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洗的牛仔褲。也難怪孩子認錯。他無奈地自我寬慰。張茂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他包紮完手指,給嘴唇塗上厚厚的藥膏後已經筋疲力竭,鑽進被子裡瞬間入睡。周日,張茂在家捏著手機等待了一整天,蔣家關係通天,各個地方台的新聞竟然都播放了尋人啟事。這一天,蔣十安沒有來電話,張茂也並未打過去,隻有老家警方給張茂來了個電話,告訴他蔣十安把他的號碼也登記進去,如果有動態會告知他。張茂出去泡一桶泡麵之外,沒有離開沙發半步,他盯著播放娛樂新聞的電視台看了十幾個小時,直到眼球酸痛流淚。蔣十安似乎終於紅了一把,因為孩子丟掉的事情刷爆了微博熱搜,張茂不管是打開朋友圈甚至是微信工作群,都在討論這件事情。微博上也不斷有傳言看到了孩子,然而他讀一眼評論便清楚是謠言。因為孩子過大的年齡,孩子6歲,蔣十安24歲,那麼十八歲這孩子出生。知名八卦公眾號火速出一篇文“北京二環一套房重金尋子刷爆朋友圈的蔣十安到底是誰?”,裡麵詳儘地八出蔣十安的生辰八字到個人喜好。他從初中起給學校拍攝的宣傳片竟然也赫然在目,蔣十安出道以來整容的傳聞不攻自破。甚至還有他大學時拒絕學姐表白的視頻,裡麵那句“我有老婆了”被反複拿出來播放解讀,群眾們瞬間明白了那個“老婆”也許是真的老婆。老婆其人,是這個八卦的台風眼,張茂緊張地翻著頁麵,他還記得清楚,曾經在汪新元的婚禮上蔣十安的所作所為,他生怕那幾個女生會把自己供出來。他轉念一想,他們哪知道自己曾經是什麼,最多不過是講他和蔣十安搞同性戀。劃到下頭,八卦號寫手隻從孩子走失時所說的“找媽媽”上做文章,認為蔣十安很大可能和孩子母親分居,孩子思念母親,所以看到路過有相似的女人就追上去,被人販子鑽了空。張茂心說,蔣十安還是留了一手,沒有告訴媒體孩子其實叫的是“爸爸”。晚餐他又吃掉一桶泡麵,手機上除去不斷彈出的和蔣十安尋子有關係的新聞外,唯獨小劉一個活人給他發了微信。她問張茂,下次看電影什麼時候。張茂看著她名字變為“對方正在輸入”就一陣心煩,他暴躁地抓了抓頭發,回複道:“對不起,我們團隊要做新項目,最近都沒空”就按掉電話。小劉還在發著什麼不斷傳送過來,手機屏幕每亮一次,張茂就煩躁地按掉。直到不再亮起。他深深呼吸,翻起手機重新點進微信對話裡,小劉發給他“可是我沒聽說你們有項目呀”,“我讓你不高興嗎,我跟你道歉”,“我明白了對不起”。他又有些後悔,張茂想自己怎麼成了這樣和女孩說話的男人,於是規矩地回複她,自己心情不好對不起,然而按了發送去發不出去,原來小劉已經將他拉黑了。張茂不由得感到氣悶,他並不想和任何人戀愛,可他並不排斥和小劉做朋友,結果他的情商這麼低,還是把事情搞砸。他放下手機,平躺在沙發上,虛無地等待著也許不會響起的電話。無論怎樣,第二天仍要裝作沒事兒人似的去上班,張茂把手機調成振動貼身放在口袋中,走進茶水間泡咖啡。白菜從身後閃進來,在他的肩膀上一拍:“早啊!張茂!”張茂回過頭:“蔡哥早。”“哎,你的黑眼圈好嚴重咯,周末去哪兒耍啦?”白菜等著咖啡機做咖啡,順便調侃張茂。“沒有,”張茂對他的玩笑已有預知性,口氣有些生硬地打斷他,“我和小劉沒相成。”白菜似乎也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些不快,張茂從來不生氣,他於是也住嘴,端起咖啡杯試圖換個話題:“哎,張茂,你看微博上的新聞了嗎?”“什麼新聞?”張茂扯起一點禮貌的微笑問。“就那個明星,叫啥子……哦對,蔣十安!他的娃兒丟咯,找到的人能給一千萬,加北京一套房!”白菜的眼神滿是羨慕,他一手摸著下巴換上普通話說:“他怎麼那麼有錢啊,真好。”他見張茂沉默,於是主動翻出手機遞到張茂眼前,赫然是一張桃太郎的照片:“你看,這娃兒長得多乖,也不曉得能不能找到。”他咕噥著都兩天了這麼懸賞都找不到,是不是已經賣到山區去或者出現意外。張茂捏著咖啡杯把手的指頭顫抖起來,他把咖啡一飲而儘,竭力露出個掩飾的笑容對白菜說:“我先去趟廁所。”在廁所裡隻能躲一會,回到辦公區又滿是這條新聞的討論,張茂知道他們討論這個新聞就跟說任何一個明星的八卦沒有區彆,不過是好奇而已。他坐在電腦前如芒在背,同事們偶爾傳到他耳朵裡的幾句“這麼有錢孩子都看不好”,“媽媽太狠心了肯定不在”,“這個媽媽對孩子太壞”的讓他精神快要崩潰。太吵了太吵了,怎麼可以怪我,明明不是我的錯。是他沒有看好孩子,憑什麼怪我。他想捂住耳朵把自己儘量蜷縮成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的小,可是不可能,他的手指仍在鍵盤上機械地敲擊,眼珠子也跟著代碼遊走。有人叫他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張茂遲鈍地要轉過頭去,來人驚呼:“小張你的眼睛怎麼斜了!”張茂緊緊地抽著眉頭,想要回一句什麼,然而口唇仿佛又千斤重,動也不能動一下,他狠狠晃了幾下腦袋,忽然一頭栽倒在地上。張茂睜開雙眼,同事們的麵孔全部出現在他眼前,他嚇得下意識瑟縮脖子,卻感到頸下墊了一隻手,組長的聲音傳來:“小張,你可嚇死我們了,怎麼了?”張茂微微挪動身體,感到自己躺在休息區的沙發上,他搖搖頭試圖坐起來:“我沒事。”幾隻手一齊將他按住,組長按著他的肩膀說:“你還說沒事呢,剛才我叫你看到你一個眼珠子都斜了,嚇死我了。”他不等張茂回答,快快地說:“小張,我早跟你說不要這麼拚,你的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裡的,辦公室衛生也不需要你打掃,你也不聽,你看身體扛不住了吧。”張茂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分辨,隻是點點頭說:“組長,不好意思。”“這樣吧,我看你眼圈都是青色的,你今天下午兩點就打卡回家,我不算你請假。現在先在這裡休息一天,等會蔡浮白會給你送飯來。”白菜在旁邊點頭附和:“對的,組長說得對,我等會給你買飯來。”如果彆人這樣不算請假,組員絕對都是私下要有異議的,但張茂是全組裡工作最認真,待人最誠懇的一個,連大老板都點名表揚過。大家見張茂醒來,除了臉色白一些也沒什麼不適的地方,也就陸陸續續回了辦公區域。張茂坐起來,發現身上蓋著不知道誰的一件西裝外套,他想著自己剛才隻是一瞬間可能怎麼說“急火攻心”,並非因為有病,沒必要這麼躺一天。他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