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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一疊衣服他猶記得這幾件衛衣和毛衣他上次折疊時的心情。那天張茂加班,他下午在家打了三盤遊戲後實在無聊,於是把家裡張茂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全都扔進洗衣機裡攪和,又塞到烘乾機裡麵去烘。這麼一通搞完,外頭的天都昏暗下去,張茂仍沒回家,微信也不回複。蔣十安坐在地毯上,把抱過來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折疊。他不知道烘完還要晾,剛從機器裡取出來的衣服好燙手,兩根指頭之間少見太陽的嫩肉有些刺痛,但深秋的季節,家裡還沒有來暖氣,這樣的疼痛似乎又昭示著溫暖。蔣十安慢吞吞地在手機裡搜索“如何迅速疊衣服”,然後對照著視頻一件件疊。他還想著張茂什麼時候發現他做了這麼厲害的家務,畢竟張茂不怎麼會疊衣服,可那天張茂回來的好晚,他們在家吃了泡麵就做愛睡覺。蔣十安也並未來得及把衣櫃拉開給張茂炫耀,沒想到這幾件衣服,今天才派上用場。“我把換洗衣服帶來了。”張茂透過杯口冒出的熱氣看著蔣十安,他回過身去把衣服塞進櫃子裡,又轉過身來問:“你想洗澡嗎?”張茂搖搖頭,說:“現在還不能洗,傷口拆線才能洗。”蔣十安聽到後半句,低下頭把一隻掉出來的袖子折回去,低聲回了一個“嗯”。張茂覺得這事兒發展到現在,變得頗為有意思。明明做手術的是自己,在鬼門關繞了一回險些回不來的也是自己,蔣十安在這兒演什麼傷春悲秋呢。他的心思兜了個來回,也仍沒有弄明白其中的原理,他從來跟蔣十安鮮少交流,除了躺在他的身下叫床之外,他們似乎根本沒有過什麼完整平等的對話。張茂看著蔣十安關了衣櫃,坐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從冰箱裡拿出切好的水果,在中間放上一根塑料叉子,柄是一顆心,紅色的,很大。蔣十安把那盤插了紅心的水果遞給張茂,說:“吃吧。”張茂若有所思地捧著水果盤,吃了三口後看到蔣十安低頭玩自己指甲縫的樣子,突然明白這種違和的熟悉感的來源。蔣十安現在的表現不就是他自己從前的樣子嗎,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隨便一個動作都有可能引起蔣十安的不快和暴打,不過蔣十安為什麼能蜷縮在這裡,受傷的動物似的小心翼翼。我又不會打他,張茂想,蘋果汁在他的牙縫與舌頭之間流淌,他到底在傷感什麼。這個疑問張茂醞釀了許多天,直到三天後的傍晚醫生查房完給張茂換藥檢查傷口後,蔣十安仍沒有回家的意思,坐在沙發上似乎就準備繼續在病房裡過夜,張茂終於脫口而出:“你怎麼回事?”蔣十安剛把被子從衣櫃中掏出來,預備著睡前和張茂說點什麼套套近乎,他抱著被子的手指指尖麻木,還以為自己聽錯。然而張茂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盯著他的眼睛又重複了一次,還加上一句:“你怎麼回事,為什麼還不回家?”蔣十安被問的一愣,他擁著被子在沙發上坐下,這句話太傷人了,他應該懦弱地哭的,可在張茂昏迷的那幾小時他的眼淚已經流儘,再怎麼擠都擠不出來。他撐著乾澀的眼眶說:“我照顧你,晚上起床尿尿不方便。”張茂略微移動下半身,確實隱約仍有痛感,他想想蔣十安說的也沒錯,便安分躺下。平躺後,張茂下意識地夾了夾雙腿摩擦陰唇,輕微疼痛的拉扯感驚醒他:原來那裡已經沒有東西,可為什麼還覺得它在呢。他的下體似乎還大嘴似的咧著一道狹長的縫隙,外麵是他熟悉的對其一清二楚右邊比左邊敏感的陰唇,尖頂上是顆陰蒂,輕輕用指甲撥動便令他騷成個婊子。那道峽穀仍偷著風涼,張茂感到從明明應該坦蕩的內裡又泛上一股隱藏的淫穢感,他想伸手抓撓。難道這就是幻肢症?張茂悄悄把腿並攏,聽說截肢的人會覺得丟失的那部分肢體仍在,而且一遍遍體會切斷刹那的痛苦。是這個可怕器官最後對他的報複嗎,明明已經被丟棄在了醫療垃圾袋裡然後跟著其他用過的針頭血漿袋止血棉一起翻滾在垃圾場中,為什麼還在糾纏他。怎麼回事,張茂感到那道縫線逐漸灼燒起來,並不是痛,而是從前蚌肉仍在時流出水來的下賤欲望。張茂漸漸慌了神,然而蔣十安適時地解救了他:“翟利找到家裡來了。”“嗯?”張茂險些從床上跳起來,他勉強撐起一點上半身,伸頭看蔣十安:“你跟他怎麼說的?”蔣十安見他激動,生怕他撕裂傷口,於是趕緊掀被走過來安撫他:“我說你痔瘡手術,他還要來看你,我跟他說你不好意思。”蔣十安倒還聰明,張茂想,還知道編個下半身的病。他有些滿意地點頭:“等我好了我會自己跟他說的。”不過說是痔瘡的話,難保翟利會不會有些詭異猜測,張茂瞬間又不滿意這個回答了。“你應該編闌尾手術,”張茂有些鬱悶地說,“痔瘡手術,聽起來不太舒服。”“對不起。”蔣十安走回沙發上躺下,“我當時有點緊張,就隨便說的。”“算了,”張茂恢複了幾天後不怎麼頭暈發虛,但還是容易困,他腦袋挨著枕頭麵就眯上眼睛,“我出院再跟他說。”蔣十安聽到張茂的呼吸漸漸平穩,已然睡熟,從茶幾上摸到手機卷在被子裡打開。被各方轟炸了幾天後,微信終於歸於平靜,但蝗蟲似的記者還是從四麵八方撲過來尋求與他獨家專訪的機會。他那天的失態,和在醫院的發瘋奔跑早就在網上傳了個遍,他除開高考藝考時熱搜出道,到現在成了三流演員,每一次上熱搜都是因為他的私生活八卦。上次是因為求婚失敗,這次的原因,微博上傳得沸沸揚揚,什麼理由都冒出來了。幸好當時手術室外隻有醫生護士,醫生也有保密病人的職業原則,才沒有讓更多的可怕細節泄露。網絡上有說他不滿意咖位所以故意發瘋毀電影宣傳的,有說他已婚老婆難產的,有說他是同性戀男朋友出車禍的,還有說他吸毒的。什麼都有,細節編的頭頭是道,連蔣十安自己都險些相信。他接受了警方的血液檢查,自然也驚動了父母,父母現下帶著桃太郎在美國,蔣十安祈求他們不要回來。他狼狽不堪,筋疲力竭,已經分不出神去應對父母的種種疑問他們已從楊秘書那聽說了張茂動手術摘除子宮,要同他們怎麼解釋呢,說自己從來就是強奸的張茂,可愛聰明的孫子隻不過是犯罪產物嗎。他還不想把父母活活氣死。公司老板出麵擺平了劇組和導演,蔣十安的片酬被全數退回,還另賠償損失費不少。老板命令他不能接受任何采訪,網絡上已經有傳言蔣十安是同性戀,社會對同性戀的接受度並不高,蔣十安目前能麵對的最好處理方式,就是被雪藏。這些他都是不要緊的,反正他工作也隻是為了解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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