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不的時候(1 / 1)

這條新聞非常彪悍:“台灣桃園縣三十九歲王姓男子去年5月認識酒店李姓女服務生,以載她回家為借口,中途反鎖車門企圖性侵李女,遇李女頑抗近五小時,護衛貞操成功,王也被折騰到筋疲力儘,才叫李女‘滾下車去’,桃園地方法院將追究刑責。”後麵的留言也非常彪悍:“這說明,如果你堅持不肯被彆人強奸,彆人是強奸不了你的。那些被強奸的,估計就是後來不反抗的了。”“所有的強奸,除了受害者被打懵,都是誣告。”留下這種言論的人,該去看看《末路狂花》。電影中的路易絲和賽爾瑪周末出去旅行,賽爾瑪在小酒館裡和前來搭訕的陌生男人擁舞,給了他錯誤的信號,於是他挾著醉酒的賽爾瑪去停車場,試圖對她進行強暴。就在此時,路易絲的槍抵住了這個男人,她帶著激動的、慘痛的、無限掙紮的語氣說:“當她說不的時候,就是真的不想要!”這個男人猶自不乾不淨地罵著臟話,“砰”的一聲槍響後,兩位狂花走上不歸路。後來我們知道了,路易絲曾被人強暴,而對方卻逃過了製裁。《末路狂花》被認為是一部女權主義的電影,但由此我懷疑,我們印象中的女權主義,都是被誇大和妖魔化了的。央視有一個午間節目叫《全球資訊榜》,隨機采訪國外街頭的男人,讓他談談對女權主義者的認識,該男憤然回答:“她們丟掉工作,拋棄丈夫,離開家庭,走上街頭,最後還會殺死自己的孩子,成為女同性戀者。”真正的女權,哪有這麼誇張?她們不過是在原子彈坑裡蓋起樓房,在龐大負資產的基礎上用儲蓄罐蓄資,她們所爭取的權利,真是可憐得很,不過是:“當她說不的時候,就是真的不想要!”男人們容不下女人說一不二到這般地步,男人們總是按照自大的、利己主義的方式塑造女性,女人不是妖姬,就是外表賢良、內心放浪的蕩婦,雙手叉腰,嘴巴裡叼著一朵野玫瑰,唱著《給我一個吻》。從明清世情到張資平到白靈、衛慧,女人表現得比男人還想要,即便不想,也是假的,是個男人,就理應在她們渴慕的範圍裡。他們大概從沒打算分清“不”和“嗯,不嘛”的區彆。男權社會裡,這兩者是一個意思,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想也是想,不想也是想。所以,強暴路易絲的男人會脫罪,而賽爾瑪後來也有了這樣的覺悟:“他弄痛了我。九九藏書網若不是你站出來,他會嚴重傷害我。而他會沒事的——大家都看見我們跳舞,他們會說成是我自找的,我的一生會比現在來得不堪。”抵抗是個體力的、技術的問題,即便放棄抵抗,也不等於證明前麵的掙紮是另一種迎合,“不”和“嗯,不嘛”是兩回事。看來,文明社會的男性生活指南裡,在“不穿過緊的褲子”、“不要擠青春痘”、“多從事有益身心健康的文體活動”之外,還應該加上這樣一條:“她說不的時候,就是真的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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