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去地方不是什麼熱點，這趟車人不多，季驍上了車剛把背包拉鏈拉開，丁小爪腦袋就探了出來，一個勁抖耳朵。他趕緊看了看左右人，沒有人注意到他包裡有隻貓。“你一會老實點，”季驍小聲說，悄悄把丁小爪放到自己外套裡，“剛過檢查時候我都是趁人多亂糟糟時候擠進來，不知道陸寬想什麼呢，人家不讓帶寵物上火車。”丁小爪沒有再動，很老實地張開爪子掛季驍肚子上，它並不意這些，其實縮季驍衣服裡感覺挺好，暖哄哄，還包裹著季驍身上好聞味道。它扭了一□體，季驍T恤上刨了刨，把他T恤下擺拉了上來，鑽進了T恤裡麵，貼著季驍肚皮趴下了。季驍趴小桌上，丁小爪小軟毛蹭得他肚皮上一陣癢癢，他低頭衝衣服裡小聲說話：“你挺會享受啊。”丁小爪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低地咕嚕聲，表示它現很舒服。季驍這兩天沒睡好，車開起來以後晃得他直犯困，小桌上趴了沒一會就睡著了。睡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朦朧中聽到耳邊有人說話，聽聲音是小孩兒：“這個叔叔肚子裡有東西。”季驍本來還有點迷迷瞪瞪，一聽這話立馬清醒了，抬頭一看，一個小男孩站小桌邊上，個子跟桌子差不多高，眼睛正好能看到他肚子。小孩兒這會正伸了手用手指往他肚子上戳，他趕緊又低頭向下瞄了一眼。丁小爪本來是貼著他肚子睡，估計是睡著了以後太時舒坦，全身都鬆開了，睡得四仰八叉地把他衣服頂起來一大塊。“彆吵叔叔。”小孩兒媽媽把他抱回到了自己腿上，很不好意思地衝季驍笑了笑，目光卻也悄悄季驍肚子上掃著。季驍相當尷尬，人家不定誤會成什麼了，彆再報個警說自己私藏毒品什麼……“是隻貓。”季驍隻得衝小孩兒媽媽笑了笑，從懷裡把丁小爪掏出來，露出腦袋展示了一下。丁小爪睡得迷迷糊糊，眼睛隻睜開了一條縫，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子，不知道季驍把它拿出來是為什麼。小孩兒一看到丁小爪，眼睛立馬亮了：“小貓！”周圍幾個人對季驍衣服裡揣著隻貓並沒有表現出季驍擔心反感，還有個老頭拿了根火腿腸出來想要喂，但丁小爪顯然對這東西沒興趣，半眯著眼扭開了頭。“它要吃魚。”小孩兒看起來很興奮，從自己小包裡扯出了一包零食拆了。季驍一看，是一包油炸小魚。丁小爪聞到了魚香，眼睛終於睜開了，耳朵也立起來轉了轉。小孩兒從袋子裡捏了一條小魚出來，遞到丁小爪麵前：“黑黑吃魚。”丁小爪本來已經趴著季驍領口伸長了脖子準備要吃了，一聽這聲黑黑，立馬停下了動作，伸出去想要夠小魚一隻前爪迅速地縮回了衣服裡。黑黑你個頭啊！你才黑！“它叫小爪……”季驍看到小孩兒有些失望眼神，把丁小爪往外托了托，“你叫對它名字它就會吃了。”“爪子吃魚。”小孩兒很配合，又把魚往前遞了遞。季驍把手揣到兜裡，丁小爪腿上捏了一下，丁小爪很不情願地張嘴叼住了小孩兒手裡魚。嗯，味道還可以。它縮季驍衣服裡吃完這點魚，又探出了腦袋，看著那孩子，用爪子空中撓了一下，再來一條。“給你。”小孩兒又捏了一條遞過來。丁小爪一點沒客氣地又叼上吃了，周圍人看得挺有滋味，但季驍有點不好意思了，帶著隻貓跟個孩子混吃多不地道。“我給你買一包。”季驍把丁小爪按回衣服裡，站起來往餐車走，他本來想等推車賣小吃過來再說，但按這架勢，等不到推車過來，丁小爪能把人家孩子一袋魚全吃了。路過車上廁所時，丁小爪突然用爪子撓了撓他肚子，叫了一聲。“你要上廁所啊？”季驍停下，推門進了廁所。剛把廁所門鎖好，丁小爪從他衣服裡跳到了地上，他腳邊立著身子站起來，用爪子推他腿，鼻子裡哼哼唧唧。“你就一個貓，還要一個人用一個廁所啊，你尿吧。”季驍不想出去，他還打算丁小爪尿完了他也尿呢。喵嗷嗷！怎麼這麼煩人，上廁所哪有兩個人一塊！“得得得，我出去。”季驍歎了口氣，轉身開門出去了。他剛想回頭把門掩上時候，門突然哐一聲關上了，接著又哢地一聲鎖上了。季驍愣了一下，看看左右沒有人，挨到門邊壓低聲音：“靠，丁未你是不是人形了？”“彆煩我，上廁所呢。”丁未聲音從裡麵傳出來。“好吧，”季驍退開一步，“瞄準點啊。”“閉嘴！”丁未從廁所出來時候還是人形，他站洗手池旁邊一邊洗一邊從鏡子裡看季驍：“我們去吃東西嗎？我餓了。”“現還沒到飯點呢，先給你找點零食吃吧，不知道車上有沒有賣那種魚，”季驍猶豫了一下，打量著丁未，“你不變回去了？咱們隻有一個座。”“我才不坐，我就是想活動一下，”丁未往窗外看了一眼，窗外飛馳景物讓他愣了一下，然後興致很高地撲到了窗邊，“真。”“沒坐過火車？”季驍走到他身邊跟他一塊往外看，從口袋裡摸了根煙叼著。“嗯，沒有，”丁未鼻尖頂玻璃上，說話帶著嗬氣，他伸出手嗬氣上劃拉著，“我以前來這裡時候，是陸寬開車帶我過來。”季驍看著丁未嗬氣上劃了半天隻劃出個歪歪扭扭圓，外加兩隻耳朵，也不知道是個什麼玩意兒，他湊過去也往玻璃上嗬了幾口氣：“我來畫個。”他玻璃上用手指很隨意地勾了幾下，畫了一隻簡筆丁小爪，它屁股後麵加了九條尾巴。丁未看著玻璃上自己，心裡動了動，轉頭看著季驍：“你如果能看到我八條尾巴，會許什麼願？”“不知道，我沒有什麼非實現不可願望，”季驍抓抓他頭發，“你剛吃了一根自己尾巴，什麼時候長出來了再說吧。”“白癡，我沒吃尾巴，是咬斷！”丁未皺著眉。“嗯，咬斷，”季驍樂了，笑了一會又有點兒心疼，手丁未屁股上輕輕揉了一下，“也就你能乾出這種事來。”“我那天說你是白癡，你是不是生氣了？”丁未想到自己剛才又罵季驍是白癡了，有點後悔。“沒，哪能這麼容易生氣，我天天跟林大爺對罵傻逼，這要生氣那早氣死了。”季驍笑笑，回頭想找個煙缸抽煙。一扭頭發現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幾個抽煙人，眼神都偷偷瞅著他倆。季驍瞬間覺得頭皮有些發麻，操，這幾個人什麼時候來？看這眼神，八成是剛才看到他摸丁未屁股了……“我們去旁邊那節車廂。”季驍拉拉丁未。他們火車上要呆時間不算長，也就六七個小時，但丁未一直不願意變回貓形，季驍隻得陪著他各個車廂吸煙處轉悠，看風景，連飯丁未都不想吃了，推車上買了盒牛奶喝了就算完事。轉了三個多小時之後季驍扛不住了，蹲煙吸處靠著車廂牆壁：“祖宗，我不行了，腿要斷了。”丁未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身進了旁邊廁所。過了一會季驍聽到廁所裡有爪子撓門聲音，還聽到了丁小爪扯著嗓子喵嗷嗷。他跳起來，這個笨蛋是不是變回貓打不開門了！季驍剛想出聲問，門哢一聲打開了，丁小爪掛門鎖上正看著他。“我以為你出不來了呢，你叫個什麼勁啊，”季驍把它拎了下來，發現它頭上毛是濕，再看了看廁所裡那個水龍頭，季驍忍著笑，“你是不是噴到自己了……”喵嗷嗷！關你什麼事！它有些垂頭喪氣，剛才就看那水龍頭有些奇怪，開關不上麵，下麵，所以它過去用腦袋頂了一下，沒想到水一下就噴出來了，嚇了它一大跳。“笨蛋。”季驍拉開拉鏈，扯著自己T恤包丁小爪腦袋上擦乾了水。回到座位上之後，季驍覺得腰都酸了，丁小爪興奮勁還沒過，不肯衣服裡呆著，坐小桌上盯著窗戶外麵看，腦袋還跟著窗外向後退去景物一下一下地左右轉著。“爪子吃魚。”小男孩兒那袋魚居然一直沒有吃，還留著，這會乾脆把一袋魚都放到了丁小爪尾巴旁邊。“你吃，它剛吃過東西了。”季驍趕緊把魚放回小孩兒手裡。“讓他喂吧，沒事，”孩子媽媽笑眯眯，“還有好幾袋呢，他說這袋要留給小貓吃。”那袋魚又被放回了丁小爪身邊，它把爪子伸進袋子裡扒拉了一下，掏了一條出來叼上吃了。小孩兒一直盯著它，看到它每吃一條都會笑，它有點彆扭，它一直討厭自己吃東西時候被人盯著看，但又不好意思去撓這個孩子，隻好每叼一條小魚就轉過身子對著窗戶迅速吃掉。挺大一袋子油炸小魚車到站時候終於被丁小爪吃乾淨了，孩子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真乖，吃完就長胖了一圈。”你才胖！算了，懶得跟小孩子計較。丁小爪舔了舔鼻子，又低頭舔舔爪子，揉了揉臉。它這個平靜表現讓季驍有些驚訝，他已經做好了丁小爪撲過去撓人家孩子時候拎起它準備，沒想到丁小爪沒有任何反應。貓脾氣居然沒有發作？這一站算上季驍和裝背包裡丁小爪，下車人一共隻有十來個。看著眼前這個隻有一間小房子車站，季驍愣了半天才跟那幾個人身後出了站。所謂出站，也就是從站台上下來，順著條小路走出去，回頭幾乎還能看到鐵路，這邊已經到了縣城小街上了。周圍人很就順著路走光了，季驍感覺到背包動，丁小爪擠開拉鏈把腦袋探了出來。轉著脖子往四下看了看之後，它叫了一聲。喵嗷嗷！這什麼鬼地方！它從背包裡跳到了地上，竄到了路邊一堵土牆後麵，它要尿尿。季驍其實也有點想尿，但沒它跑得，隻得路邊站著等。“季驍？”身後有人叫了他名字。他迅速回過頭，這裡居然還有人認識他？身後站著個二十來歲姑娘，穿得有點土，不過人長得還算順眼，他猶豫了一下：“你是？”“陸寬朋友，”姑娘伸出手，“我叫張慧君，歡迎。”“你好。”季驍伸手跟她握了一下，陸寬還算是仔細，安排了人接他們，要不這會他都不知道該上哪去。“這是丁未吧？”張慧君往他身後看了看。丁未從土牆後麵繞了出來，沒有出聲，隻是點了點頭，看到多了一個人，他有點不好意思，人家肯定知道他後麵乾嘛了。“跟我來吧，我們這裡住宿條件不怎麼好，你們今天住一晚上，明天可以坐車去湖邊，那裡有個小度假村，會好一點，”張慧君前麵帶路，話還挺多，“現天還不熱，沒有遊客，挺安靜。”“麻煩你了。”季驍沒多說，他搞不清這姑娘是陸寬普通朋友還是知道些什麼朋友。“是隻貓。”丁未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啊……”季驍有些吃驚，看看張慧君，又轉頭看了看丁未，“我發現你確是個特例，隨便一隻什麼老鼠啊貓就比你懂事啊。”眼前這姑娘就是隻九尾貓，但丁未接人待物跟人家一比，差了好幾個十萬八千裡。“她比我老啊，”丁未斜了他一眼，“等我再來個一兩百年，肯定也會好。”“你就差一條尾巴了，還用那麼久麼。”季驍笑笑，覺得心裡有點不好受。“那哪知道，我就這條尾巴已經折騰了很久了，”丁未也有點鬱悶，突然想到了大叔，“我告訴你個事，大叔有九條尾巴。”“那他是真正九尾貓？”季驍是真沒想到，就大叔那個不修邊幅樣子，看著就是個普通中年男人樣子，居然有九條尾巴？“嗯，我看到了，很漂亮。”“那他怎麼沒消失？還這看場子呢？”季驍心裡動了動。“肯定是他樣子太丟人了。”丁未揚起頭，覺得自己判斷肯定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