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1)

92敞亮的偏廳裡,一縷檀香盤繞在香爐之上,丫鬟們恭敬的送了茶上來,可陸老夫人不動,誰也沒敢動。尤其是陸家燃,像是在府裡被訓過的樣子,此刻垂著腦袋,斂著眉目,麵無表情的抬頭看了眼跪在陰影裡的沈嫣,複又低下頭去。他不明白,沈嫣怎麼變成了這個模樣。等了一會兒的功夫,陸老太太抬頭問候在一旁的顧府丫鬟:“你們老夫人可知曉此事了?”按理說,府裡發生這麼大的事兒,除了當家主母要來,老夫人也應當上廳前來主持事理,可卻不見丫鬟去通知孫氏一聲,陸家老太太難免有些疑惑。丫鬟低著頭,恭恭敬敬的答道:“我們老夫人年邁,身子不爽利,極少出來走動,府裡大小事也少有過問的時候。”陸老夫人若有所思的頷了頷首,也沒心思再打聽彆人家的家事。她恨鐵不成鋼的瞥了眼最疼愛的兒子:“當初不讓你娶這個養女,你偏要娶,瞧瞧這鬨出的什麼事兒!丟人現眼!”陸家燃不敢回話,一聲不吭的任由母親發泄。沈嫣這一回做的,可算把陸家的臉都丟儘了。這邊正互相埋怨著,那邊周沅已經打了簾子過來,陸老夫人忙扶著丫鬟站起身,就見隨在周沅身後的還有顧微涼。陸老夫人一愣,一臉傷心的模樣道:“我陸家對兒媳缺了管教,才讓夫人受了驚嚇,實在是沒臉,實在沒臉啊!”老夫人說著便是一副要被氣暈過去的模樣,周沅忙搭了把手:“陸姨,您說什麼呢,將人帶回去就是,不必歉疚。”周沅一聲陸姨,又讓陸老夫人心裡寬慰了幾分,她抹著淚道:“你打小就是個心底好的孩子,我啊,一把老骨頭,也看走不了眼。”她這話,也有責怪陸家燃的意思。陸家燃抿了抿唇,正抬起頭去撞上顧微涼的目光,又難堪的低下頭。“陸姨將人帶回府裡,好生管教著,我這兒倒是不礙事,可萬一鬨到彆家院子裡,就不好收拾了。”陸老夫人忙應下,又連連向周沅和顧微涼賠著不是,瞧夫妻二人都沒有要計較的意思,便放下心,讓陸家燃將他的大夫人領出去。沈嫣像是哭虛了身子,這會兒整個人如提線木偶一般,陸家燃辦拖半扶的將她帶出去,她也絲毫不反抗。周沅站在偏廳門檻裡側,眼看外頭的人就要走遠,忽然出聲:“陸姨。”陸老夫人和陸家燃一並回過頭來。周沅稍許頓了一下:“沈嫣畢竟是從周家嫁出去的,做的是正室夫人,不管是哪戶人家,寵妾滅妻終究是落人口舌,陸姨說是不是?”聞言,沈嫣那張了無生氣的臉上忽然有了動靜,她緩緩朝周沅看過來,緊緊咬著牙,在聽到陸老夫人點頭說是時,終是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這偌大京城,千百戶官家,宅子修的一個比一個大,沒有說哪一家是沒有後宅那點破事兒,家家多本難念的經。而五月過去,倒是太平許多。自打上回沈嫣來陸家鬨騰過一番之後,雖然陸老夫人依舊是不喜愛她,可對林白簡那個妾室倒也不那麼放縱了。陸老夫人心裡也有數,林白簡雖是她的侄女,可畢竟隻是個妾室,若是太過放縱,反而惹的家宅不寧,讓外頭的人說陸家的不是。因而沈嫣的日子倒是漸好,慢慢的也撿起了幾分正室夫人的牌麵。沁雪苑一側,主屋支起了窗子,夏荷將紅毛鳥兒連籠子一塊兒擱在窗台上,將打聽來的事兒閒聊似的一通說給周沅聽。秋嬋端著涼茶進來,搖頭道:“你啊,說的姑娘都累了。”許是到了夏季,周沅一聽到外頭蟬鳴便困頓,外頭都擺了張搖椅,專供周沅傍晚時小憩。正逢楊姑姑端著剛洗淨的衣裳進來,聽了秋嬋的話也忍不住念叨:“都說了幾回,改口叫夫人,要讓大人聽見,可又要挨罰了。”秋嬋呀的一聲拍了拍自己的嘴:“是是是,夫人,方才周家來信兒了,大夫人身邊的丫鬟來的,說是二姑娘有了身孕,正高興著呢。”周沅逗鳥兒的動作攸的一頓,從高椅上跳了下來,又驚又喜:“二姐姐有孩子了?”秋嬋笑著替她倒了盞涼茶:“可不是,夫人高興壞了,差人來知會一聲,說讓咱也高興高興。”夏荷揚著嘴角,撿起周沅丟下的樹枝接著逗鳥兒,悠悠道:“哪裡是讓我們高興高興呀,分明是催咱們姑娘也早早要一個孩子呢。”“就你知道。”周沅笑著戳了戳夏荷的腰肢。楊姑姑難得替夏荷這個毛躁的丫頭說句話:“老奴瞧著,夏荷這丫頭倒是猜對了,如今聖上身邊也不止有咱們大人,還有大公子和段小將軍幫襯著,聽說前些日子大公子還替皇上解決了江南一帶大旱的事兒呢,也不全要顧大人出謀劃策,這功夫空下來,正好是要個孩子的時候。”“就是,楊姑姑這話說的不錯。”秋嬋附和道。周沅沒立即應聲,想到上回春獵時顧微涼說的話,耳尖一紅,低頭嘟囔著:“他自個兒有打算,瞎操心什麼。”夏荷沒聽清,抬頭問:“啊?姑娘說什麼。”“沒說什麼,天兒都要暗下來了,還不去傳飯。”她將夏荷給打發了下去。忽然,窗子外頭飄過來一道酒氣,忽然一下險些將周沅熏醉過去,她抬頭往外頭看去,就見鄭凜手忙腳亂的在招呼人,幾個丫鬟又怕又為難的虛虛扶在顧微涼左右,也不敢離他太過近。周沅從屋裡小跑出來,酒味兒便愈來愈濃鬱,她扇了扇手:“怎麼回事兒?”鄭凜費勁的將喝醉酒的人扶進裡屋,顧微涼臉上都泛著醉色,一動不動的靠在軟榻上。鄭凜身上的重量一邪,猛地鬆了口氣:“還不是皇上,那奏折堆的禦書房都快擱不下了,便打起公子的主意,公子不願夜宿在宮裡,一壺白酒下肚便醉了,哪還能處理什麼奏章啊,夫人您是沒瞧見,皇上那臉色黑的跟墨似的…”周沅擰著眉頭看雙眼緊閉的顧微涼,抬手叫來丫鬟:“彆愣著了,去催一催解酒湯,再把熱水放了,鄭凜,扶進去。”鄭凜誒了一聲,將人攙著到耳房的長板凳上坐下,他絮絮叨叨的:“公子,您說宿在宮裡一晚也沒什麼大不了,您何必同皇上對著乾,還將自個兒灌醉了……”他說著便去解顧微涼的腰帶,男人雖是醉了,背脊卻直挺挺的,忽然睜開眼:“滾。”他聲音裡帶著酒後的沙啞,雖是一貫的肅然,但仔細聽還是參雜著醉意。鄭凜立馬鬆了手:“行行行,不碰還不行,屬下叫夫人進來伺候可好?”鄭凜心下腹誹著,不願讓他伺候,他還不愛伺候呢。醉了酒這不讓碰那不讓碰的,丫鬟扶他的時候碰到了一根手指頭都險些翻臉,明明清醒時那麼冷靜一個人,醉了跟要吃人似的。然而周沅進來時,顧微涼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將自己的衣裳給脫乾淨了,隻留了半個在水麵上的背脊。周沅狐疑的走過來,指尖探進浴桶裡繞了圈漣漪,見水溫正好,便拿起一邊的粗布給他擦背,男人隻是頓了一下,也沒有太大的動靜,倒是不像鄭凜說的那般難伺候。“轉過來,我給你擦擦手。”周沅催他。顧微涼雙眸輕輕閉著,聞言蹙了下眉頭,似是有些不耐煩,但依舊慢吞吞的轉了過去。周沅從肩頸到手臂一寸一寸擦著,發髻上掉下來的一縷發絲落在男人胸前,他低頭看了一眼,伸手撥開。周沅看到了他的動作,又說:“你沒事兒做什麼同皇上對著乾,頂多不過一夜,處理了那些堆積的奏章,皇上不是也樂的高興麼?”顧微涼沒應聲,倒是老老實實的也沒亂動,周沅讓他抬手他便抬,讓他低頭他便低,好好的給他擦了個身子,換身乾淨的寢衣,總算是將酒味兒給散了。小幾上早就擺了碗醒酒湯,周沅哄著人喝下,這才屏退了下人,拍了拍被褥:“睡吧,明兒醒來許是要頭疼,我讓鄭凜明日一早替你告個假,你睡晚些也沒——唔。”男人傾身過來,輕輕的堵住她的嘴。他幾乎算不上有力道,隻是稍稍碰了周沅的唇,半響沒有要挪開的意思。周沅愣了一下:“你是醉了還是沒醉?”顧微涼沒回話,手已經探進了姑娘的衣裳裡,捏著肚子上那一塊軟軟的肉。周沅正欲開口,下唇便被抿住,輕輕吮著。“圓兒。”他鬆開她,磨著姑娘的唇輕喚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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