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還未亮,烏憬就被喚醒了。
殿內雖燃了油燈,但視線還是很昏暗,烏憬迷迷瞪瞪地坐起來,眼睛還是半睜著的,仿佛下一瞬又能躺倒睡下去。
隻覺耳邊一聲聲的“陛下”像在喚著自己的魂。
“陛下,快些起來。”
“陛下?醒醒?”
“陛下,千歲爺喚您過去用早膳。”
早膳——
半夢半醒的烏憬精準識彆到這兩個字眼,努力睜開眼,“……烏烏醒了。”
喚天子醒來的宮女鬆下一口氣,在她給自己挽發的時候,烏憬又眯了一小會兒L,最後好不容易下了榻去洗漱,全程模模糊糊的,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說起來他昨夜好像夢到寧輕鴻了?烏憬回想著夢中那股安神香,又想起自己睡前的胡思亂想,忍不住晃晃腦袋。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下次不能在心裡造謠人家了。
而且今日也不是燕荷姐姐叫他起床,寧輕鴻天還未亮就已經到養心殿了嗎?他寢殿的宮人都被換掉了,也不曉得這麼早喊醒自己做什麼。
天還黑著就吃早膳。
怪人。
烏憬被伺候著換上昨日沐浴完那件紅底白紋的衣裳,轉過身看見自己的床榻時,後知後覺,他睡前的那些小羊小鴨怎麼全沒了蹤影。
宮女的袖子被烏憬扯住,“姐姐,烏烏的布老虎不見了。”他指著自己的床榻。
宮女征了一下,立即道,“奴婢怕那些硬物硌著陛下,守夜到一半時,進來收拾乾淨了。”她試探地問,“陛下要的話,奴婢去拿過來?”
那他是不是能順便拿回前天的玩具了?剛好可以把那個九連環的杆子拿回來。
烏憬佯裝聽不懂,隻重複道,“布老虎,烏烏要布老虎。”
宮女抹了抹額上的汗,“是,奴婢這就為陛下拿過來。”她趕忙出了屏風。
烏憬悄悄跟在她身後,探出屏風偷看,看見宮女走到他平時無論如何都不會踏進去的書架前,拿起一個木盒子,端了過來。
宮女放在梳妝台上,“陛下,就在裡麵了。”她呈給烏憬打開。
裡麵全是這兩天積攢在一起的玩物們。
最上頭的就是天子吵著要的布老虎,烏憬拿起那隻布老虎,試探地看了一眼宮女,果斷伸出手在木盒裡翻,嘴裡還在說,“都是烏烏的!”
反正他是傻子,霸道一點怎麼了。
宮女看著天子把一個又一個的玩物哪出來,也隻是眼觀鼻鼻觀心著,等著陛下拿。
隻是烏憬拿了大半出來,一點金銅杆的影子都沒瞧見,他又仔細看了看,確定沒有後又鬆手了。
難不成昨日早晨幫他收拾床榻的那個宮女也沒找著。
他到底把那個杆子踢到哪裡去了?總不會踢到地上,被宮人當作垃圾扔掉了吧。
不會吧?
烏憬默
默看著自己拿出來的玩物們。
宮女道,“陛下拿完了?那奴婢就收起來了?”
她試探地合上。
烏憬想把拿出來的物什放回去的動作被打斷,不好再突然改口說不要了,等宮女給自己戴上發冠,他也隻好抱著那一大堆東西跟著走了。
重倒是不重,隻是東西太多,烏憬走一步,掉一個,一路上撿了多少次,累得懨懨。
直到出了養心殿的宮門,他才後知後覺,去的怎麼不是養心殿的膳廳方向。
經過方才的磨蹭,天已微微亮起,秋風穿過堂,格外蕭瑟寂寥,宮門口靜靜擺著個步輦,太監們低眉順眼地候在一旁。
烏憬不知怎麼,下意識退了一步。
宮女見他沒跟上來,回身道,“陛下,快些上去,該走了。”
又指了指步輦,示意他要上去。
烏憬裝作懵懂地抱緊自己的一堆玩具,磨磨蹭蹭地上去了。
好麻煩。
最好真的有一桌大餐在等著他。
太監們將步輦抬起,宮女停在宮門口,沒再跟上去,她再次拭了拭額上的汗,赫然是昨夜跪在千歲爺腳邊的那位宮女。
宮中的道路大都相同,紅牆金瓦,繞得人眼前發昏,路程又遠又長,興許是因清晨寒涼,烏憬身上還披了件狐裘衣。
隨著步輦搖搖晃晃,他抱著一堆物什,又開始犯困了,沒多時,就裹著狐裘,靠著椅背睡著了。
手一鬆,手裡的物什也一路跟著掉下。
身後的太監跟先前的天子一樣,彎腰撿了一路。
待小半個時辰後,烏憬才被晃醒,“陛下?陛下,到了。”他迷迷糊糊地被扶下了步輦,被帶著走了好一會兒L,才清醒過來。
好像是前日他下朝後,寧輕鴻帶他來的地方。
越級殿外,拂塵候在宮門口,遠遠見烏憬就迎上來,“陛下?”他笑嗬嗬地接過了太監手裡的少年天子,扶著人向前走,“您還記得奴才不?”
雖然天子是個傻子,但他也得哄著來。
拂塵,“千歲爺還未下朝,再等半個時辰,就能與您一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