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再看看做點什麼好。這麼一想生活十分有盼頭。蔣十安放心地點頭。第58章四舍五入(下)搞了半天,汪新元才請了四個同學去他位於澳洲的結婚儀式,除了他寢室的三個人就是蔣十安了。蔣十安還真以為他倒插門進了什麼豪門,結果不過如此。對於汪新元的家境來說,可能也真的算“嫁入豪門”,因為除了蔣十安和張茂外,其他人的機票都是阮書雪家提供的。蔣十安拒絕了他們的經濟艙機票他上次坐過經濟艙飛巴厘島後就發誓再也不坐經濟艙。上個寒假蔣十安的爹媽帶著他兒子去美國過年,剩下他倆在家。蔣十安在國內過年一次後,也發誓再也不在國內過年,然而張茂不願意去馬爾代夫,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麼。蔣十安隻好退而求其次,和他去巴厘島過年。他當時在忙簽合同的事兒,甩給張茂信用卡讓他安排機票酒店。萬萬沒想到,張茂這個摳門精,竟然給他們訂了兩張經濟艙。蔣十安人生第一次去頭等艙che被微笑著趕走,氣得他在機場險些吐血。經濟艙的座位狹小到令蔣十安血液循環極不流暢,兩條無處安放的長腿下飛機後差點趴倒在地。晚上和張茂在落日餘暉下做愛,他跪在後頭,兩腿打抖。蔣十安從此再也不讓張茂碰任何機票預訂的事兒。蔣十安坐在飛機上,看著窗外的天空在心裡絮絮叨叨地想事情,他不是這麼嘴碎的男人,可在座位上,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他不知為何漸漸焦躁。他也不懂自己在不高興些什麼,原本該是要開心的。他側頭看看身旁熟睡的張茂,他的下巴抵在毯子上,壓出一點凹痕,桌上的氣泡水還沒喝完,輕巧地升著淺色氣泡。他記得張茂從前是不喝氣泡水的,高中時候他給張茂喝過一次,張茂大聲咳嗽,還說是變質的水。蔣十安的臉上溢出一點微笑,可沉悶的感覺還在。是為什麼呢?他盯煩了窗外的夜景,插著耳機拿出早晨蔣母發給他的桃太郎的視頻看。他四歲多了,聰明可愛長得高。最近他在學打冰球,早晨是學齡以下的小班冰球比賽。他答應過桃太郎要回家去看他比賽的,結果並沒有實現。孩子懂事,從不會怪他,隻抱著一雙護膝說爸爸下次再來看。視頻裡頭的孩子很多,都穿著護具頭盔全副武裝,蔣十安卻一眼認出自己的兒子。他當然認得出,他看著這個孩子從他“母親”的陰道裡被推擠出來,他仍記得桃太郎的發頂,沾著粘液仍舊烏黑發亮。他毛發極盛,生出來就有長長的鬢角同黑色的眉毛。他趴在孩子的保溫箱前麵看,他生的很小一團,大約是早產的緣故。胸腔上貼著心電監控的貼片,粉紅色褶皺的皮膚下包裹著他細小卻有力的心臟。早產兒大多數多少都有些健康問題,然而桃太郎沒有,他喝了奶靜靜躺在保溫箱裡,蔣十安穿著消毒服輕輕敲保溫箱的玻璃。孩子微微蹬幾下腿,又睡過去。蔣十安猶記得自己一個一個數他的手指頭。他在張茂出聲前做了許多功課,教授父母如何檢查新生兒的一些身體指標。他其實在桃太郎出生的第一個月,都沒有抱過他,但他隔著保溫箱,認真地數過他的手指。每個手腳都是五根指頭。蔣十安便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一群穿著防護服的孩子在冰麵上橫衝直撞,都帶著頭盔,柵欄把小小的臉藏在後頭,每一個看上去都差不多。蔣十安卻知道那個長手長腳劃的飛快的,是他的兒子,是他的寶貝。他的孩子就是和彆人不同,才四歲就把一雙冰刀劃的飛快,仿佛長在腳上似的。擊球的時候異常果斷,狠狠地一甩,那塊黑色的圓塊猛地飛向球網。那孩子進了球,飛似的劃到蔣母的鏡頭前,隔著偷窺大叫:“爸爸!看到了嗎!”他摘下頭盔,露出裡頭汗濕的額發,小臉上都是汗,一雙眼睛亢奮地睜大,黑眼珠子是遺傳蔣十安的,碩大明亮。他把腦袋湊近鏡頭,咧開嘴笑:“爸爸,我進球了!你下次一定要來看呀!”明知道隻是視頻,蔣十安仍在屏幕這頭笑著點頭。如今他終於有了這種感覺:這個孩子完完全全是他的兒子。剛生出來到一兩歲時,他雖然成日抱著桃太郎,但總覺得怪。一旦他睡著,把繈褓上的布片輕輕蒙住腦袋時,蔣十安便會失去真實感,仿佛抱著的隻是一團被褥。直到現在,孩子會笑會運動會,抓著他大叫“爸爸爸爸”,蔣十安才會緩緩地想:原來這就是我和張茂的孩子。他仍是,想要一個家庭。蔣十安把手機裡存著的孩子的視頻看了遍,外頭天都亮起來,身旁的張茂悠悠轉醒,地在毯子中蠕動,他才明白了自己不暢快的來源。原來還是那個問題,他想要一個家,就像汪新元和阮書雪那樣的家。他們可以公開地邀請同學朋友去參加婚禮,儘管從請柬到選地蔣十安都覺得庸俗寒酸,但是他們有。隻要有,不管多麼不堪,都遠超過華麗的幻想。以後他們也會生孩子,生孩子的時候汪新元會緊緊抓住他的手,然後鼓勵他老婆加油;孩子會叫他們爸爸媽媽,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外頭。空姐開始派發早餐,蔣十安味同嚼蠟地吃著牛角包,終於知道了這種滑稽的感覺嫉妒。他活了二十多年,自認為什麼都有,居然開始嫉妒他從來看不太起的兩個人。或者說他嫉妒的不是汪新元和阮書雪,他嫉妒的是這個世上所有能夠正常相愛能夠光明正大結婚的夫妻。他們牽手走在大太陽下,毫無顧忌。一瞬間,蔣十安放下牛奶杯,伸手去抓放在他扶手旁的張茂的手。張茂似乎被他忽然的動作嚇了一跳,掙紮著要甩開,並且低聲地問:“怎麼?”蔣十安搖頭,隻緊緊握住,低聲說:“我忽然不想去了。”張茂換成左手插水果吃,早晨起來還很困頓,他隨意地問:“不去哪?”“不想去他們婚禮。”蔣十安把牛奶杯又端起來喝,他知道不可能實現,他不過是發著莫名的脾氣。張茂仿佛聽出來他是任性瞎說,繼續吃水果,聲音卻清晰起來,語氣平穩地問:“為什麼呢,我還要做伴郎的。”“不為什麼,”蔣十安抓著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幾下,複又變為十指交握的姿勢,沒好氣,“就是不想去。我們去潛水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去他的婚禮。”張茂不再答複他任性的話語了,蔣十安聽到他慢條斯理地吃著水果和麵包的咀嚼聲,不高興地把腦門按在兩人的手指上碾壓。張茂當他在耍脾氣,那他也就隻好順著演下去。雖然蔣十安千挑剔萬挑剔,他和張茂還是不得不跟其他同學住一間酒店。婚禮就在明天下午,安排在海濱的一棟玻璃教堂裡。蔣十安小時候就來過澳洲,被曬的渾身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