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古代一百二十七點都不友好:(1 / 1)

名士 霧十 1999 字 1個月前

永熙元年,晉惠帝登基,天下初定。永熙二年,羊皇後於中宮誕下嫡子,取名司馬頊。頊者,頭戴玉冠者,其名所寄托之意已是不言而喻。永熙三年,冬,京師地震。永熙四年,東夷十七國,南夷二十四部,請求內附。永熙五年,流星從東北起,橫貫天空。京師及八個郡國發生地震,蜀郡山移動,淮南壽春震感強烈,洪水決堤,山崩地陷。匈奴人郝散造反,攻掠上黨,但很快便被馮翊(ping yi,地名)都尉鎮壓斬殺。太後、皇後身體力行提倡節儉,減菜色,退金飾,用以賑濟災民,全國各州遭災地區予以赦免,卻仍發生了較大的饑荒。永熙六年,春,洛京依舊過著歌舞升平、紙醉金迷的太平日子。十六歲的世家子溫嶠,由河東入京,替父拜訪在朝中任吏部尚書的伯父溫羨,正趕上二月初二的花朝節。“太原王家下了請帖,你正好可與三郎、三娘一道同去。”伯父不問溫嶠來意,隻當他與到京中遊玩的族中子弟無異,熱情的招呼自家尚了胡太後親女武安公主的三兒子,帶著堂弟去與各世家交際。溫嶠知道伯父是好意,這些年太原王家如日中天,各世家隱隱以太原王氏為主。哪怕溫家同為世家,但能與太原王氏這樣的龐然大物攀上交情,依賴也還是家中所娶的公主的情麵,而不是溫家的實力。這次王家辦花朝節,女主人常山公主對溫家下帖,請的也主要是剛剛嫁人的兄子武安公主,伯父能落下臉麵求公主把溫嶠帶進去,足可以看出對溫嶠的喜歡與看重。溫嶠領了伯父的情,卻寧可不去王家的宴會,也想伯父能把他的話聽完。可伯父卻直接走人了,將意思表達的明顯,不是他不願意聽溫嶠所說的話,而是他聽了也無力做什麼:“那可是庾氏。”“庾氏又如何?”庾家也不是什麼大世家,最起碼從溫家的角度來看是這樣。三堂兄溫裕有些無奈的看著自家的堂弟,溫嶠這個堂弟什麼都好,聰明敏捷,鳳儀俊美,自幼便以孝悌而聞名鄉裡,唯一的缺點就是記不住人臉和世家關係,趕在自家公主媳婦翻臉之前,溫裕趕忙提醒:“庾氏沒什麼,但庾家女兒很有什麼。”溫嶠不懂,一臉茫然。溫裕咬牙,說的更詳細了一點:“庾氏女嫁到了衛家,河東衛,就是叔父(溫嶠的父親)任職的地方的世家,這你總不會不知道吧?”溫嶠點點頭,終於懂了。河東衛氏的大名如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衛家的老爺子和嫡子都曾在當今聖上還是太子的時候當過陛下的老師,陛下登基後,衛老爺子又成了輔政大臣之首,六年時間,足以他成為跺一腳,半個朝堂都是顫一顫的衛半朝。更不用說衛家還有那個據說幾百年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衛玠,深得帝後信任。庾氏好惹,衛家可不好對付。“庾氏女為衛家生下了第一個第四代,嫡子嫡孫,那孩子很得衛家三郎這個叔父喜歡,走到哪兒,帶到哪兒。”溫嶠臉色一白,他要告的正是那孩子的娘家叔祖,衛家三郎又是以護短出名。武安公主不乾了,狠瞪了駙馬一眼:“連話都不會說。衛家的三郎君雖然護短,卻也不是不分是非之人,他性格很好的,若他知道庾家人在外做了什麼,他肯定不要壓下此事,你們不要隨便用惡意猜測他。父親的意思是,阿弟若想告,求他,不如直接求衛家的郎君。太原王氏是衛三郎的外家,彆的邀請他未必會理,王家的宴會肯定會出席。”溫嶠的臉由白變紅,愧疚異常,在不了解一個人的時候,他確實不該那麼想彆人,幸好,溫嶠性格很好,知錯能改,趕忙道謝:“謝謝公主提醒,是我著相了。”武安公主見溫嶠如此,也趕忙道:“我也有說的急的地方,阿弟彆介意。”溫嶠自然不介意。事實上,雖然隻是來京短短數日,他卻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大部分女眷在彆人一提起衛玠半句不是時就準會炸毛的情況,從無數個側麵了解到了衛家三郎到底有多受歡迎。二月初二很快到了。這天便是洛陽風俗中的花朝節,百花竟放,可堪遊玩。士庶出行,又為挑菜節。(引自《翰墨記》)真可謂是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萬紫千紅披錦繡,尚勞點綴賀花神。花朝節也是中國古代的傳統節日之一,始自春秋,因南北氣候的差異,花期不同,全國各地的花朝節在日期上相差一二,但肯定是會過的。不僅過,還是一個相當盛大的節日,不論士庶,均有各自不同但異彩紛呈的慶祝之法。“何必強調士庶?哪怕隻是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過法。”在這次由太原王家牽頭的宴會上,聚在一起討論風流雅事的世家子中有人開口,唱了個反調。“你什麼意思?”剛剛說了士庶之彆的人被駁了麵子,自然不高興。駁麵子的這位卻有恃無恐。願意無他,在場中可是坐了陸雲、陸機兄弟。二陸一頂會站他這邊的,因為“刻意強調士庶有彆”正是二陸的好友衛玠,所很不喜歡聽到的話題。其實不要說二陸是衛玠的好友,哪怕不是,單隻是為了借此結交衛玠,甚至隻是為了得到衛玠一個青眼、一個回眸,也有的是人願意為衛玠搖旗呐喊,拚命鼓吹。不管衛玠說了什麼,都是對的,不管衛玠討厭什麼,都是討厭的。因為衛玠的身份,因為衛玠的文采,因為衛玠的顏值……簡單來說,不管你求的是什麼,你都好像能夠在衛玠身上發現自身的奮鬥目標。得衛玠,得夢想。眾人趨之若鶩,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利用各種方式接近,與之相交。但衛玠身體孱弱,一般很少會在公開場合亮相,這次花朝節是衛玠的外家太原王氏舉辦的,已經是世人所能想到的離衛玠最近的方式。話題自然是無不圍繞著衛玠所喜歡的展開。陸機與陸雲兄弟,是知名的衛玠朋友圈裡的元老級人物,他們不負所望的開了口,隻不過他們說的話,卻讓溫嶠有些意外。他們沒有隨便評價彆人話是對是錯,但話題也還是圍繞著花朝節展開,巧妙的避免了張端。先試愛笑成癖的陸雲哈哈大笑,再是兄長陸機解釋,陸雲不是在笑在座的誰的話,隻是想起了在老家吳國花朝節上的舊事。但凡有點好奇心的人,都會被挑起好奇,何事能讓陸雲笑成這樣。“各地的花朝節都有不同的過法,好比洛京是到風景秀麗的地方遊玩,品嘗新鮮的瓜果蔬菜。而我們江南一帶,卻是要閨中娘子剪五色彩箋,用紅繩把彩箋掛在花樹上,名曰賞紅。家弟幼時懵懂,真以為樹上能夠結出紙花,便天天在樹下仰頭等著看,紙花如何生長。”陸雲是個在行船中看見自己的倒影都能笑抽過去的人物,回想自己小時候的這段傻兮兮的往事,自然也是可以笑的不能自己。旁人無奈,有不覺得陸雲小時候往事好玩的,卻反而覺得陸雲笑成這樣已經足夠有趣。眾人自然而然的討論起了自己家族在老家的不同風俗,從撲蝶到踏青,再到不同的應景配飾和食物,默契的都不再提起之前的話題。因為二陸得體的處理,溫嶠對傳說中的衛家三郎更加好奇了起來。據說衛玠的容貌天下難有與其比肩之人,性格在女眷中又備受推崇,如今看到結交的朋友也都這般行為有度的人,真想快點見見衛玠到底是和等風光霽月的人物啊。很快,溫嶠的機會就來了。溫嶠的父親是河東太守,多年前在地方上為官時,曾與同在河東為官衛家大郎衛密有過一段同事之誼,聽說溫嶠入京,也參加了王家的賞花宴,衛密特意交代了自己的兒子衛瑜要照顧好溫嶠。衛瑜當時正好要帶個客人去拜見王家名士,就想著不如捎上溫嶠一起,這樣的機會可是難得,絕對算是照顧周到了。溫嶠有一雙特彆漂亮的桃花眼,在魏晉這個顏控橫行的時代十分占便宜,衛瑜要帶上他,客人也沒什麼意見。這位客人要拜見的王家,是太原王和琅琊王兩家一起,雖然如今太原王家的地位已經超過了曾經與他們並列的琅琊王氏,但兩家的交情卻並沒有斷了,反而因為沒了可以競爭比較的地方,變得更加親密了起來。兩家輪流在節日舉辦宴會的傳統保留到了今天。客人主要拜訪的是王衍與王濟。自王戎寄情於山水,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真當了個隱士之後,琅琊王家就漸漸以王衍為首了。王衍與王濟都是出了名的熊大人,在如何日天日地方麵很有共同語言,見客人便也就選擇了一起見。王家彆苑有一排用推拉木門組成的通透房子,拉上門,就組成了一個個獨立的空間,拉開門就是一個無論多少人都裝得下的大宴會廳。有點日式和風的感覺,但這確確實實是漢朝起源的裝修風格。在小隔間中正坐著聽風聽雨,是一件十分有情調的事情。王濟很喜歡用這裡招待客人,雖然他如今已經是手握重權的、威名赫赫的大將軍,但他更喜歡當一個風流名士。第一個隔間裡,不止王濟和王衍在,王王敦、王導等也在座。第二個隔間裡,則有著王澄、王詡等人。第三個隔間是,是王卓、王聿等小輩。溫嶠跟著客人見了一腦門子的王,臉盲症發作,早已經記不得誰是誰了,隻記得都是身姿挺拔,氣質如鬆如竹的優秀人物。客人更是直言:“今日之行,觸目見琳琅珠玉。”溫嶠覺得他說的很形象,真的是滿目都是珠寶美玉。可惜,衛玠並不在這裡。衛瑜也有些奇怪,明明記得三弟與弟子剛剛還在這裡與王家舅舅說話的。衛瑜已經知道了溫嶠想要找衛玠的事情,想了想也答應了下來,願意為他引薦一下自己弟弟。可是人不在……衛瑜也沒轍,但魚哥是個說到做到的好少年,便在客人和王家人寒暄的時候,安排溫嶠在庭院一邊賞景一邊等一下,他去找人。溫嶠沒什麼好不同意的,王家彆苑修的真的是雅致異常,哪怕不是等人,都讓他流連忘返。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角落裡。溫嶠本來以為這裡偏僻沒什麼人的,結果兩個年畫娃娃一樣的小孩子也在那裡,正仰著脖子站在白牆黛瓦下。順著兩個孩子的目光向上,隻看了一個一身楝花色的逢掖衣青年,正拿這一截不知名的草杆,逗弄著牆頭油光水滑的大肥貓。那貓離都不離青年,青年也不生氣,反而專心致誌的想要把它哄下來。兩個穿的可愛的小男孩還在旁邊一左一右的給青年打氣:“三叔加油,三叔加油。”日頭高照,溫暖愜意。幼童、青年和貓,組成了一副再和諧溫暖不過的構圖。逆著光,溫嶠有些看不清青年的容貌,隻記得那雙貓一樣的眼睛狡黠又明亮,帶著些孩子的稚氣與青澀。當那青年換了個動作,微微側過身子,借著牆頭遮擋住的陽光,露出正臉時,溫嶠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因為那人是那般晶瑩剔透,仿若不食人間煙火。青年看到站在池邊的他,大大方方揮手笑了笑,隻一眼,便勝卻人間無數。溫嶠想起客人之前所說的觸目見琳琅珠玉,他之前本還覺得美景也不過如此了,如今看到這一幕才突然意識到,那些珠玉再如何,也不過是凡間玉品,而眼前的……是早已經超脫於紅塵凡俗的仙靈。飲朝露、餐晚風的九天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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