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你們難道不信我嗎？！”文思誠：“倒也不是不信你,主要是鄧蘭蘭人看上去挺正常，頂多就是個沒感情的人，而且要不是她自己主動說出來,我們也發現不了，她要是真有什麼問題……”雲淺：“你為什麼覺得是鄧蘭蘭？”發完這句話後，雲淺重新點開截圖,盯著上麵的回答內容，想起了高中時在家中無意間看到的某份資料。李維：“當時進入那三扇門之後,我們不是被打亂了麼，你們還記得嗎,我和鄧蘭蘭走在一起。”文思誠：“我想起來了,當時彙合之後,你人傻得不行,我還以為你是被碰到的碎屍者怪談嚇著了才那樣。”李維：“我TM那是被鄧蘭蘭嚇成傻子，你們知道庖丁解牛嗎？一個技術高超熟練的廚師宰牛剔肉,隨便一刀，就能讓骨肉分離而且還能合上音韻節拍……”文思誠：“是什麼讓你覺得我和雲狗沒有上過學？”李維：“我直說了吧,鄧蘭蘭在我麵前把碎屍者給分屍了,一邊哼著曲子，一邊在那給怪談分屍啊！你看看那上麵說的內容,死者隻剩下一副被完全剃乾淨的骨架,身上肉塊不知所蹤，牙齒上留下奇怪的圖案標記……那標記肯定是一隻在飛翔、沒有雙腳和眼睛的鳥。”李維：“我早就向上頭彙報過這個情況,可是任何有關於救世主玩家的敏感信息都會被自動合理化。”如果不是這樣，玩家銀行賬戶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奇怪賬戶轉錢的事情,尤其是像李維這種身份有些敏感的人,肯定早就會被調查。李維本來因為救世主帶來的這點便利高興,可現在他隻有煩躁。文思誠：“啊這……哥，我實話說一句，就算熱搜上做下這件事的人真是鄧蘭蘭，你也沒證據，你怎麼知道她在末日世界裡不是模仿犯罪呢？我當然沒有替她講話的意思，但事情是這麼個理兒，你千萬彆自己鑽牛角尖了。雲狗，你覺得呢？”文思誠不如李維那般義憤填膺，他看見評論裡幾個死者同鄉人幸災樂禍的科普。死者裡一個是強.奸犯，當地鎮長的親戚，強.奸了自己的養女但沒有證據，養女自殺後這件事調查完便不了了之；另兩個是人拐子，專門拐賣婦女兒童，聽說二人曾經把一個來找孫女的老太太和她孫女一起活埋在水泥地裡，在那上麵建起工廠，因沒有證據同樣沒了後文。這是當地人之間流傳的說法，當地政府出來辟謠過，完全沒有這事兒……至於信與不信，全看個人。文思誠覺得這種人死得大快人心。李維則是認為不管出於什麼理由，違法殺人在他們當前所在世界是絕對錯誤的行為，他們世界有法律管束，任何事情都會有法律來懲罰，法外治法絕不可取。二人涉及這點時，聊得有些不太高興。雲淺期間一直沒開口插過話，見兩人快要在群裡吵起來，她才出現做和事佬，將話題轉移至其他處，譬如她這次末日世界玩家找錯末日因素的烏龍事，以及她帶回來被神用過的睡袋隻價值五千元……李維和文思誠也配合地就這件事嘲笑玩家公會，文思誠說他已經收買到幾個玩家公會的底層人員，他們知道一些“神選道具”的事，了解後他也會把這些情報共享給雲淺和李維。李維：“老公你真好！”文思誠：“叫爹。”雲淺不參與他們的插科打諢，她打開手機通訊錄，猶豫了一會兒，按下“爸”所在那一欄的號碼。“嘟——”電話接起。雲父嗓音一如既往的嚴肅，他聽見電話那頭一聲極其諂媚的“老雲同誌”，他頓時擰緊眉頭，“放。”雲淺不樂意了：“老雲同誌，作為人民公仆，你講話怎麼這麼粗魯？你許久未見的寶貝女兒給你打電話，你就這麼冷淡嗎？”雲父：“嗬，我當是誰，原來我還有個女兒，這女兒自打離開京市後，一年多沒往家裡打過一個電話，連過年也不回來看看……”雲淺連忙說：“我今年年底就回去，我問你個事。”雲父：“無事不登三寶殿，什麼事？”雲淺：“……那個熱搜，就是分屍案那個，和我高中看見的案子，是不是同一人乾的？”雲父那頭沉默半晌：“你問這做什麼？”雲淺：“我看評論裡挺多人推崇這家夥，說這人是正義審判者，政府管不了的罪犯，自然會有天收……”雲父喝道：“放他娘的狗屁！那是犯罪，一個危險的、毫無感情的、高智商的罪犯，罪犯從來不會是正義審判者。”緊接著就是一連串法律知識科普，同時對雲淺一頓訓斥，讓她少看這種腦殘言論。雲淺：“是是是，老雲同誌您說得都對……對了，我最近病好了很多，錢也很多，你打我的錢我都留在那卡裡沒動，改明還你，我還有事兒，先掛了。”雲父吹胡子瞪眼看著手裡沒聲的手機，最終化為一聲歎息。雲淺她媽走了之後，雲淺便一個人跑去其他城市居住，很少回來，偶爾會發個短信報平安。他知道雲淺離開京市不待家裡是因為她的毛病，她不想讓自己除工作外還要操勞擔心她的病。雲父收起心思，這次案件設立特彆小組，他們一定要把那個再次高調犯案的囂張罪犯緝拿歸案！雲淺趴在床沿邊，她的直覺讓她比較相信李維的說法，但沒有親眼見過，她不會往鄧蘭蘭頭頂扣殺人犯的名號。她翻了個身，忘記自己在床沿邊，直接翻到地上的睡袋裡。雲淺打開新世界的大門。這竟然是個恒溫睡袋！自己一個人在家，雲淺為了節省電費，不到特彆熱的時候絕不開空調，屋子裡尚有些悶熱，而睡袋裡的溫度竟然剛剛好。睡袋裡還有著淡淡的香味，味道類似於薰衣草，能夠幫助人靜心安眠，腦海中所有雜念被清掃一空。比床更舒服。雲淺決定以後住在這個睡袋裡，她凝視著頭頂的日光燈，躺下來就不想再起身關燈了怎麼辦？每當這種犯懶的時候，雲淺便非常希望自己有個勤勞的同居室友或是男朋友。天花板的日光燈瓦數不低，如果讓它一直照著，就算睡著也不會安穩。必須關上才行。一隻手輕輕地按上開關，正要關燈時，臥室裡床鋪上打盹的少年卻突然驚醒，他揉著眼睛看著站在門口的人：“媽，你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你吃飯了嗎？”鄧蘭蘭手裡提著一個小行李箱，她笑著說：“我吃過了，怪我動靜太大，把你吵醒了。”少年嘀咕：“你每次走路都和貓一樣，隻會把人嚇著，什麼時候把人吵醒過。”他肚子發出咕嚕的一聲。鄧蘭蘭放下行李：“周勳，吃麵嗎？”周勳點頭：“嗯，再加一個雞蛋！”鄧蘭蘭看著周勳臉上的笑容，觀察他眼角笑出的細紋和嘴角上揚的弧度，她慢慢露出差不多的笑容：“給我打個下手好嗎？”廚房鍋裡的水開始沸騰，客廳音響放著舒緩古典樂。鄧蘭蘭把碗筷重新整理成她想要的樣子，周勳說：“媽，我們班同學今天都在討論一個熱搜，罪犯製裁者，一個專門隻殺邪惡罪犯的人，我們都說他是正義使者，超級帥氣！”“殺人犯也會帥氣嗎？”鄧蘭蘭往鍋裡下麵，翻滾的麵條好似人類手指，她撒下一點鹽，機械地攪動麵條。周勳：“如果是殺普通人的殺人犯當然惡心，可這個人他隻殺有罪但沒得到審判的人，他一定是一個想要懲惡揚善的人，就像古時候那些劫富濟貧的俠盜。”“或許她隻是想要殺人，而這些人正好是她的獵物口味，沒有任何理由，隻是想要殺人。”鄧蘭蘭撈起麵條，剛好兩碗，又往剩下的沸水裡扔下兩個雞蛋。周勳：“世界上哪有人會隨便殺人，就算是變態也有殺人理由，就像是這次的正義使者，他殺人肯定是看不慣那些逃脫法律懲罰的王八蛋。”“你說的也有道理。”鄧蘭蘭把蛋放在麵上，再澆上清湯，撒上些許蔥花、麻油和醬油，“她殺人隻是因為……殺人的時候能帶來快感。”周勳一愣，他媽這和他說的是一個話題嗎？鄧蘭蘭微笑著抬起兩碗麵，走向客廳，周勳跟在後麵：“我來端。”他才接過碗，“好燙！”碗要跌落地麵，卻被鄧蘭蘭穩穩接住，周勳崇拜地看她：“不愧是我媽，真厲害。”吃東西時，鄧蘭蘭始終安靜，而周勳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媽，前段時間我不是和你說過一個海裡怪獸的新聞麼，前段時間又有人看見了，好像是一種新發現的深海生物，醜得很，你也知道深海裡的東西都那樣，長得很隨便。”“有人坐飛機的時候看見有人跟著飛機一起飛，他以為自己買的不是機票而是拖拉機票，找空乘算賬飛機怎麼能飛的這麼慢，空乘也看得很清楚，那一飛機的人都驚呆了。”“還有還有，我們市的事，好幾個人晚上在家好好睡覺，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就變成了乾屍，你出去旅遊，我爸又在出差，就把我一個人留家裡，我晚上睡覺都不敢關燈。”鄧蘭蘭輕聲：“麵坨了。”周勳立馬低頭快速吃麵。鄧蘭蘭拿過桌上的平板查詢今年三月以來的新聞。從五月到九月的這段時間裡，現實世界發生的奇怪現象越來越多，已經快要趕上過去二十多年來的總數量。和救世主有關係嗎？鄧蘭蘭清洗碗筷，周勳去洗澡，鄧蘭蘭聽見周勳的慘叫聲。“媽！救命！”鄧蘭蘭提著菜刀衝進浴室，看見周勳被一隻小蟑螂逼的站在馬桶蓋上，整個人瑟瑟發抖。她一腳踩死蟑螂，溫柔道：“沒事了。”周勳正要感激，抬頭露出驚恐無比的表情，鄧蘭蘭身後站著一個奇怪的人，青灰色皮膚已有剝離跡象，雙目猩紅，五官比起人類更像是類人猿。它嘴中露出尖利的獠牙，準備咬向鄧蘭蘭。“小心！”周勳跳下馬桶蓋，想要衝過去幫助鄧蘭蘭。鄧蘭蘭卻比他更快反應，菜刀擋住對方的獠牙，抬起一腳將其踹出浴同時奪回菜刀，毫不猶豫地揮刀砍下其頭顱。跟出來的周勳被血液濺了一身，他軟倒在地，看著平日裡溫柔可人的母親一刀刀剁碎那不知名怪物的頭顱。他喉嚨完全失聲，嚇得說不出話。鄧蘭蘭抹去臉上血跡，撥打玩家公會電話：“你們沒發現我們世界多出了很多怪物嗎？隻會攻擊玩家就不需要立即重視了嗎？處理，我看你們根本沒有任何處理，我家裡剛剛出現一隻怪物差點將我殺死，我當然沒死，如果我死了誰在給你們打電話，你們快點派人過來……目擊者？”她看了眼周勳，“隻有我一個人看見，我兒子在房間裡睡覺。”地上的怪物手臂突然飛起攻向鄧蘭蘭，她一腳將其踩下，以不可思議的力量碾碎該物。周勳嚇暈了過去。不多時，鄧蘭蘭家裡來了很多人，他們熟練地處理怪物屍體，讓鄧蘭蘭家中恢複原狀。當然，鄧蘭蘭需要付錢，如果加入玩家公會就不需要，可惜她不想加入。天很快亮了。黑色不起眼的睡袋從內裡拉開，雲淺迷迷糊糊地戴上眼鏡，視野清晰。等等……她家裡是進了一隻巨大哈士奇嗎？怎麼什麼東西都被啃了一口？！睡袋上也有許多牙印，一圈一圈又一圈，看著極為滲人。損失慘重的雲淺當即報警，可惜警察也查不出個所以然，民警說就在前幾天，隔壁市也發生了類似的案件，但雲淺運氣好，那起案件裡的主人腦袋直接被咬掉半個。民警說得繪聲繪色，把雲淺嚇得不輕。雲淺：“……”她看向李維，卻見李維同樣瞠目結舌，顯然是第一次聽說這事。作為救世主的玩家，他們下意識想到了同一處。既然雲淺能把末日世界的人，甚至是保留能力的末日因素帶回現實世界，不會也有其他玩家把末日世界的怪物給帶回現實世界了吧？雲淺家裡遭到的破壞，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能夠做出的事，如果是末日世界的一些怪物，那就不奇怪了……這件事需要調查，但調查結果八成是懸案，雲淺出租屋的事讓其他租客嚇得夠嗆，一直隻在收房租時出現的房東久違來到此地。房東是本地的老大爺，他勸雲淺換個地方住，同時也是出於“萬一出了人命這裡以後都租不出去”的考量，他會把雲淺多交的房租和押金退還雲淺，反正這間出租屋暫時不能住人了。雲淺抱著她唯一完整的睡袋和手機，陷入迷茫，她接下來住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