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感受著那仿佛從骨頭開始焚燒的痛苦真真切切感受著,他這一輩子,都沒有經曆過的巨大痛苦……隻是,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咬著牙,一聲都沒有喊出來……洶湧的火光讓整個洞穴變得一片通明。卻在涯撲過來的瞬間,突然熄滅了……仿佛一切都計算好一般,以至於涯伸出的手,僅僅隻抓到了一把雪白的骨灰……還在發燙的骨灰……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那一瞬間,涯不知怎麼的腳一軟,就半跪在了地上,腦中一片空白……“叔叔,你受傷了……”‘彆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幫你包紮傷口吧,再流血下去,你會死的……’略帶稚氣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時空傳來,隔著一層無法跨越的屏障,卻又異常清晰地穿透了他的耳膜……直到這一刻,涯記憶深處的畫麵才清晰起來。原來,那個時候在叢林深處,第一個向他伸出手的孩子……那雙關切眼睛,並不是紫色的……而是他一直都不曾在意過的琥珀色……白發的男人冷漠地俯視著幾乎癱軟在地上的涯,一雙猩紅的眸子如同無邊無際的血池,深邃得讓人無法看出他在想些什麼。隨後,他那形狀優美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殘忍地笑。他伸出手,溫柔卻不容拒絕地扣住了涯那隻還抓著骨灰的手……然後,用自己依然在滴血的手,將涯那緊緊攥住、不住顫抖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開,直至涯手心的骨灰,一點點的飄散在風裡……什麼都不剩……“為什麼……”涯嘶啞著喉嚨抬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白發男人,布滿血絲的雙眼充滿著悲戚跟憤怒:“你究竟是誰?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們……”“……”白發男人的表情有著一瞬間的僵硬,隨後他的笑容加深了幾分,眼裡的陰霾卻是前所未有的強烈:“你再說一次……”“…………”男人在涯麵前半蹲了下來,染血的手指用力掐住涯的下顎,力道重得幾乎碎了他的骨頭:“你竟然問吾是誰?”荒無晝眼裡的殺氣越來越重,讓涯不由打了個哆嗦,寒意瞬間從每一個毛孔滲進五臟六腑。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殺意已經開始向另外兩個人波及,似乎轉而便要對他們下手,來不及多作思索便急切地抬頭道:“我並沒有十年前的記憶……”頓了頓,涯有些黯然地道:“無論是人,還是事,我一樣都記不得了……”他自己也曾極力地去回想過,畢竟,沒有人會喜歡記憶空缺一大段的感覺。可每一次的後果都是頭痛欲裂,卻記憶卻依舊毫無蘇醒的跡象。似乎他的潛意識中,也在極端的抗拒那片記憶。甚至於他早些時候每天晚上都會被噩夢驚醒,心口陣陣的酸疼,卻連做了什麼夢都不記得,隻能清晰的感覺到那種留在骨髓裡的傷痛和無儘的絕望…荒無晝凝視著涯,沒有說話,但他陰晴不定的目光卻令涯臉色漸漸變得蒼白,尤其是當那原本掐住他下顎的手指,竟漸漸遊走到他染血的唇瓣、開始緩緩撫弄的時候,他有種被當成寵物看待的感覺,而他的主人似乎正摸著寵物的頭開始思考應該怎麼掐死他才比較過癮。沒有關係……”白發的男人突然笑了,那瞬間展開的笑靨溫柔得如同春風撫過臉頰,仿佛他原本就是一個極其溫柔而無害的人,可涯卻隻覺得寒意更甚,讓他有種忍不住想要後退的衝動。“吾會讓你慢慢想起來從身、到心……一點一點、清晰透徹的想起來。”“吾會讓你牢牢記住,誰才是你唯一的男人。”“…………”男人的話讓涯的心一點點的下沉,卻依舊想不起來這個男人到底是誰。如果對方與自己真的是十年前的舊識,他們之間到底又是種什麼樣的關係?不過無論是何種可能,涯都可以肯定一點他跟這個男人,絕對不是情侶的關係……可涯已經無法再多想什麼,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抬起他的下顎,對方那俊美到了極致的臉故意以一種緩慢的速度朝他逼近,彌漫在他周身的危險氣息令涯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就在兩人的雙唇即將觸碰的瞬間,一個憤怒的聲音硬生生打斷了他們。“彆碰他!”終於從城水悅的死亡中有所緩和,嚴淩楓強撐著站起來,極度的憤怒讓他本已近乎枯竭的內力竟又奇跡般的充盈全身。可他的經脈本來就接近崩潰的邊緣,此時催動內力無異於自廢功力。他很有可能,在這一次後就廢掉了……可他依舊不管不顧的讓內力在自己的脈絡中瘋狂的奔湧。麵無表情地,支撐著身體朝他們緩緩地一步步走來。“不準你碰他……”嚴淩楓死死地盯著荒無晝,盯著這個能像碾死螞蟻般輕而易舉殺死自己的男人,沒有絲毫的退縮,更談不上畏懼。雖然如今的他對於對方而言,不過是一個弱小的笑話。白發男人緩緩轉身麵對著嚴淩楓,嘴角依舊噙著笑,隻是這一次,那抹笑裡,帶著冷酷跟殘忍。下一刻,兩人突然動了,荒無晝的身影一閃,手中由真氣集成的雪白劍罡已帶起風沙掃向了嚴淩楓的脖頸。那速度太快了,遠遠超過嚴淩楓的想象,但他卻沒有絲毫躲閃的意思,麵無表情的轉身迎上,手中的長劍也爆出寒芒,似乎是孤注一擲、想要以命換命般的決絕。這是他唯一的機會……然而,白發的男人嘴角輕輕一勾,雙手霎時便爆出人界無法擁有的神力,瞬間就震碎了嚴淩楓的長劍,手中的武器更是沒有一絲猶豫、毫不停歇的直朝對方的脖子襲去!可誰也沒有想到的一幕發生了。眼看那接近純白的劍芒就要割開嚴淩楓的頭顱,涯卻突然擋在了他的身前,手順勢接力,身形一動便將荒無晝的劍氣引到了一邊,他似乎本能的清楚對方的招式……隻聽得劈啪一聲巨響,地板上被劍氣硬生生的刮出一道極深的溝渠。可想而知,這劍罡若是掃上嚴淩楓的身體,將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可涯畢竟太虛弱,這一引,卻是被邊緣的劍氣割傷了自己的手臂。鮮血飛濺了出來。“……”嚴淩楓愣了。“……”白發男人也愣了。不同於嚴淩楓強行收劍時的氣血翻騰,他隻是突然安靜下來,沉默地盯著涯手臂上那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默默地抬眼,看著涯決然護住嚴淩楓的模樣,倏地仰頭狂笑。“……”白發男人也愣了。不同於嚴淩楓強行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