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會一起打遊戲,然後叫外賣吃。蔣十安依然嫌棄不健康的外賣,但也依然吃的精光。吃完飯,他們父子兩個便回樓上去睡覺。張茂覺得這種生活似乎也不錯,很平靜,很普通。“張茂!”一大早,蔣十安就來敲張茂家的門。張茂打開門,見蔣十安領著桃太郎站在門口,手上挎著他的書包,蔣十安的頭上還歪歪斜斜戴著桃太郎的小學生過馬路安全帽。蔣十安不等他同意就把桃太郎推進門來:“我得回家一趟,家裡有急事,你幫我送他上學。”他彎下腰把書包和帽子都丟在張茂玄關的地上,扭頭就走。張茂還要去上班,被這一頓操作弄得摸不著頭腦,但桃太郎扒著他的衣角說:“爸爸我要遲到了。”他隻好趕緊把書包給桃太郎背上,自己跑回屋裡拿出雙肩包背上,領著兒子往電梯走。他們父子倆在街邊一人買了一根油條,邊走邊吃,還好小學就在附近,步行就能到達。桃太郎在旁邊吃的滿手心的油膩,嘴巴鼓起說:“爸爸,這個油條真好吃!”張茂嚼著回答:“對啊,我小時候最喜歡吃,可惜那時候沒錢買。”桃太郎在旁邊嘟囔:“爸爸從來沒給我買過,他說不健康。我天天吃三明治,真難吃!”“他知道什麼?”張茂嗤之以鼻。眼見著要到小學了,張茂背後跑過來幾個高個子小學生,一見桃太郎就停下腳步跟他打招呼:“蔣曜!一起走噻!”桃太郎扭頭看看張茂:“那我和同學走啦。”張茂看看手表自己也快到上班時間了,於是鬆開孩子的手,給他把過馬路安全帽戴上,他才發現這是一頂橘色的帽子。和他高中時的領帶是同個顏色。隻不過他的領帶那時總沾著腳印,蔣曜的帽子卻始終乾淨如新。張茂鬆開手,目送著蔣曜和幾個大孩子牽著手跑遠,他們一個個都戴著橘色的帽子,起初張茂還能從身高上分辨出自己的孩子,漸漸地小孩多起來,他也就找不到了。一瞬間,張茂忽然呆立在原地,他看著湛藍的天空下那一顆顆橘色的小點,每一顆都是圓圓小小的,每一顆都代表著一個孩子,而每一個孩子都普普通通,都是一樣的。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始終渴望實現的目標:做個普通人,在他的孩子身上成功延續。原來這就是誕育孩子的目的嗎,張茂想,那麼幫助他繁衍了孩子的蔣十安,他也可以一並完全原諒。縱然他的孩子和彆的孩子相比有種種異常,他有著異樣的出身和異樣的智力,可是這一刻,他融入了那一群橘色的光斑中,完全分辨不出來了。張茂看看手表,再不找一部小黃車騎,恐怕就來不及上班了。他四下張望,鎖定了街對麵的一排自行車,跑了過去。END第68章番外一碎月雨中(上)夏夜,我覆蓋在你身上就像落雨的屋簷。張茂又是最後一個離開辦公區的。他從數據倉裡鑽出來,揉掐眉心舒緩眼睛與周圍肌肉的酸脹感。他視力不佳,雖然人類科技進步到現在,出生前花一些錢就能將胎兒的基因最大程度優化,但那畢竟要花錢,他身為一個出生就被拋棄的孤兒,父母當然也不會花心思和金錢去給尚在子宮中的他做這樣的治療。長大之後,雖然靠著政府發出的殘疾人補助做了近視矯正手術,用眼時間長了還是會覺得酸痛難忍。張茂是一名AI公司最普通的數據收集員,每天的工作是收集某型號家用機器人從全國各地發來的反饋數據,把問題程序條組挑選出來,打包集體處理,再發還各個服務器。說白了就是一個基層數據清潔員,和AI時代之前的垃圾清潔工差不多。走出辦公大樓,才發現外麵已經下起了大雨,張茂在身上摸索了一圈,才想起來自己忘記帶雨傘,還好今天穿的衣服是防水的。他把衝鋒衣脫下來,蓋在頭上便走進雨中。夏季的雨下得極大,張茂工作和居住的城市曾經據說是寒帶,夏季的溫度也不會超過30度,全球變暖後,這裡全年溫度都在30度左右徘徊,隻分為雨季和風季。“雨季來了啊。”張茂撐著衣服過馬路,站在紅綠燈前咕噥。頭頂呼嘯而過的飛行汽車將他的衣服卷起一角,瓢潑大雨便漏下來砸在他的頭頂上。張茂無奈地將衣服掛在腦袋上,伸手進去撫摸頭頂他的頭發剃得極短,糊擼一遍手心微微刺撓,他不由得用指甲刮了刮。如果什麼時候能買輛車就好了,張茂站在雨中,聽著耳邊雨滴敲打在衝鋒衣上的啪啪聲,密集的雨點因為隔著衣服反而被無限放大,好似遊戲中打槍,砰砰響。張茂盯著遠處被雨幕模糊的信號燈,變為綠色小人,他抬腳朝馬路對麵走去。過了這條街再走過幾個小巷子口,就能到達公司集中租房的居民區,張茂加快腳步,因為他感到自己小腿一下都淋濕了。張茂不由得歎息後悔自己上個月沒有買上幾條打折放水褲,不然現在也不會如此狼狽。他下定決心下次打折時一定要狠狠心掏錢。張茂的工資其實不低,反而在剛畢業的大學生中算相當不錯的,可是他是孤兒,不比彆人有父母支持,而且他還有些其他隱疾需要花錢治療,張茂省吃儉用,隻為能在30歲之前購買一套屬於自己的小公寓,再把隱疾處理掉。他慢吞吞在巷子之間穿梭,小路近,而且上頭還有些店鋪屋簷供擋雨。忽然,他隱約聽到一陣打鬨聲。這附近有一片區域等待拆遷,住戶都搬空了,晚上那一片的路燈也不亮,隻在外圍拉一圈警戒線禁止靠近。張茂起初以為是城市裡的飛車黨,那幫愛惹事的高中生偷偷跑進裡頭去探險。待他越走越近,耳朵裡傳進融合著雨聲嘩啦的有節奏“砰砰”聲,才意識到,那是有人在打架。重拳砸在肉體上的響,好似雨滴敲擊在他耳側。張茂緊張地咽了口口水,他在孤兒院裡就總是挨揍,因為他弱小,一緊張恐懼就眼珠子歪斜。孤兒院的大孩子總會欺負他,開心的時候就讓他當人肉守門員,把足球往他身上踢,不開心的時候就拿他當沙包,拳頭使勁兒往他身上招呼。張茂隻把頭緊緊低下去埋進懷裡,如果腦袋可以拿下來藏在胸前,他肯定會這麼做。他晃晃腦袋,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張茂告誡自己,他加快腳步試圖快速跑過。然而在他經過案發巷子口時,悄悄一瞥,便不由自主收緊了喉嚨就像他小時候那樣,一個人靠在牆上被四五個人拳打腳踢,他什麼都不敢做,隻把頭深深低下去,仿佛要落在塵土中。張茂的腳不受控製地邁過去幾步,從懷裡掏出手機,打開手機上的燈,直直照射著黑暗朦朧的角落,儘量不讓自己聲音顫抖地說:“我要報警了!”“嗷!”雨太大,看不清楚是誰被狠狠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