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古代八十二點都不友好:(1 / 1)

名士 霧十 2673 字 1個月前

然後,拓跋六修就“走”著去確定了一下他準備的驚喜。那是位於衛玠所在城市郊區的一處自然山穀,走過一處十分狹窄、仿佛沒有儘頭的山洞,就能看到,是還沒有來得及被開發商發現的人跡罕至的瑰麗之地。以天為蓋,以地為席,五顏六色的野花在風中肆意又張揚,等到了晚上,夜幕下群星閃耀,石壁上會發出熒光,美的不似人間。這是拓跋六修找了很久,才找到的一處人很少,又足以讓衛玠自己就能夠到達的地方。他沒有辦法送給他任何東西,隻能把大自然的美景送到他的眼前。因為他說,世家那麼大,他們必須去看看。山穀一切安全。拓跋六修在進行了最後一次檢查後,就折返回了城區。路上順便還去了一趟影院,衛玠喜歡看的反英雄類電影正在上映,如果晚上他在給了衛玠驚喜之後還有時間,他們可以一起來看夜場。雖然拓跋六修不需要票,但衛玠每次都堅持買兩張,他需要保證給拓跋六修一個位置,不管那天影院裡有沒有人。同時他也覺得買票看電影是對電影主創最基本的尊重,哪怕電影很爛,他也覺得隻有花了錢了他才有底氣罵對方拍的爛。想到這裡的時候,拓跋六修的嘴角開始忍不住的上揚,這就是他的衛玠。他的,衛玠。總感覺這個詞有點怪怪的呢,說了會心情很好,可又有些忍不住的臉紅,總覺得這是什麼違禁詞一樣的東西。回到家的時候,衛玠上午的課還沒有結束,拓跋六修決定飄去隔壁蹭一會兒電視劇看。《霸王彆姬》程蝶衣在婉轉低吟。袁世卿在問:“自古寶劍酬知己,程老板願意做我的紅塵知己嗎?”拓跋六修覺得這個現代可真奇怪,不是說古代封建嗎,連魏晉時期都可以男風盛行,為什麼到了現代反而會被人看做是變態。拓跋六修是個武將,不懂什麼月朦朧、鳥朦朧的情啊愛啊,他隻知道他想和衛玠永遠在一起的,就像是現在這樣,他們的世界裡隻有彼此,再容不下另外一個人插入。他們的存在讓彼此感覺到了完整,如果經曆千年的孤獨,隻為讓他等到在現代才會出生的衛玠……這就真是再劃算不過了。電影還在繼續。鄰居的女友度娘搜索了一句話,覺得很有道理,念給了男友聽:“帝王將相,才人佳子的故事,諸位聽得不少。那些情情義義,恩恩愛愛,卿卿我我,都瑰麗莫名。根本不是人間顏色。“人間,隻是抹去了脂粉的臉。”已經很多年都從未感覺到自己心臟的拓跋六修,在那一刻突然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心尖震顫,比他殺了自己的父親,又被自己的兄弟殺死時還要令他難受。冥冥中,命運在他耳邊輕語,你最重要的東西消失了。拓跋六修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衛玠,他忘記了他“走路”的堅持,忘記了“他還是個人”的自我束縛,以最快的速度飛去了衛玠的學校。衛玠並不在課堂裡,不在他總是會坐在的階梯教室的座位上。他再也感覺到不到他的存在。那一刻,天地為之變色。穿越局的人還沒來得及走遠,趕忙拿著一個奇奇怪怪的雷達儀器上前:“我看不到你,也聽不到你說話,但我的儀器告訴我這裡有一股能量磁場正在暴走。您也應該能聽到我們說好。我們之前調查過衛玠,有幸發現了您的存在,我不知道您和衛玠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但我猜他應該對您很重要。如果您想再見到他,就請冷靜,不要暴走。我們調查過的,您一直都很安靜,從未傷人,我想您也不想傷及無辜的吧?”錯了,拓跋六修看著穿越局的人道,他殺過的人的屍骨壘起來能有城牆高,鮮血把他的戰袍染了一遍又一遍,誰也說不清到底誰是無辜的,誰又是不無辜的。隻是……衛玠不會想到這些的。“衛玠”就像是某個開關,讓天氣由陰轉晴,讓已經瀕臨警戒值一直在鳴叫的奇怪機器恢複了正常的綠燈,穿越局的人一邊說著真奇怪啊,一邊嘮嘮叨叨的帶著拓跋六修去找了能幫助他們溝通的人。再後來,拓跋六修再一次在平行宇宙的魏晉時期,遇到了他的衛玠。珍寶失而複得,那是不可以為外人道也的狂喜與激動。當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的那一刻,拓跋六修明白了他和衛玠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喜歡他,他愛他,他不能沒有他,就是這麼簡單又純粹的關係。……“讓我們說回晉武帝,”衛玠覺得討論科學不科學什麼的,對於不科學的他和拓跋六修來說都毫無意義,“我還看過很多報道裡說過的子欲養而親不待,很多在外地的子女因為工作太忙,甚至沒能見到老人最後一麵,抱憾終身呢。”老人到底能不能撐得住的這種事情,比例差不多是五五分。若今晚剛說完,明天晉武帝就突然死了,這才是符合戲劇化的一般規律。俗稱好的不靈壞的靈。那到時候衛家怎麼辦呢?晉武帝死了,太子肯定是娶不成親了,三年不立皇後,廣陵王想不當太子都不可能。【他能撐過去的。】拓跋六修上次去給晉武帝【造念】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晉武帝的情況。晉武帝為了撐過太子的婚禮,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甚至開始用起了明知道是在作死的虎狼之藥,吃過後人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顯出不一樣的紅潤光彩,隻不過他精神的每一秒,都是以瘋狂燃燒他所剩不多的壽命為代價。如果晉武帝好好臥床休息,說不定他還能再拖個一年半載,但他生生用那一年半載,換來了如今三個月的精神煥發。拓跋六修倒是蠻理解晉武帝的,與其躺在床上人事不知,隨時都有可能死去,還不如抓緊每一分每一秒的讓自己發揮一下餘熱,幫他看重的兒子鋪好後路。換成拓跋六修,他大概也會這麼做。隻不過,參與了晉武帝這種任性要求的江疾醫,事後會有些不妙。“你怎麼這麼篤定?”衛玠並不知道拓跋六修去找過晉武帝的事情。【你可以把這當做一種鬼魂氣場的特殊感應。】“原來如此。”衛玠信的一點障礙都沒有,他對拓跋六修總是有一種天然的信任。不管晉武帝到底能不能活過太子大婚,衛家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趕緊著把衛熠嫁了。這樣既能保護她,也不至於讓她的婚事因為皇帝的喪期再拖個一年半載。在魏晉這個特殊時期,是不怎麼重視從周朝開始影響了中國幾千年風俗的六禮的,所以如果確定了兩家有意嫁娶,那麼兩家子女結婚的速度還是很快的。之前提到過的謝鯤的鄰居高家大娘,據說婚禮就已經訂下了,他們還是怕之前的流言蜚語傷害到高家大娘,所有早早用喜事衝一下,轉移焦點。所以,高家大娘大概會比太子還早結婚,特意請了衛玠一定要去。衛家也有效仿之意。衛瓘之前在書房裡,最後是這麼對衛玠和衛恒說的:“裴家的修之還不錯。”衛恒也讚同的點了點頭。衛玠一臉驚悚:“……你們都已經知道了?”他還以為這事僅限於他們兄姊三人。“這個府裡就沒有能瞞得過你阿翁眼睛的事情。”衛恒摸了摸兒子的頭。衛玠有本事知道衛家的各種會議,衛瓘自然也有本事知道發生在衛玠、衛璪、衛熠等人身上的小秘密。衛玠不著痕跡的看了眼拓跋六修,又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佛珠,道了句這可未必。不過,裴修看來已經是過了祖父和父親這一關,熠姐的婚事真的是要提上日程了。如何說服衛熠的重任,便再一次落到了衛玠身上。“為什麼總是我?”知道我前幾天才和我阿姊說過“你想什麼時候嫁都可以”的話嗎?如今我又去催他結婚,這不是自打臉嗎?!“我們說的她會聽嗎?”慫爹衛恒問了一個很致命的問題。若女兒肯聽話,衛熠的兒子如今估計都會打醬油了。放眼整個世家圈,除了特殊情況(守孝誤了婚期、為了當王妃而有意壓一壓婚事)以外,誰家女兒能到了十七還不嫁人?七娘隻有十四,繁昌公主都著急了,可想而知這時代的女性結婚有多早。所以哪怕自打臉,衛玠也還是要硬著頭皮,去和他姐談談結婚的事情。最好能趕在太子結婚之前把婚事搞定,哪怕搞不定也最好互換了庚帖,過了文定和大禮,也就是先訂個婚,把結兩姓之好這事確定下來。那麼,哪怕晉武帝在那之後死了,他們兩家需要等一段時間也就沒什麼了。衛玠去找衛熠時,衛熠正在她的小院裡練習槍法,舞得虎虎生風,讓人膽寒。彆家哪怕有娘子喜歡習武強身健體,一般選擇的也是看上去好看又淩厲的劍,偏偏衛熠與眾不同,他隻喜歡一些殺傷力強的武器,手舞兩柄八棱梅花亮銀錘什麼的,她真的能乾得出來。方天畫戟、青龍偃月刀什麼的,也是愛的不行。巨大的殺傷性武器和嬌小的衛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時常會讓人懷疑武器會不會壓壞了她,但事實卻證明了反而是衛熠有可能因為勁太大使壞了武器,她自己是完全不同擔心的。金剛芭比什麼的,衛玠這還是第一次在現實生活裡遇到。衛熠見衛玠來,便收了勢,大馬金刀的做到了衛玠對麵,牛飲了一解渴的茶水,比衛璪和衛玠還像個爺們:“怎麼?”“……”姐,不對,哥,不對,姐qaq有話好好說,你先把凶器放下行嗎?衛玠磨唧了半天,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還是衛熠這個當姐的懂他,替他開了口:“阿翁還是阿爹?又或者是阿娘?”王氏沒催過女兒的婚事,甚至已經放出了話,我女兒想什麼時候嫁就什麼時候嫁,為了女兒的婚事“舌戰群儒”,讓人根本不敢再詢問有關於衛熠的任何婚事,但其實在王氏的內心裡……她也是希望女兒能有一段美滿的婚姻的。沒有為什麼,隻是中國式的家長都這樣。王氏怕衛熠覺得全世界都在逼她,這才咬死了沒開口,假如衛熠真的不嫁人,她也能接受,甚至會心疼衛熠。隻不過,心裡終究還是會有些期望。這些王氏不想讓人知道,但了解她的人該知道的還是會知道。衛熠也早已經猜到了家裡人會對她進行的轟炸步驟,衛玠是最後關頭才會被祭出來的大殺器。沒辦法,她就是拿衛玠沒轍,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而能請動衛玠出麵的,無外乎那麼幾個人。事實上,連“阿爹”都隻是衛熠口頭上隨便說說的,衛恒總是很容易就被衛玠忽悠,是他派出的衛玠的可能性幾乎不存在。所以,不是阿翁還是阿娘。“阿翁。”衛玠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就果斷賣了隊友。衛熠歎了一口氣,果然如此。不需要衛玠絞儘腦汁的想理由,衛熠就已經替他想到了一個:“因為聖上的政令,對嗎?”漢晉的早嫁蔚然成風,這不是一種流行,而是法律規定。漢惠帝時就曾下令,“女子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者,年年罰款”;晉武帝時期則是“女年十七,父母不嫁者,長吏配之”,意思就是說,如果女孩子到了十七歲,父母還不把她嫁了,就會由官府官員強行婚配。雖然這條規矩對於世家來說,基本同廢紙沒什麼兩樣,過了十七歲還沒嫁人的世家小姐也不是沒有,但卻沒有哪個官吏敢真的上門做主把這家的娘子隨意嫁了。隻不過不會嫁,並不代表家族內的高官不會被彈劾。到了東晉階級等級十分嚴重的時期,世家女配了庶族都會被彈劾。可想而知,衛熠不家,衛家在朝為官的男丁們要承受多大的壓力,連衛璪這個嫡親的哥哥都被說是不為妹妹著想。“阿翁和阿爹不怕彈劾。”衛玠趕忙道。事實上,從去年衛熠滿了十六歲開始,朝堂上時刻視衛瓘如眼中釘的政敵,就已經開始了敲邊鼓,比王氏還要操心衛熠的婚事。這早已經從衛家的私事,變成了朝堂上政敵用來攻訐衛瓘和衛恒的手段,隻不過衛瓘等人從來沒有拿回家說而已。這種事情,還不足以逼迫他們去毀了自家六娘的一生。“我知道他們不怕彈劾。”衛熠又怎麼可能不感動於家人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祖父肯定是怕他的政敵利用這種事來真的找個人隨便和我婚配,哪怕不成功,也能惡心一把衛家。祖父不想我被這麼作踐。”衛玠沒說話,但他在心裡也道了句,衛熠這個腦洞真的很有可能發生。晉武帝很多政令都特彆的作孽。“但現在不是我不想嫁,而是外祖母和舅母不同意我嫁。”衛熠也很發愁。這次不是找理由拖延了,是真的苦惱。正好衛玠主動送上門,衛熠就寄希望於衛玠能夠說動鐘氏和常山公主回心轉意了。“啊?”衛玠一愣。世界變化太快,他怎麼有點跟不上節奏。不讓嫁?為什麼?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他怎麼不知道?!之前不還因為衛熠的婚事急的差點要上房了嗎?“你昨天去了東宮,晚上又一直和阿爹待在阿翁的書房裡,能知道什麼?”衛熠不以為意的揮揮手。衛玠畢竟已經算是個真的的小大人了,後宅的很多事情,在沒有棗哥這個八卦小能手的告知下,他真的很少能知道的很清楚了。“兄嫂懷孕,你猜誰第一個上門?”衛熠問了衛玠一個看上去沒什麼關係的問題。衛玠稍微想了一下,又想了一下,實在是猜不到,隻能道:“兄嫂的阿娘?”女兒懷孕,當阿娘的肯定是要來看望的,說不定還會陪著女兒小住一段時間,這都是人之常情,衛家不可能不同意。“……除了她以外。”衛熠麵對突然不開竅的弟弟,有些哭笑不得。“哦哦,外祖母和舅母。”衛玠覺得這不能怪他猜不到,都是衛熠突然開口,讓他逆向思維的覺得說的肯定不是一回事,哪裡想到是他想的太多了。庾氏有孕的事情,當然會驚動遠在王家彆苑休養的鐘氏和常山公主,這可是王氏的第一個嫡孫!王氏本來的打算是帶著庾氏去看鐘氏和常山公主的,畢竟鐘氏年紀大了,身體大不如前,常山公主又有眼疾,這麼一趟來回,都不夠折騰的。但大概是早就料到王氏會這麼為難自己有孕的兒媳婦,為了不讓庾家挑理,鐘氏和常山公主在昨天白天,便一臉喜氣的親自聯袂到了衛家,帶了各式各樣的禮物。鐘氏在做人方麵,真的是所有人的榜樣。而在衛熠的婚事上,發自真心在為她著急的,也就隻有王氏、鐘氏和常山公主了。對彆人,衛熠可以學王濟,瀟灑的對那人說的我婚姻我作者,愛誰誰。可麵對外祖母鐘氏和常山公主,衛熠卻永遠都表現的像個安靜的鵪鶉。鐘氏不會真的開口催衛熠結婚,隻會和她“講道理”。而縱觀整個曆史,能辯贏這位人際關係處理學專家的人,還沒有出生。衛熠其實寧可鐘氏像其他人那樣不斷的催促她結婚,也好過給他洗腦,讓她真的覺得結婚之後才是另外一個霸氣人生的開始。當然,這些是衛熠以前害怕的東西,現在她更害怕另外一件事,鐘氏不喜歡裴修。鐘氏不需要裴修,不僅僅代表了一種態度,還代表了一種不太好的未來。鐘氏不是決定某事,而是陳述客觀事實。而這,就涉及到了鐘氏當年嫁王氏時的一樁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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