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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茂從牆壁上滑下來,虛軟地半躺在滾燙的地上,他的手指摸進地表自己的一灘鼻血裡,又熱又膩。他在這一刻想到了很多東西,他想到藏在書包夾縫裡用來做手術的銀行卡,想到自己腥臭的月經血,想到冰箱裡沒享受完的泡麵,他甚至想到了蔣十安。他的腦袋越來越暈,也許是因為痛,也許是因為熱,眼前竟然真的出現了蔣十安。他在萬花筒似的晃蕩的世界中,在小巷子裡打著轉變成漩渦融入張茂眼睛裡的暗灰色牆壁中,掄著一根球杆暴打著三個在張茂眼睛裡已經看不真切的畸形的小人。“哐哐”的打擊肉體的悶響回蕩在小巷中,伴隨著鬼哭狼嚎的求饒,眼前那三個人型輪廓終於消失不見了。在漩渦的中心,張茂看到了蔣十安的臉,他終於鬆了口氣:不會被打死了。蔣十安像一頭發怒的獅子,他拖著頭部沾滿血的球杆走過來,金屬的杆頭在地上發出滋啦的響聲,又活像個索命的厲鬼。他走到張茂眼前,喘著粗氣,眼睛發紅地問:“你為什麼不叫住我?”張茂無法回答。沾著血的球杆終於揮到了他的身上,金屬頭的東西幾乎一瞬間就把他的肋骨擊碎了,蔣十安撕裂著喉嚨咆哮:“你為什麼不叫住我!”一下一下的擊打重重落在張茂的身上,用皮肉抵禦金屬的疼痛終於令張茂的意識漸漸偏離驅殼。張茂想這下是真的要死了,他隻求蔣十安行行好,看在他死了的份上,彆再把他下體的照片發在網上了。他就惦記著這一件事。對了,還有父親,張茂想,真是對不起,爸爸,拖累了你十幾年。要說怪蔣十安,他是不怪的,要怪隻怪他自己是個怪胎。他自己照鏡子看到自己那張怪異的臉,都想狠狠地扇,更何況蔣十安呢。張茂沿著牆壁慢慢滑下去,終於仰躺在了地上,腦袋上方窄小的巷子外,方形湛藍的天空全數落在他的眼底,他疲憊地竭力露出一個笑容,低低在心裡罵了一句:“操。”今tia嘗試一種留白的寫法保留一些事情經過老鐵們可以自己聯想一下不知道效果怎樣不怎樣下次就不這樣了PS小張沒事活著呢第17章Peek-A-Boo(病床搞)“啊”蔣十安從夢中猛然驚醒,他的頭上臉上全是大顆大顆的汗水,彎下腰大口喘氣,心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他雙手捂著冰涼的臉埋在膝蓋上,渾身不能抑製的顫抖,他雙手使勁兒掰著自己的臉頰,直到把眼皮和鼻梁都摩擦地生痛,才堪堪抬起頭來。麵部的汗水把睡褲印出一張臉的濕痕,蔣十安在褲腿上胡亂擦了擦,下床換衣服。他對著明亮的廁所鏡子刷牙,鏡子裡映出一張可怖的臉,頭發淩亂眼下烏青。這已經是他第三個整夜做噩夢的夜晚了,一整夜的噩夢折磨地他人不人鬼不鬼。夢裡他如同那日一般,看著張茂被人踢打,滿頭都是血,他一步步走上去。每到這一幕,他就不敢夢下去,可是噩夢就是噩夢,無論如何回避都會發生慘事的夢才是噩夢。他對著夢裡的自己尖叫,大聲地歇斯底裡地吼著:“不要!不要!”可是夢裡的自己笑容詭異,還是慢慢走上前去,對著張茂一下一下揮舞起球杆他開球的姿勢最標準,腰身動作行雲流水,揮杆又穩又猛,可他從沒想過會把技巧用在張茂身上。他跪在地上,抓著地麵,五指都深深陷入地表,指甲縫裡都留著鮮血。揮杆聲終於停了,他跪爬著撲向張茂,一把推開夢裡那個也要去抱他的自己:“你滾開!彆碰他!”夢裡的自己比現實中力氣大的多,那個披著蔣十安皮的怪物推開蔣十安,譏笑著摟住張茂,親吻他帶著血的嘴唇。他狠狠給了蔣十安一腳,把蔣十安踹得趴在地上,低聲笑著把張茂的臉湊到他的麵前,強迫他直視張茂昏迷過去的,蒼白麵頰,說:“這是誰打的?”蔣十安恨的牙齒都磕破了嘴唇,他梗著脖子青筋暴起著嘶吼:“是你!是你!”怪物的臉幾乎可以說是憐憫了,他得意的五官逐漸變換出張茂的樣子,他一會是張茂的眼睛,一會又變回蔣十安的眼睛,一會是蔣十安的鼻子,一會又是張茂的鼻子,他將這張變幻莫測的臉逼近蔣十安,五官逐漸凝固回了蔣十安,他玩味地笑著,像情人竊竊私語那樣湊在蔣十安耳旁說:“可是,我就是你呀。”蔣十安走下樓,叫司機開車到醫院去。張茂住院一周多了,都是他在照顧,蔣十安告訴父母張茂被彆的學校小混混給打傷,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一定要照顧他。他媽說給請個護工也被蔣十安拒絕了,起初還勸了他兩天,第三天,她的姐妹叫著去澳門買衣服賭錢,她也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蔣父是不理會這些小事的,他大約連蔣十安上幾年級都不清楚,隻大概知道他是高中生。蔣十安管他要一個司機,總秘就從公司撥過來一位,天天跟著開車送醫院。端著保溫桶進了病房,張茂正靠著看書,見蔣十安來了立刻放下書本,眼睛垂下去:“謝謝。”“嗯。”蔣十安說不出來什麼話,他認為他們倆都該竭力避免提到那一天,他太害怕了所以不敢提起,他無法跟張茂解釋為什麼看到他被打成那個樣子還會揮杆打他。他永遠不能忘記自己把張茂送進醫院,醫生說身上最重的傷是重擊出來的肋骨骨裂。那一定是他打的。蔣十安實在太害怕了,他害怕提起來張茂會讓他走。他不怕張茂罵他,倒寧願張茂罵他,那樣他就能明白張茂的心思,是生氣還是討厭。張茂那天醒來之後依舊是平淡的,他睜開眼睛說:“怎麼你也在?”蔣十安說這是什麼問題。張茂給了他一個令他摸不著頭腦卻本能後怕的答案:“我以為我死了。”“我以為我死了。”張茂說。蔣十安當時就嚇得哆嗦,他不敢問為什麼,隻敢走上去笨拙地給他用濕毛巾擦了擦額頭,低聲說:“你在發燒。”張茂想抬起頭接過毛巾自己擦拭,他怎敢心安理得地承受蔣十安的服侍,抬起手臂卻感覺腹腔痛的厲害。蔣十安急忙按住他,說:“彆亂動,你肋骨骨裂了。”蔣十安不知道正常人肋骨骨裂了該是什麼反應,但是他沒見過也能知道不該是張茂這個反應。張茂聽了這句話,沒有任何疑義,微微點點頭:“哦。”這是蔣十安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張茂有心理問題。他也當然明白,自己的心理問題更嚴重。關於心理問題,蔣十安已經開始看起了心理醫生。他做了幾個測試之後,很快就被診斷為中度暴力傾向患者。醫生告訴他這本身不算大病,但是放任發展下去很有可能演變為狂躁型抑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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