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閻王檔案(1 / 1)

死去活來 倪匡 3655 字 1個月前

我想真正的答案,當然隻有言王自己才知道。我向他望去,他的反應很奇特,攤著雙手,好像知道我要問他什麼一樣,神情很是無可奈何,道:“彆問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現在正在後悔不及呢!”我慢慢地走向他,在向前走去的時候,一直直視著他,他也同樣望著我,我想從他的眼神之中,了解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我得到的答案是:率真直爽。然而我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我放棄了對他了解的努力,而根據常識去判斷他的為人。(要了解一個平常人尚且困難比,何況是言王這樣複雜無比的物。)這時候我和他之間的距離已經相當近,我還是望著他,伸手向自己上衣口袋指了一指。言王立刻會意,他也不說話,先將雙手向我舉起,讓我看。我這才注意到,他雙手都戴著手套。手套的質地看來很薄,又是皮膚的顏色,所以在剛才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情形下,我完全沒有留意到這一點。言五不但自己舉起手,而且示意王蓮也舉手,王蓮又示意那些人舉手,好讓我看清楚他們的手上都戴著同樣的手套。這時候我才注意到那些人都很年輕,他們望向我的時候,神情都非常佩服,而且很羨慕。我當然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神情。他們都是伯勞鳥的訓練員,而剛才在“伯勞大戰”中輸了給我,在我峰上見識到了如此高超奇妙的訓練術,當然會佩服得五體投地。然後言王又向他們做了一個手勢,他們伸手向衣服口袋中,我以為他們會取出那種圓片來,誰知道他們取出來的卻是伯勞鳥。他們每個人雙手都拿著一隻伯勞鳥,依次向前走來,將手中的伯勞鳥給我看。其實我不必近看,當他們將伯勞取在手中的時候,我已經看出那些伯勞鳥早已死得僵直了。我也很容易就想到,伯勞鳥是為了銜過那種圓片,圓片上有毒,所以才死亡的。圓片上的毒,剛才言王曾經告訴戈壁沙漠,戈壁沙漠一聽就懂那是什麼毒,就知道我經曆了死裡逃生的一幕。我目的地到那些人都有哀傷的神情,知道他們對伯勞有一定的感情在──要訓練一頭伯勞鳥並不容易,需要人鳥之間九*九*藏*書*網長時間的相處,可是要對訓練的鳥去完成這樣的任務,卻每一次都要犧牲一批,難怪負責訓練它們的人會感到難過。我瞪了言王一眼,言王笑起來,神情有幾分不屑,道:“它們執行的是軍事任務,彆說是鳥,就算是人,幾千年中外曆史,在戰爭中死亡的人,能算得清楚嗎?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是!想不到衛斯理如此婆媽!”我給他數落得一時之間回不上話來。而在這時候,我想的卻不是該如何回話,而是想到言王有超卓越的領悟他們身體語言的能力。剛才我伸手向口袋指了一指,他就知道我是在問他“圓片上有毒,碰也不能碰,如何拿取它”,言王就給我看他們手上的手套,而且進一步給我看中毒死了的伯勞。我向他瞪了一眼,有責怪他驅使伯勞去送死的意思,他也立刻知道,向我發了一大篇議論。這人,如果不是有這樣的身份,肯定可以和我成為非常好的朋友。我當時無法反駁他的話,隻好哼了一聲,他也不說什麼,用左手將右手手套除了下來,遞給我,我接過戴上,從口袋中取出那圓片來。我已經對言王的一切能力高超毫無疑問,可是這時候還是看到言王的視線定在那圓片的時候,神情非常緊張,由此可知那圓片對他來說是何等重要!我先向戈壁沙漠望去,看到他們望著圓片的樣子,十足是餓狼盯著肥羊一樣!我將圓片向他們伸了一伸,表示問他們是不是要這東西。兩人從喉嚨中發出了一陣怪異的聲音,然後一起跳向後,大聲道:“衛斯理!我們是你的朋友!”這句話聽在彆人耳裡,可能一時之間不能夠明白是什麼意思,可是我聽了,卻再明白不過。先發自他們喉嚨的那種聲音,是表示他們心裡實在非常希望可以得到這圓片,可是他們立刻想到,如果我將圓片給了他們,那麼衛斯理這個人的人品就變得十分低了──圓片雖然是我憑本領奪來的,可是對方曾提醒我它有毒。對方能這樣做,表現了高尚的品格,我如果不回報,當然就品格低下,戈壁沙漠他們由於將我當成朋友,所以就不希望我給人家比下去,所以儘管他們非常希望得到那圓片,還是向後跳開。戈壁沙漠真是好朋友,使我非常感動。我向他們點了點頭,就將圓片伸向言王。這時候言王的反應倒也罷了,他平平常常地用左手接過我遞給他的圓片,而在他身旁的王蓮,反而激動無比,雙手揮動,想說什麼,卻又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言王望著我,隻是向我點了點頭,我也索性大方到底,道:“你不用謝我,我也不必謝你,我們大家扯平,誰也不欠誰。”言王將手中的圓片交給了王蓮,老實不客氣,道:“好,我們從頭開始!以前一切不再存在。”他說了之後,吸了一口氣,後退幾步,再向前走來,向我拱手,朗聲道:“在下言王,有事懇請衛先生鼎力相助,請賜少許時間。”他竟然如此單刀直入,不過倒也不難應付,我道:“時間寶貴,少許者,是多少?”言王側頭想了一想:“一分鐘如何?”他的話處處都出人意表,我笑道:“十分鐘也無妨!”言王高興之極,連聲道謝,我事先聲明:“我隻聽閣下說是什麼事情,並不代表我答應會出什麼力!”言王攤了攤手:“衛先生肯聽,已經足感盛情!”他說著,就轉頭向王蓮:“你先帶人回去。”王蓮神情非常不願意,道:“他們自己回去,我——”言王等王蓮說完,就沉下臉——他這一變臉,嚇了我跳,因巍他從出現開始,一直給人一種並不認真,玩世不恭,甚至於有些嬉皮笑臉的感覺,可是這時候卻變得威嚴之極,令人望而生畏,王蓮是何等樣人物,也自然而然退了半步。不過王蓮還想表示意見,言王卻一揮手,道:“不必說了,我要和衛斯理說的事情,是絕頂秘密,你不能聽!”王蓮當然知道她不能聽的原因,是她的地位還不到這個級彆,不到這個地位就不能接觸這個秘密,這是組織一向以來嚴格的規定,絕對不能違反。王蓮沒有再說什麼,一揮手,就和那些人一起退了開去。這時候最感到意外的就是我了。因巍我知道王蓮在組織中的地位很高,比朱槿和水葒還要高,至少也是將軍級的人馬。可是言王卻說她還不夠資格知道這個秘密。由此可知道秘密之非同小可。然而言王為什麼要將這個秘密告訴我呢?我隱隱感到,事情應該還是和光輝有關,然而卻完全無法設想它的內容。我又感到,隻搖我聽了這個秘密,就無可避免地會卷入這個秘密之中,肯定日後麻煩無窮。可是剛才我已經一口氣答應——言王要求一分鐘,我慷慨地答應了十分鐘——現在要拒絕,實在難以反口。我正在為難間,戈壁沙漠齊聲道:“兩位慢慢說,我們告辭了,那結儀器日後再來取回。”兩人竟然說走就走,我大聲道:“且慢!”兩人已經打開了車門,也大聲回答:“我們平民百姓,不想知道太多秘密,再見!”說著,兩人上車,甚至於不等掉頭,就倒著駕駛,落荒而逃。他們這樣行為,當然是和我剛才所想的一樣:如果牽涉到了絕頂的秘密之中,會後患無窮。我吸了一口氣,向言王望去,言王似笑非笑地望著我,似乎是在說:衛斯理你要是好意思反口,我或許可以放你一馬。我當然不會示弱,若無其事,向言王做了一個手勢:“請進屋子說話。”還沒有進屋子,言王已經道:“以前王蓮所做的一切,都屬於多餘,不過也不能怪她,因巍上麵沒有將事情真相告訴她,又要她來爭取衛先生的幫助,她也隻好弄些旁門左道。我在知道事情搖衛先生幫助的時候,就竭力主張必須光明正大,把真情真相告訴衛先生,才能取得衛先生的幫助。”我對他的話很同意,可是卻不作任何表示。進了屋子之後,我帶他到了書房,先打開酒櫃,他卻搖了搖頭:“等說完了事情再喝。”他的神情當然嚴肅,才一坐下,就道:“二十年前,我們進行了一項人類曆史上從來沒有任何人進行過的……事情,開始的時候,隻能稱為一項……實驗……”我發現他措詞好像很困難,那顯然是由於他要說的事情太不尋常,要用普通語言來表達,很難達到目的之故。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他:“恐怕你要長話短說,彆忘記你隻有十分鐘時間。”言王點頭:“好。”在說了這個“好”字後,他又停了一會,才道:“幾位專門研究人類腦部能量的專家,擬訂了一個計劃,他們認為可以將腦部發出來的能量放大,使能量被放大到可以被儲存起來的地步。”我怔了一怔——想不到他一開口,就涉及這樣幻想式的題材!而這個題材,我才有興趣之極。事實上,全世界都對之有興趣之極!而所謂“腦部能量”,就是腦部活動時所產生的能量。一般來說,都認為這種腦能量非常微弱,我卻不那樣認為。我認為普通說腦能量微弱,是因巍人類科學直到目前為止,隻能捕捉(測量)到腦能量的極少部分,可能連億分之一都不到,所以才誤以為它微弱,實際上它可能非常強大——這種強大,甚至於難以用人類現在的知識去想像。現在人類科學,隻能夠將腦能量通過儀器,測出腦電波圖來而已,而且對於解讀腦電波圖,對其了解的程度,也猶如小學生之了角《易經》,實際上是等於一無所知。人類的行為,有時候真是古怪之極──對於自己身體的如此重要部分所知這樣少,卻早已自稱“萬物之靈”,而且以為人類科學已經發達到了相當的進步地位。真是不知羞恥!而人的一生,腦部活動的能量,積聚起來,就是記憶。根據我的設想,人的全部記憶,就是人的靈魂。而且我的假設是:人在死亡之後,那組記憶,並不消失,而是不知道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存在,這組記憶可能也不是“能量”,而是不知道什麼東西。(稱它為“能量”,隻是表達上的方便──由於它是人類目前知識範圍之外的東西,所以人類目前的語言無法精確表達。)言王剛才所說的那個計劃,如果想深一層,就等於是將人的記憶組儲存起來。也就是說,儲存人的靈魂!這個計劃之駭人聽聞的程度之高,使我不由自主微微變色,吸了一口氣,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不錯,正是那樣,你想對了。我正在想應該如何開口,言王笑了笑,道:“這計劃一開始就由我負責──實際上是我提出來的,不瞞你說,靈感來自許多你的關於靈魂的設想和記述。請你猜一猜,這個計劃的代號是什麼?”他在提出了這樣驚人的計劃之後,忽然要我猜起謎語來,實在令人啼笑皆非,我想大聲喝他趕快說有關計劃的一切,不要浪費時間。然而就在我張大了口,想先叫他的名字之際,陡然靈光一閃,猜到了謎底,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字一頓地道:“閻──王──檔──案!”言王顯出非常由衷的佩服神情,向我行九十度的鞠躬,道:“衛斯理盛名,名不虛傳,佩服佩服,難怪難怪!”他這樣的恭維話,聽了當然十分舒服,隻是我那時候並不知道他最後的“難怪”是什麼意思,然而也來不及詢問,總要先客氣幾句。我道:“從閣下的大名上來猜,並不困難。將人的記憶組儲存,這種行為,在某種程度來說,等於是拘了人的靈魂,那本來是閻羅王的事情,用這個代碼當然現成之極。”我在這樣說的時候,已經想到,原來事情和這樣一個匪夷所思計劃有關,若不是言王說出來,我絕對無法想得到。這樣的一個計劃,當然要在極端秘密的情形下是行,因為它所牽涉的問題太多。首先,它牽涉到人的思想──從儲存到掌握是第一步,從掌握到控製就是第二步了!而且那是真正的掌握和控製,人的思想記憶是實實在在被儲存起來的!這時候我思緒紊亂之極,想到哪裡是哪裡,想到什麼就自然而然問了出來。我第一個提出來的問題就是:“怎樣儲存?”言王回答極快:“化為資料,存入電腦。”他的回答隻有八個字!然而我當然知道,其中內容複雜無比,而且就算向我詳細解釋,我也肯定不能真正了解,反而就接受這八個字,對事情會有一個約略的概念──這概念就是:靈魂進入了電腦;或者:靈魂存在於電腦之中等等。我曾經有知道靈魂存在於木炭之中的經曆,所以對靈魂在電腦之中這種怪異莫名的事情,並非不能接受。將靈魂存入電腦──這種事情如果實現了,究竟有什麼用途,你一下子叫我說,我還真的完全說不上來。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那是科學上極大的突破,是將靈學和科學結合的偉大創舉,而且和人的生命有極大的關係──不但關係到人的生前,而且關係到人的死後。也就是說,那是人生命形式的大突破!突破這一關之後,再往下發展,能夠發展到什麼程度,其可供想像的地方域之遼闊,真是想到這一點,就令人冒汗!這樣的事情,當然是極度機密,其機密程度,言王曾經表示過,就是像王蓮這樣地位的人,也不能與聞。然而現在言王為什麼要將這樣重大的機密對我說?我一想到這個問題,立刻提了出來。言王歎了一口氣:“聽我向下說,自然明白。”我心中疑問極多,這個問題不回答,自然立刻有第二個,我接下來就問:“用什麼方法將腦活動產生的能量放大?”言王的回答相當驚人。他道:“將超小型具有能量放大能力的晶片植入人的腦部。”和剛才那八個字一樣,這句話我也隻能“不求甚解”。而接下來我問了一個使我自己感到像是傻瓜一樣的問題,我問:“人類腦活動的能量由腦部何處產生都不知道,就算有了這樣超科技的晶片,植到腦子的哪一個部分才好?”言王對這個問題,十分欣賞,大聲道:“問得好,我們曾經為這個問題研究了很久,結果采取多多試驗的方法──將植入晶片的數量提高,植入腦部任何有可能產生電波的所在,同時選擇更多的植入的物件,以增加成功的機率。”我吸了一口氣,知道他所謂“植入的物件”,就是人。也就是說這是一項用人來做實驗的計劃。這使得計劃的駭人聽聞程度,又提高了許多倍。我這時候的臉色一定非常古怪──難看的成份居多。而言王在這種情形下,居然還哈哈大笑,道:“你還真彆說,這就是極權的好處,這種實驗計劃,沒有極權,無法實現!”這人說他厚顏無恥,似乎並不恰當──真正厚顏無恥的是極權份子還口口聲聲民主人權。說他是坦率真誠,似乎又有些對不起那麼好的形容詞。而最妙的是:還不能不同意他的話,試問,除了在極權統治之下,還有什麼環境可以用活人做實驗,而且還當作是國家最高機密。我有些口吃,道:“植入的物件……都是些……什麼樣人?”在我這樣問的時候,我心中想的是:多半是一些所謂階段敵人,或者是死囚……等等。然而言王的回答卻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他道:“是幼兒,一歲到兩歲,而且成份都要好。選擇這個年齡,是方便將他們的腦電波作從開始產生起的完整儲存。”我遲疑了一下,又問:“幼兒的家長同意他們的孩子成為實驗品嗎?”言王搖頭:“計劃從開始起就是絕頂機密,即使是參與計劃工作的人,也隻有最高層才知道計劃的真正內容──當初知道的七個人之中有六個已經去世了──”他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接下去說:“現在知道真正計劃內容的人,隻有三個。”他的算術好像差之極矣:七減六是一,他怎麼說是三?我沒有立刻問,他也沒有作進了步解釋,隻是道:“幼兒家長從頭到尾不知道真正內容,隻知道國家需要他們的孩子進行一些工作,他們的孩子參與了工作之後,孩子的家庭可以得到特殊的待遇──雖然我們本來就選擇了有特殊待遇的家庭。”我越聽越覺得好像是在聽什麼有關幻想的廣播故事,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言王繼續說下去:“計劃選擇了一百個幼兒,每個幼兒植入平均十片晶片,然後派人近距離跟蹤這些幼兒,用儀器接收他們發出被放大了的腦電波,化為資料,儲入電腦──這是我們的計劃的理論部份,實際執行之後,絕大多數幼兒根本沒有任何腦電波可供接收,隻有三個,對接收儀器有電波輸入的反應,其中兩個,在一年之後,就再也沒有腦電波被接收到,剩下的一個卻非常成功。他的腦電波隨著他的年齡的增長,越來越高,而且連續不斷,使計劃從理論順利地進入實踐階段。而且大約在十年之後,發現儲存的資料,開始自行變化,產生出新的資料來──”他又停了一停,望著我,我感到了一股寒意──並非由恐怖而產生,而是由非常的奇異感覺而產生的。我明白言王敘述的情形是什麼意思。資料開始自行變化,產生新的資料。原來的資料來自孩子的腦部,形成孩子的思想,是孩子接受外來知識的結果。而經過十年接受外來知識之後,孩子已經進入了少年時期,腦部活動就不僅是接受外來知識,而且進入了消化外來知識,產生屬於他自己的思想,這是每個人成長過程中腦部活的必然曆程,人熱如此。而令人感到奇異之極的是:人腦的自然成長過程,竟然反映在電腦儲存的資料上!那等於是電腦之中有了這個孩子的腦,活的,其活動的方式和人一樣,那不能算是複製,因為在電腦中的腦沒有實物,那是……那是一副虛擬腦!也可以說,是將一個人的靈魂,成功地放進了電腦之中!我不由自主搖頭,言王卻不住點頭,我大聲道:“我不相信,不相信……”言王舉手罰誓:“若有半字虛言,叫我被組織打成叛徒!”我吃了一驚,對他來說,真的沒有比這個誓言更嚴懲的了。我忙道:“我是說,我不相信可以將資料還原成為思想,在電腦上解讀出來!”如果能夠這樣,那就是可以通過虛擬腦的活,在電腦上獲知一個人的思想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發現──我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樣的發現才好!言王吸了一口氣:“在理論上,是應該可以的,但是實際上我們無法做到這一點。”我莫名其妙地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為什麼做不到?”言王道:“我們有了一個理論上的設想,說下去你會明白──隨著年齡增長電腦資料自行變化越大……”我聽到這時候,已經可以插口,我道:“那是孩子由少年進入青年時期,接受外部來知識更多,由他自己腦活動產生的,屬於他個人的思想也更多,而且成熟的原故。”言王點頭:“正是如此,我們想解讀數據的願望也更迫切──隻有解讀了儲存的資料,計劃才算成功,於是我們……撾撾撾撾撾,我……”他說到這裡,好像很難說下去,我脫口道:“在這樣情形下,最能解讀的資料的,應該就是他本人了!”言王一跳老高,大聲道:“你也想到了!”他接著說下去:“於是我就將一切告訴他,他也是直到那時候才知道自己腦部植有晶片,知道自己腦部活動的能量,都化為資料儲存在電腦中──”我聽到這裡,心中陡然一動,揮了揮手,言王立刻停口,問我:“又想到了什麼?”我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這位青年,應該是二十二歲了,大學畢業了吧,腦部的晶片竟然完全沒有影響他的發育成長?他的名字是光輝,是不是?”言王望了我半晌,道:“我早就說過,事情和衛斯理有關,最好的方法就是有什麼說什麼,王蓮偏不信,說是編故事來瞞你,又弄竊聽裝置,多餘之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自以為聰明,其實最笨!”他數落王蓮,目的當然是想證明他對我說的一切,全是事實。對於他所說的是不是屬實,老實說,我很難肯定,而且最主要的是,我還是不知道他將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訴撾,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我道:“王蓮也不是完全編故事,至少我相信她說的光輝爺爺都不知道孫子下落。”言王點了點頭:“是。不過他老人家必然明白,光輝是在進行絕對秘密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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