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津渡總算知道,虞熠之對虞諱那種隱形的‘雛鳥效應’,是從哪裡來的。
這兄弟倆一個在大氣層,一個在地核裡。他默默咽下食物,忍住沒有為這“感天動地”的兄弟情起身鼓掌。
“我去結賬。”
說是虞熠之請客,但他還處在有些恍惚的狀態,最後是虞諱去付的錢。
林津渡把紙巾遞給虞熠之:“擦擦。”
虞熠之強忍住不讓淚水沸騰出來,一句無條件的支持,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從前犯得那些愚蠢的錯誤。
所以他一直在讓家人失望嗎?
林津渡看他要哭不哭的樣子,說:“不然你去牆角倒立吧。”
讓眼淚逆流成河。
虞熠之瞪了他一眼。
“彆瞪眼,蚌埠會掉。”
“……”
·
每次坦白局結束,總有一個人心緒複雜。以前是虞熠之,這次多了一個林津渡。
吃完早餐,一直到和虞熠之分彆上車,都沒有人再說話。
虞諱主動打破沉默:“我不會事事親力親為,借力打力,敲山震虎才是常態。”
借誰的力?你爸媽的嗎?
還有敲山震虎?你這明明已經是武鬆打虎好嗎!
希望虞熠之日後不要被打死。
係統:【阿門。】
林津渡張了張嘴,勉強找回聲音:“這是今日份的案例分析?”
虞諱:“可以這麼理解。”
林津渡實在沒法再接話茬。
他總覺得昨天回來後,虞諱就有些奇怪。突然開始用案例分析重新做自我介紹也就罷了,不經意間好像總帶著一絲淡淡的侵略感。
放在從前,虞諱絕不會對他解釋,而且……
林津渡發呆的時候,有溫熱氣息靠近,近在咫尺的容顏讓他下意識屏住呼吸。
哢嚓一聲,虞諱幫他扣好安全帶。
坐回原位後,虞諱口吻和平時一樣:“在想什麼?喊你係安全帶都沒反應。”
林津渡喉頭一動,繼續思考剛才被打斷的問題……而且似乎是在刻意地親近自己。
車子無聲地上路,林津渡心不在焉。
開出幾裡地後,虞諱打開廣播電台。
主持人用富有磁性的聲音說:“接下來我們來聽一首Y先生點播的《月亮代表我的心》,他想對月亮說,月,你是太陽。”
“?”
林津渡僵硬扭頭,莫名想問虞諱是不是他點的歌,然而後者的手機先一步響了。
另一邊虞熠之的聲音在‘你問我愛你有幾分’的背景樂中響起。
“哥,爸媽剛給我打完電話。”
“媽說他們旅遊快結束了,正在轉機。但照他們之前的旅遊計劃,應該還有一個多月才會回來。”
虞諱找了個路邊停車,說:“冉家的事鬨得這麼大,想必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冉元青進去後,保鏢很快同進,再多的忠心放在量刑麵前,也是不夠看的,保鏢已經開始選擇坦白從寬。
涉及豪門討論度高,影響太大,所以警方那邊在儘量壓消息,事情到現在還沒爆開,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虞諱提前發動告家長技能,就是為了暗示那個傻弟弟,有些事壓根瞞不住。
虞熠之聞言沉默了幾秒,“哥,你說爸媽會刨根問底嗎?”
一旦探究起冉元青害他的原因,江舟的事情怕是會隨之浮出水麵。
虞諱沒有正麵回答,隻道:“彆忘了我說過什麼。”
一句話給對麵人帶去莫大的力量。
沒錯,他哥才表示過,會是自己堅強的後盾。
這簡直比報八個勇氣培訓班還有用,虞熠之終於下定決心:“我想和爸媽開誠布公談談。”
既然前段時間已經和虞諱坦誠過,沒理由再瞞著家中長輩。
虞諱重新開車,在結束通話前說:“我站你。”
通話結束了,但那邊的感動仿佛隔著空間傳了過來。
林津渡深深看了虞諱一眼,調侃道:“知心好哥哥啊。”
前兩個字他特意停頓加重,結果一個停頓,讓好哥哥一詞單獨串聯。
虞諱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屈緊,車速無意中飆快。
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結束後,主持人說了段過度的情感語錄,然後繼續按照聽眾來信點播歌曲。
“告彆月亮,接下來我們來聽一首H先生點播的《種太陽》,他想對太陽說,日,你是夜空中最亮眼的星。”
林津渡:“……”
這幾個星球就不能單獨做自己嗎?還有Y先生,H先生,連起來不就是YH。
“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是人為還是巧合?”
林津渡假意自言自語,期間觀察旁側人的神情。
虞諱毫無反應。
林津渡暗道莫不是自己想多了,虞諱確實一直在開車,哪裡有功夫去點歌。
市中心的大平層。
助理喝著咖啡盯著牆上的掛鐘,老板讓他在這個時間段點歌,內容也是指定好的。
至於為什麼,管它呢?
承諾點歌的時間給自己算加班費,這才是最要緊的。
虞諱沒有直接開車回彆墅,要先去為下午的接機買禮物。他停車的功夫,林津渡為了逃離奇妙的廣播電台,先行下車。
等虞諱停好車,發現林津渡已經不見了,打電話詢問他的蹤跡。
“藥店啊,不是要給你父母買東西?”
虞諱語塞了一下:“他們很少吃保健品。”
“在買拐,虞熠之萬一被打了,不得需要拐杖?是不是還得買點跌打藥?”
“……”真要買了,那不打就浪費了。虞諱抿唇道:“先去商場挑個普通的禮物。”
他父母其實比較開明,隻是虞熠之顧慮著養子身份,才會顧慮太多,認為坦誠性向會讓長輩臉上不光彩。
“可我都已經付錢了。”
很快,林津渡自顧自道:“算了,你弟弟用不上,不代表以後彆人用不上。”
店員已經維持不住基本笑容。
口罩墨鏡加連帽衫的全副武裝,外加這談話內容,實在很難讓人不產生聯想。
林津渡在小姑娘驚恐的眼神中掃碼。
“我不是故意跑出來嚇人的。”
但他摘下口罩,萬一被誤認成滿月組合,會更炸裂。
臨出門時,林津渡折返:“再給我拿個補腦的,口服液或者藥丸都行。”
萬一被虞熠之傳染了怎麼辦?
待他抱著一堆東西出去,正好虞諱也走過來。
“我給我們開了好多腦補品,還買了葉黃素,防止視力眼光受損。”
虞諱在沉默中幫他把東西塞進車子後備箱。
林津渡忽然說:“江舟肯定會越來越笨,知道為什麼嗎?”
虞諱配合問:“為什麼?”
“因為虞熠之是魚一隻。”林津渡認真:“現在虞熠之對他的抵抗力上升,沒了魚湯補腦,他就不行了。”
虞諱拿出手機看了眼說:“原來沒立秋。”
“嗯?”
“沒什麼,突然感覺有些冷。”
林津渡乾笑:“……哈哈。”
你的笑話也好冷。
·
被林津渡當笑料的江舟此刻正在陸醫生的谘詢室內,說著那天泳池發生的事情,語氣中全是遺憾。
“留著他,我擔心早晚成禍患。”
陸醫生給他接了杯白水:“是不是太魯莽了?”
第一天重逢就鬨出人命,會給這次回歸蒙上一層陰影。
江舟:“一勞永逸。”
隻是這次失敗後,短時間內不能再這麼簡單粗暴,否則肯定會被看出問題來。末了,他又有幾分沮喪:“熠之哥沒有從前那般親近我了。”
比起失而複得的喜悅,對方看似關懷的舉動下,無形中帶著幾分隔閡。
陸醫生:“那就不要給他反應的時間。”
江舟不解。
“矛盾從來不會消失,隻會轉移,”陸醫生鎮定地給他規劃,“想辦法讓媒體拍到你們獨處時的照片,動作儘量親密一點,方便他們大作文章。”
“虞熠之的養父母知道後,肯定會勒令分手,硝煙自然就轉移到了家庭矛盾上。”
江舟正要端杯子的手放下,抬頭問:“以前你並不允許我這麼做。”
“那時候你們沒有牢固的感情基礎,容易適得其反。無緣無故被媒體偷拍,虞熠之也會存疑。”
現在不同了,滿月組合出道後,路人對這張臉的關注程度加深,被拍到很正常。
“而且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他總不能無情到說散就散。”
這才是真正的道德綁架,而不是在泳池逼林津渡救援。
江舟眸色重新變亮,是個好主意!隻是……
“拍到後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