾多能人異士,可與我闡教一戰。若想推翻□□,另立明主,減少百姓損失,當然是越快越好。蘇小姐是帝辛心儀之人,若是能得到蘇小姐的幫助……”

“我懂了。”妲己打斷他,“你們是想讓我去當你們的內應。”

楊戩:“……是。”

“我若是不答應呢?”妲己目光灼灼。

楊戩避而不視:“不敢欺瞞小姐,小姐若是不願,我自會抹去小姐這一段記憶,免得壞了大事。”

妲己勾了勾唇:“就當做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是嗎?”

楊戩:“……”

她這樣說話,竟讓他覺得自己好似什麼十惡不赦的負心漢一般。

“罷了,是我天真,我就說像你這麼厲害的修行之人,怎麼會沒事陪我這麼久。”她笑笑,“不過,我還是答應你。”

楊戩怔住。

她竟然答應了?

“為什麼?”他脫口而出。

“你們想反商,我難道還能攔著你們?若真如你們所說,改朝換代是大勢所趨,即使不是你們,也會是彆人來推翻帝辛。那我呆在商王宮裡,豈不是隻能等死嗎?”她拂了拂鬢邊的碎發,語氣淡淡,“那我還不如投靠你們,給自己搏個出路。”

楊戩定定地看著她。

隻一夜,她好像就換了個人。先前那個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嬌怯小姑娘已經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冷靜判斷、審時度勢的成熟女子。

也或許,人本就有多麵。

先前有父母疼愛、仆從護衛,她自然樂於當個長不大的小姑娘,但一夜過去,仆從暴斃、危機四伏,她不得不迅速長大——她畢竟是一侯之女,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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