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羽的龍淵劍上帶起重重冰氣,起昆侖山月照秋寒的劍勢臨空下擊,絲絲縷縷的劍氣如同月華瀉下。luoqiu落地的時候已經是無數血絲濺起,衝在最前的兩個明尊教白衣護法各自被數道劍氣穿透胸膛。葉羽落地,雙肘震開左右兩具尚未倒下的屍體,反身揮劍,閃滅之間,一顆頭顱帶著血泉飛上天空。麵前湧上的明尊教弟子正要衝近阻攔。葉羽忽然振眉大吼一聲,吼聲雷霆一樣穿透眾人的呼喝奔馳在山穀間,眾人膽裂。葉羽已經足足提劍殺出七十餘丈地方,白衫儘血,淋漓的血色在燈火下份外刺眼。他左臂摟著一個孩子,縱使如此,七十丈濺血,竟沒人能留住他一步。明尊教弟子多半見識過教內武功的神異,可是葉羽以十餘年苦練的劍術讓明尊教一眾弟子第一次見識了昆侖山劍宗無上劍氣的寒煞。他一個人的氣勢已經淩越於萬人之上,又沉沉的壓在眾人心頭。*二十年長劍,一朝怒而揮戈,葉羽劍上已有狂意。頭顱落地一聲悶響,葉羽提劍大步逼上,長眉之下灼灼的目光震懾了一乾明尊弟子的心神。所有人在葉羽浩蕩的氣勢下接連退後,原本如山的陣勢眼看就要潰散在他的麵前。妖人休走!四道氣勁同時迫近葉羽的背心,四個光明使終於追了上來。原本以他們的武功應當衝在最前麵截住葉羽,可是明尊教人海人山的陣勢反而壓製他們的前進。他們不能象葉羽那樣揮劍殺出一條血路,結果就落在了後麵。葉羽心裡微微苦笑。他心裡殺意未去,氣勢尤盛,可是隱約已經能夠感覺到內息不足,流淌在經絡間的一線氣流斷續微弱,就快續不上來了。人力有時而儘,縱然絕世名劍也不堪千百人的衝擊,他原本倒也知道。可是他終究隻是回身橫劍,封在自己胸前,左手按壓劍脊,以中流式的圓轉劍氣破開了四個光明使聯手的氣勁。被破開的氣勁還是烈風一樣割在他身上,染血的白衣片片散落,葉羽已經把孩子藏在了自己的背後,冷冷的目光落在四個光明使得身上,同時咽回了喉間湧動的鮮血。四個光明使也不敢妄動,他們合四人之力,一招間將葉羽身形推出一尺的距離,可是葉羽雙腳不動,氣勢不動,依然如千裡山嶽橫在自己麵前,隻雙腳劃下兩道深深的痕跡。閣下是何方人物?領頭的光明使懾於葉羽的劍術,嘴裡也客氣了些。昆侖山,葉羽。膽敢獨闖白衣大會,不怕死麼?你說我怕不怕。葉羽的話音森冷。既然是昆侖山高手,受死吧!領頭的光明使大喝道。本該如此,哪裡來的許多廢話?話音落,葉羽的長劍寒芒流轉。霜色起連天,葉羽拚著最後一口氣,出手已經是生死立判的招數。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魏枯雪的大笑回蕩在每個人的耳旁,他雄渾的笑聲堪與方才光明皇帝的長嘯爭鋒。葉羽大驚之餘,隻聽見身旁不遠有一個低低的聲音:東北,走!他不須細想就知道是謝童混在明尊教弟子之間。再也無暇考慮,葉羽的劍氣反射,劈倒了身後四個明尊弟子,隨即箭一樣射了出去。四個光明使為笑聲震動,一失神的瞬間,葉羽已經離開了六七丈的距離。為首的光明使反應比其他三個要快上許多,此時急忙運其身法,同時力道蓄在雙掌之間,準備在背後一招斃了葉羽再回身對付山坡上的棘手人物。這時候,幾片暗器不急不緩的射向他身旁,離他有四五尺的距離射進了地麵,絲毫也威脅不到他。那個光明使以殺葉羽為要,本來不會對這幾片小暗器留心。如果那暗器來勢奪人,他頂多也就打落之後繼續追殺葉羽。可是偏偏這些暗器來得溫文爾雅,就不由得他不多看一眼了。南天離火真融!重陽宮!那光明使原本沉靜,誰也想不到他在那麼短的時間裡竟會發出這樣的嚎叫。那嗓子破鑼爛鍋,把身後準備跟上的三個光明使也嚇得停下了腳步。身旁的四片木片是很簡單,隻是上麵繪製的符法就讓人毛骨悚然了,尤其是地處正南方離位的木簽上,用鮮紅的朱砂繪製著火焰一樣飛騰的符書,簡直讓四個光明使在同一瞬間心膽懼裂。終南山以純陽正氣,引天南離火為本,風雷益相為輔,直貫天地的陽火真法。據說非親信弟子根基超越常人不得傳。而一旦施展,十丈之內真火炎爆,萬物唯灰燼而已。終南山數百年基業,也隻有七人真正練成此術,而有施展機會的人卻連一半還不到。當日魏枯雪以純鈞古劍,風雪枯劍的劍意試劍於蘇秋炎,蘇秋炎也還是不敢以這一招對抗,隻恐引動了雙方的怒氣,寒煞陽火會將百裡重陽宮拆得七零八落。現在符書已動,終南山的絕代高手就在身旁,光明使又怎能不怕?四個光明使不由自主的互相對視,而後幾乎是同時發出一聲怪吼:跑啊!而後飛身竄出十丈開外。他們那聲怪異的吼叫立見奇效,亂成一團的明尊弟子一齊往木簽相反的方向逃去,連滾帶爬也要溜出十幾丈。諾大的人群裡忽然拓出了一個圓形的空隙,所有明尊弟子都隨著那四個光明使得目光看去,看那四張木片符書見一道閃爍不定的火光。火光猛的一顫,眾人又是急退一步,敬畏的看著一團小火苗悠悠乎乎的騰起來,與之同時的是撲的輕響,一個燦爛的火花就落下了。自始至終,不過是放了個焰火。所有人一起看向那四個光明使,其他光明使又看向那個頭領,頭領則隻有目瞪口呆了。其實要說是那光明使首領眼力太差也不儘然,謝童放的確實是正宗真傳的南天離火真融,蘇秋炎看她聰明伶俐,智計遠過於常人,本來以為能夠將本派的道術發揚光大,破例傳以南天離火真融的口訣。謝童也不負重托,三個月的修煉就將口訣運轉熟練,引出了第一團離火。雖說不過是焰火般大小,蘇秋炎還是大喜,以為終於找到了繼承自己衣缽的人。可是六個月後再看,謝童放的離火還是隻有焰火般大,一年以後看,縱然比尋常焰火大了些,可惜依然隻是個大焰火,乃至三年之後,謝童所能做的不過是不用火藥而放出焰火來。蘇秋炎大失所望,這才明白謝童性子太嬌,心術太雜,領悟的雖然快卻永遠也不可能精深,於是索性撒手不管,任她放焰火去玩了。方才謝童確是傾儘全力,不過修為所限,她也隻能如此,叫那個光明使首領羞愧欲死她也沒有辦法。這片刻之間,葉羽已經衝到了山穀的入口,再也沒有人能攔住他了。他長劍隻需要縱橫揮舞,不必砍殺也沒有人敢上前阻攔他。死裡逃生,葉羽也並不擔心師傅的安危,也魏枯雪的劍氣,就算不敵光明皇帝,逃跑卻是不成問題。他長舒一口氣,轉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後的謝童,謝童嬌好的臉蛋上還掛著眼淚,這時候對著葉羽笑了一笑。自從葉羽見到謝童,她就總是在笑著,可是葉羽卻從沒見到謝童這樣的笑容,笑得那樣淡而且純淨,染不得半點塵埃。看著謝童瑩瑩的目光,葉羽心裡顫了顫。魏枯雪大笑連聲,終於吸引了一眾光明弟子的注意。這一通大笑他以內力發出,且全力施為,一直笑得自己呼吸不暢才停下。好在明尊教弟子總算放棄徒弟一齊湧上山坡來,魏枯雪揉揉胸口歎氣道:好歹沒有白笑這一通。他橫劍揚眉,氣概非凡,不過剛走了幾步,想想又回到原先那人的身旁道:對方勢大,你要助我。那人裹著披風也不抬頭,說道:我怎能出手殺人?我又不要你出手殺人,魏枯雪斜著眼睛哼了一聲,為我護法總不會破了你的戒條吧?我為你護法,是助你殺人。你不為我護法,是助人殺我。昆侖劍宗,第一名劍,誰能殺你?上麵的那個,魏枯雪指指高岡頂上。隻恐尤未能夠,那人猶豫半晌道。擋不住他萬千徒子徒孫,魏枯雪眺望著山坡下一幫往上衝殺的明尊教白衣護法。他身旁的幾個明尊教弟子目瞪口呆,根本不敢靠近。眾生何苦那人悠悠長歎。此時幾道淒厲的銀光直射魏枯雪的背後,原來幾個力大的明尊護法已經把回風刀輪射上了山坡來。和尚,我就要死了。魏枯雪愁眉苦臉的對那人說道,卻不伸手去格擋身後的刀輪。唉魏枯雪!那人終於無可奈何,雙手結印,席地而坐,那數隻刀輪居然淩空凝滯在魏枯雪的背後,飛旋不止卻再也不前進了。我在終南山下見到的一個明尊教高手卻也會這個,和尚,有沒有更稀罕些的?魏枯雪聳拉著眉毛,看著後麵飛旋的刀輪,有些沒精打采的樣子。沒有了。被魏枯雪稱為和尚的人絲毫不動聲色。此時又有數十隻刀輪射到,一齊盤旋在魏枯雪和那人身旁七尺開外,好象觸到了一層無形的界,便再也推不進去,隻能盤旋著呼嘯。跟著又有上百的刀輪射上來,兩人身邊所包圍的刀輪越來越多,最後無數旋轉的銀色光輪裹著魏枯雪和那人,空中竟有好幾百隻刀輪盤旋閃爍,而明尊教的護法們手裡已經沒有刀輪剩下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奇觀,隻有坐著的人好象已經入睡,而魏枯雪也興趣索然的樣子。和尚,我知道你現在若是放開般若心鐘,這所有刀輪都會一齊反射出去,你且試試看。我不放,這些刀輪反射出去還不知殺傷多少生靈。那人說道。早知道你不會放,不過你好歹壓下那些刀輪,我也好出去啊。魏枯雪笑道。你出去也是殺人,死在你的劍下也添我的罪過。那人分明很固執。這些人不必殺,上麵的那人卻不能放。魏枯雪聲音忽然冷了。何苦?和尚,你可要救蒼生?魏枯雪幽幽一問。那人身體一震,許久,終於長歎道:還請少造殺孽,眾生無辜。我何嘗不知道?魏枯雪笑,笑得有些苦意。南無阿彌陀佛那人緩緩念誦,無數刀輪在這一聲佛號下紛紛落下,卻象有手托著它們一樣,是緩緩降落的,最後無聲的跌入草叢。魏枯雪輕扣長劍,仰首蒼天:眾生無辜。劍起如疊嶂千裡,圍在四周的四個光明使頭顱落地,須眉間凝起了細細的白霜,魏枯雪劍上的寒氣已經寒透了每個人的心。他長喝一聲舉劍,劍光幻射,魏枯雪恍然天神一般。隨即他自己就象一道長鋒,破開數萬人的圍繞,直撲高岡而去。看著魏枯雪身後留下的一道血路,那人低喧佛號:阿彌陀佛。隨後他回身走,在場的無數明尊教弟子居然沒一個敢阻攔他。魏枯雪劍鋒上血花飛濺,一人一劍一直殺到了高岡之下,此時四個光明使已死,光明皇帝不再發話,全場的明尊弟子和白衣護法隻能畏懼看著這個殺神靜靜的站在高岡下。忽然,魏枯雪長嘯一聲,升騰起三丈多高,純鈞古劍插入土裡,借力又起兩丈,而後他長劍劈入岩石,劍光連閃中,借劍劈足踏的力量越升越高,不一會就升上了近百丈的高岡,幾乎就象駕雲飛升一樣。他已經凝立在白紗大轎前了,那劍劈的鳴響卻還震人耳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