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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和張茂的事情,立刻答應這就動用關係去買血,最多二十分鐘一定送進醫院。楊秘書自己也會趕到醫院陪他,還叫他放寬心。蔣十安完全嚇傻,他掛掉電話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張茂有生命危險。他的腦袋一片空白,除了來回回憶護士說的那幾句話之外,喪失了任何功能。身上的冷汗一遍遍往外冒,整個脖子後頭的衣領都濕透了。出租師傅從他的對話中就聽出來是緊急情況,把個車開的飛快。蔣十安在座位上浮萍似的因為慣性滑來滑去。蔣十安把一疊錢看也沒看就扔在了車上,接著發瘋似的在大廳奔跑,嘶聲怒吼著:“手術室!手術室在哪?”所有的人都在看他,也有人將他認出來,驚訝地指指點點著拍照。忽然,一雙手猛地拽住他,他下意識揮拳就要反抗,隔著沾滿汗水的睫毛他分辨出是公司一位保鏢。保鏢身邊站著楊秘書,他看到楊秘書終於從發瘋中清醒一些,啞著嗓子說:“血呢。”“送上去了,我已經問好在哪一層,跟我上去。”蔣十安整個人都是癱軟的,虛弱地依靠保鏢和楊秘書的臂膀才勉強站立。他們拖著他進電梯,又出來。“家屬是嗎?”一個醫生從手術室裡出來,整個手套都是血,藍色手術服衣襟上也全部都是噴濺的血液。他摘下口罩急促地說:“快把輸血書拿來簽字!”護士從旁邊飛奔過來拿著板夾和表格,蔣十安伸出手去接。他哆嗦的手指幾乎捏不住薄薄的塑料夾,更加握不住筆。楊秘書伸手包住他的拳頭,他才勉強在外力之下減輕抖動,要在上頭簽字。他一邊劃下一筆,一邊抽搐著脖子上的肌肉,喉頭幾乎都舒展不開地問:“他到底怎麼了?”醫生沒多想,快速回答:“病人正在做子宮卵巢陰道全切除手術,我們本身準備了一部分血漿但是預估稍有偏差,您不用擔心隻要血送進去……”“你說什麼手術?”蔣十安的手忽然停止顫抖,他甩開楊秘書的掌控,直勾勾地盯著醫生的臉,乾巴巴地問。“子宮卵巢陰道全……啊!”醫生被狠狠推倒在地甚至滑出去幾米遠,蔣十安箭一般衝到了緊閉的手術室走廊門口,瘋狂的朝著緊閉的門撞擊著。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他的神經失常。連保鏢都嚇傻了一瞬,還好下一秒便衝上去製住了蔣十安。蔣十安的臉被他掰過來,翻過來的一瞬幾個人都嚇了一跳,他的臉蒼白猙獰仿佛厲鬼,整個臉上的肌肉都以極其恐怖的形態扭曲著。他被保鏢按在地上仍狂躁地掙紮:“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醫生從地上爬起來命令護士呼叫保安,他現在最好的方法是給蔣十安注射一針鎮靜劑,可那樣就沒人簽字。他瘸著腿走到離蔣十安這個發狂的人幾步遠的地方,竭力勸說:“您冷靜!病人現在需要血!您要……”“不可能!”蔣十安機械而神經質地重複著這句話,他的臉部狂怒可聲音卻平穩,根本不像他平常生氣時那種說話哆嗦的樣子:“不可能,他說他原諒我了!撒謊!都在撒謊!”他吼叫到後半句,忽然被掐住嗓子似的失了聲,醫生知道那是因為他的喉嚨叫破了。隻聽他用粗啞的聲音胡言亂語著:“我不是強奸犯,我不是強奸犯……張茂,你說過你原諒我的,你說過的……”“不對,不對!”他的聲音再次尖利地拔高,抬起頭來眼白全是漲紅的血絲,他朝著緊閉的手術門用儘全力大吼:“張茂!張茂!”他叫著他的名字,仿佛索命一般。“現在先簽字!”楊秘書拿著簽字書在他麵前蹲下試圖講道理,可蔣十安粗喘著氣,仿佛一頭退化的牲畜。他忽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身體的掙紮也停止,說:“不要給他血。”醫生被他推倒本就憤怒,聽到這種話更是怒火中燒,走過來也抬高聲音:“病人現在需要血!不然會出大問題!”“什麼大問題,哼,”蔣十安竟然從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他趴在地上,手指不安分地在地板上敲擊,“無非就是死。”“他明知道自己血液不好,還來做手術,不就是想死。我成全他。”楊秘書見他精神狀態很不對,瘋狂掙紮後身體似乎完全脫力,便使眼色叫保鏢將他抓起來。“你先死,”蔣十安慢吞吞地說,他引以為傲的嗓子全壞了,粗嘎難聽,“不對,我先死,我去給你探探路。算我這輩子欠你的。”他的動作太快了,保鏢根本看不清楚他從哪個口袋裡掏出一柄細小的刀,揚手就往脖子上劃了過去。護士放聲尖叫,但醫生的身體行動地更快,飛身撲上來按住了蔣十安的脖頸。他的手掌下隻觸到一點血,讓他猛地鬆口氣沒有劃到什麼地方。醫生已決定要給他注射鎮靜劑,自己拚著吊銷執照也要代替這個瘋子簽字。蔣十安被保鏢再次按著跪坐在地上,為了不讓他再次發狂,將他的腦門都觸在地上貼住,雙手反剪在身後。保鏢手下緊繃的軀體忽然細細地抖動起來,緊接著整個人都在痙攣,從手術通道裡又跑出個護士,大聲地質問:“怎麼還沒簽字!病人要不行了!”聽到這句話,跪爬在冰涼地麵上的蔣十安忽然清醒過來,他悶聲道:“拿來,我簽。”保鏢不敢放鬆,隻等著楊秘書把筆和紙放在他的麵前,才鬆出他的一隻手,握著大臂推到紙張旁。蔣十安牢牢握住了筆,這一次他不再抖動,放棄吧,放棄吧,就這麼地,放棄吧。他的腦袋裡不斷地播放著這句話,聲音平板,他起初以為是張茂的聲音,待他細細聽去,竟然是他們兩人融合在一起的說話聲。他不記得什麼時候和張茂合唱過這樣單調歌詞的歌,此時卻在腦海裡清晰地播放著。他想起張茂高中時候喝過的一瓶氣泡水,懷孕時穿過的一條內褲,放在家裡的一隻牙刷因為他刷牙很用力所以毛都往周邊卷翹,這樣細枝末節的東西在他的腦袋裡一件一件湧現,真正關鍵的地方他卻怎麼也憶不起來。張茂在教堂裡對他點頭,是怎麼樣的表情,怎麼樣的弧度。他全部都已忘記。蔣十安看著那張簽字書被送進去,整個人繼續被保鏢牢牢壓製在地上,脖子上有輕微的一下刺痛,接著他就昏昏沉沉,腦子晃蕩。他的任性他的驕傲他書寫刻畫在骨髓之中,每次造血細胞新生出血液之時都會伴隨誕生承載在每個紅細胞凹槽裡並且運輸到全身的自私,被不明物重錘擊打得粉碎,一層層像是古老熱帶雨林裡生存了百年的樹木布滿蟲子和苔蘚的皮膚一般剝落。這一刻,蔣十安從令人迷醉的暈眩中獲得了近乎高潮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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