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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紅梅 殊予瑾之 1161 字 1個月前

話,天南海北,一通掰扯,從他幼時狐假虎威欺負師弟的斑斑劣跡,到後來肆意妄為浪蕩江湖的樁樁奇事,從昆吾山到天香樓,從門內暗鬥到江湖混戰,不過兩日之間,蕭熠不僅知道了他的頑劣脾性和各種喜好,連天香樓裡頭牌美人和退隱江湖的殺手廚子間纏綿情史都一清二楚。說到高興處,宮飲泓也不忘轉過頭來問他些稀奇古怪的問題,蕭熠有時理他,有時不理他,隻是靜靜看著蒼涼壯美的景致出神。朝夕城是一座海島,他甚少踏足其外,這樣的大漠風光,隻是典籍裡的白紙黑字。遠處的沙層在烈日之下由淺杏到深赤,變換著五色,隱約閃耀著金色的光澤。沙丘綿延不絕地起伏,柔軟得如同海浪,在炙烤下湧起層層熱氣,奇形怪狀的紅岩兀立在沙海之中,猶如一座座孤嶼。這一方天地古老得如同混沌初開,蒼莽浩大,身處其中的人渺小如一粒塵沙,不由便心生敬畏。書上說“鳶飛戾天者,望峰息心”,原來也不是空話,高峰重重一如大漠茫茫,總歸不是人力能及,若是在這樣的地方呆的久了,怕是什麼雄心壯誌都能被磨掉棱角,在蒼茫中寂滅風化。想到此處,蕭熠神色一凜,又在腦中過了一遍自己的盤算。兩日之間,宮飲泓每次彈起神弦歌,他便逆彈相抵,宮飲泓功力不及他,琴藝更不及他,每每笑倒彈不下去,或是斷斷續續曲不成曲,或是哭笑不得叫他住手,最後多半是沒能順利施法,反而他雖雲淡風輕不動聲色,倒已將神弦歌逆彈了三首,自覺兩人之間的束縛已越來越淺。宮飲泓昨夜睡著之時,他瞬息之間飄蕩而出,直至無相沙漠的入口才感到牽引約束之力,複又回返。今日是第九日了。照他估量,隻要今夜再彈一曲,他就能回到橫雲山莊,隻要回到自己的身軀之旁,宮飲泓的束縛必然失效。換句話說,今夜他就能回去。但……或許是因為有了這一層篤定,他安下心來,反而生出些異樣的感覺。其實他一生之中,還是第一次身處於這樣開闊無邊而渺無人煙的所在,沒有滿場膜拜或萬眾矚目,沒有重重家規和神君光環,不用偷吃也不會受罰,不怕失言也無謂失儀,就連絮絮叨叨的宮飲泓也從聒噪中生出幾分溫馨來。待明日醒來,回想起這九日之中的奇遇,無相沙漠和那些層出不窮邪獸,宮飲泓和那些千奇百怪的食物……恍然一場大夢,夢裡夢外,何處自由?他是逃出了束縛,還是回到了牢籠?他還沒走,竟有些詭異的不舍了。荒謬!可笑!無謂至極!蕭熠心中一燒,閉了閉眼,腦中的小人捧起一把把黃沙,把這些令人驚惶失措的胡思亂想都深深地埋進心底深處,末了用力地踩上去,直到它消失在沙土中為止。“咦?小白,快看!”宮飲泓忽欣喜地叫了起來,“綠洲!”蕭熠思緒一頓,驀地睜開眼,前方不遠處,忽地鬱鬱蔥蔥,蒼翠橫生,一泓靜水擁簇其中,望之令人心清。宮飲泓雙眸發亮,激動地臉色泛紅,這些時日,他一是靠在夜裡挖的沙坑中放下石塊,清晨時取石上朝露為飲,二是以沙漠中挖出的根莖汁液解渴,早已口乾舌燥,見到這樣的景象,自然按捺不住,驀地縱身而起,刹那間躍出數十裡,那蒼翠的幻影卻仍舊在不遠處,恍惚隻十步之遙,卻偏偏無法抵達。蕭熠暗暗嗤笑,剛要嘲諷,就見他停下腳步,頓悟地扶額一聲長歎:“海市蜃樓啊。”這麼快就明白過來……蕭熠微訝地一挑眉:“你見過?”“是啊,不就在朝夕……”宮飲泓正遠望著海市蜃樓的奇景出神,幾乎脫口而出,話說一半驀地一噎,衝他眨眼而笑,“朝夕之間,海上或沙漠裡,總是有人瞧見,這也不算是什麼奇事。我以前隨師兄闖蕩江湖的時候,出過海也上過北漠,自然見過不少。那時候,我和師兄……”見他又開始回想當年,蕭熠自動關上了耳朵,轉眸看向遠處的幻景。方才他幾乎以為他要說朝夕城了,真是可笑。朝夕城中常可望見蜃景,滄溟浩渺中的仙山重殿,是它靠近天界的佐證。但此處的蜃景又有些不同。供奉神君之城,便望見仙山,荒蕪缺水之地,便浮現綠洲,難道蜃景也是人心所化?宮飲泓從海上大戰扯到大漠決鬥,直到見他望著遠處出了神,才舔舔唇,住了嘴,轉眸看向他目光所及之處,微微一笑。平沙茫茫,熱浪灼人,天地俱寂中,一人一魂並肩而立,望向同一片景致,縱然是海市蜃樓,一息之象,也令神魂震懾,生出種一瞬千年之感。直到蜃景消散,宮飲泓才打破了某種玄妙的靜謐,勾唇道:“很美啊。”虛假的東西自然是美的,朝夕城裡的蜃景更是美上千倍萬倍,那又如何呢?蕭熠滿腹反駁之語,不知為何,出口卻變成了一句:“是啊。”宮飲泓歪頭看他一眼,眼中的笑意蔓延開來,不待他反口就一步三躍地向前而去:“走吧!也許前麵真的有綠洲呢。”怎麼可能?“咦?那是什麼?”沒走多遠,宮飲泓再次頓住腳步,不可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蕭熠循著他目光看去,差點和他做了同一個動作不遠處一座宛如巨船的紅岩陰影之下,竟跪坐著一隻幾乎與沙漠同色的駱駝,神色悠閒地咀嚼著什麼,巋然不動,仿佛這不過是一片普通沙漠,四下裡沒有任何危機。宮飲泓快步走到它跟前,詫異地看著他眨了眨一雙烏黑偌大的眼睛,無動於衷地繼續咀嚼。宮飲泓滿心茫然不解地撓了撓頭這裡怎麼會有一隻駱駝?是魏玄樞的人帶來的麼?不,不可能。在無相沙漠裡,一隻溫順的駱駝隻會引來邪獸的攻擊,就算他們真的傻乎乎帶了,也不可能走出這麼遠還沒被吃掉。那麼,這是隻土生土長的駱駝?在這樣危機四伏的沙漠中,又怎麼長出一隻溫順無害的駱駝呢?除非它……也是有靈智的妖獸。宮飲泓眸光一動,默默後退了一步。駱駝仍舊無動於衷,上下顎不斷來回交合著,隱約露出兩排白牙,嚼得很香。蕭熠瞧在眼中,不由有些好奇他吃的是什麼?很好吃麼?宮飲泓恰好抬眸看了他一眼,見他神色疑惑地看著駱駝的嘴,轉念就猜到他心中所想,抿了抿唇,還是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蕭熠轉眸看向他,宮飲泓憋笑地咬住下唇,雙肩聳動地擺手道:“……你還是彆知道的好。”蕭熠滿頭霧水,瞧他有嘲笑之意,正要翻臉,那駱駝卻忽地站了起來,慢悠悠地向前走去。宮飲泓笑罷,眯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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