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的時候，兩人多少都有點手忙腳亂。天已經亮了。雖然昨晚已經發生了再親密不過的關係，醒過來的時候，也是赤身裸體地依偎在一起，但是當被子掀開，彼此都注意到對方的身體時，就委實還有些害羞，最重要的是兩人的身上、被子上的血跡真是足夠吸引眼球的，兩人在床上窸窸窣窣地穿上衣服，偶爾碰在一起時，便麵紅心跳地笑出來，隨後就是燒熱水洗澡，剪床單之類的事情，房間不算大，兩人來來去去，偶爾歇一陣，藍梓將水鍋端上爐子的時候，芥末就坐在床邊抱著小熊看他，感覺上，就像是在外打拚生活多少有些窘迫但感情卻很好的新婚小夫妻一樣。事實上，說兩人說新婚小夫妻，這自然也是沒錯的。不過在兩人的想法中。或許心中最為深刻的，還是曾經小時候的記憶吧，他是那個正直率真多少有些傻氣的小男生，她是那個怯生生愛粘人又有幾分任性的小女孩，重逢後的記憶或許還無法衝淡兒時的印象，在他們心中更多的，或許還是將彼此當成兒時的男孩與女孩吧。有許多人研究愛情，或許會認為混淆了太多分不開的牽絆就並非真正的愛情，也有人會說，純粹的愛情根本不存在。藍梓這十多年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一個人孤獨自立，他對於生活的理解，或許與普通人並不一樣，芥末一向以來性格堅強，但要說組織一個家庭，作為某人的半身肩負起生活的一部分，她在之前自然也沒有過經驗。這兩個目前還隻能稱為少男少女的年輕人如今就在房間裡做著各自覺得要做的事情，坐在床邊或者蹲在火爐前竊竊私語，隔著浴室的門輕聲說話，芥末在洗完澡之後穿著保暖衣就跑出來，招呼著藍梓進去……一切都像是新的，世界仿佛有些不一樣了，就好像一個生命階段，或者一個學期的開始，對於彼此來說，大概都是這樣的感覺，他們目前還沒來得及去想將來要怎樣，這一刻對未來的幻想都是多餘的。隻需要感受著心中充盈的溫馨感就夠了。藍梓洗過澡出來之後，芥末已經將床單被套都換過了，就那樣穿著薄薄的保暖衣坐在床上，裹著被子衝他笑。時間已經到了九點鐘，不過大概因為今天是聖誕節，外麵還是沒有多少的響動，舊宿舍住的人本就不多，外麵的走廊偶爾傳來人走動的腳步，藍梓抱著芥末坐到被子裡，偶爾輕聲說些看起來有趣其實也沒什麼意義的瑣事，到真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已經到了十點多了。下樓的時候，看見了從外麵進來，正準備上樓的房東小姐，短笛哥則正在後方的傳達室跟裡麵的老伯打招呼，兩個人一前一後，看起來都有些疲倦的樣子，這疲倦並非表現在精神上，而是看他們的服裝和外貌，看來像是在外麵呆了一整天才到家的樣子。“素心姐。”“素心姐，聖誕快樂。”兩人手牽著手下來。在樓梯上跟房東小姐打了個招呼，看見是他們，房東小姐溫柔地笑了起來：“嗨，聖誕快樂，出去約會嗎？”“呃……”芥末看了藍梓一眼，“我們出去吃早餐的。”雙方寒暄幾句，隨後短笛哥也上來了，打了招呼之後方才各自上下，走到門口的時候，芥末笑著說道：“素心姐人好好哦，她跟短笛哥關係很好吧，看起來他們兩個像是在外麵呆了一晚上，平安夜啊，你說會不會發生了很浪漫的事情？”“應該不是吧，我聽說素心姐有個很厲害的男朋友的。”“我覺得短笛哥也很厲害啊，雖然平時吊兒郎當的，不過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懂的樣子，素心姐平時有點悶，他們兩個應該很配吧。”“呃……我也不知道配不配……”兩人手牽手一邊說著這些事情，一邊出去常去的早餐店，吃熱乎乎的米粉，隨後商量今天一天的行程，事實上時間已經接近中午，這個時候吃得飽飽的，午飯基本上也就省了。當然，兩人考慮的事情，自然也不完全是今天吃什麼這樣的。“呐，阿梓哥哥，我搬到你那裡去吧……”大學裡情侶同居並不罕見。既然已經跨過了最後的一部，芥末提出這個時雖然有些臉紅，其實也還算自然。事實上藍梓心裡也在想，不過以他的性格當然很難主動提出來，芥末一說，他自然也是點頭。事實上對於舊宿舍這邊的事情藍梓最近多少覺得有些奇怪，據他所知，舊宿舍這時候住的人並不多，恐怕一半的房間都沒有住滿，他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同學被分在這邊，學校沒有安排多的人過來，他也就一直享受著單間。不過奇怪歸奇怪，他頂多隻是奇怪自己的運氣真好，不會主動把好運氣往外推的，希望學校忘掉他吧，就可以在大學四年花多人宿舍的錢享受單間了，如果明年還是這樣，芥末就可以把那邊學校的住宿費都省掉，反正跟素心姐很熟，她想來也不會說什麼。吃過了這頓早餐，芥末準備回宿舍收拾一部分東西，藍梓本想直接跟著過去，不過芥末紅著臉拒絕掉了：“有女孩子的事情要做啦。你不能過去……下午兩點鐘過來接我。”藍梓有些迷惑所謂女孩子的事情是什麼，不過想想肯定跟昨晚的事情有關，她身上仍然痛吧，雖然洗了澡，但大概還要做做清潔之類的，如此想想，自己現在就跑過去女生宿舍等著，也的確有些不像話。他送了芥末到宿舍門口方才折返回去，雖然沒什麼時，還是一路散步回了宿舍。芥末就要住過來啦，想想多少有些臉紅。不知道會被短笛哥怎麼笑，嗯，房東小姐應該不會笑的，不知道郭瑩會怎麼樣，對於自己的妹妹要在大學跟男人同居，她會不會反對呢……想到郭瑩，他也就苦惱起來。今天晚上就跟芥末坦白自己會飛的事情，去到天上應該會很浪漫，以芥末的性格，想來也不會怪自己。問題就在於跟郭瑩如何坦白了，老實說雖然大家已經相處了這麼久，郭瑩其實也已經將自己當成了自己人，但是對於郭瑩那認真的性格，他多少還是有些忐忑的，不過瞞是肯定瞞不下去，芥末跟姐姐的關係那麼好，自己也不可能讓她幫著撒謊吧，這些事情越拖得久，越說不清楚。要先探探芥末的口風，然後再考慮怎麼說了。於是在兩點多的時候去到芥末的宿舍幫忙拿鋪蓋，時間已經是冬季，芥末的東西很多，她大概隻收拾了必要的一半，確定今天晚上能在藍梓那裡住下就行了。類似搬東西出去同居這樣的事情大學不算罕見，但當然也算不上每天都有，藍梓雖然不擅社交，但以前也來理工大這邊的女生宿舍找過芥末幾次，跟芥末同寢的幾個女生算是認識，這時候過來，兩個人就被女生們嘰嘰喳喳地圍住了，藍梓還多少有不知道該說什麼，芥末就大方地跟同學說起兩人之間的故事，小時候她總喜歡跟在藍梓身後的事情啊，在孤兒院的事情啊，重逢後終於又能在一起的事情之類的，藍梓便也在旁邊笑著補充一兩句。“小的時候，我還去偷過月餅呢……”如此這般。到得三點多鐘方才脫身，芥末很開心：“她們一定羨慕死我們了……”“嗯……她們還說有好多暗戀你的男生要心碎了……”“那我也沒理過他們嘛。”芥末興高采烈地望著他，“你吃醋。”“切……”藍梓白了她一眼，“對了，晚上吃火鍋的話，要叫你姐姐過來嗎？”“不用，其實她知道我們昨天的計劃了……聖誕節有同學請她開party的。”“嗯……那你住過來的事情……她知道嗎？”芥末有些苦惱：“不知道吧……”她隨後又笑起來，“其實我也在擔心呢，不過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先住進去再說……嗯，生米煮成熟飯。”她說著，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回到宿舍，兩人一塊布置著床鋪、芥末的東西，四點多鐘的時候，才一塊出去買今天準備吃火鍋的材料，時間是有些晚了，但反正是兩個人，天黑之後在房間裡一塊吃火鍋或許會更加甜蜜，就這樣在超市裡一路逛下來，羊肉、青菜、豆皮之類的火鍋配料每樣都買了些，隨後還有各種各樣的小東西，感覺在一起生活或許可以用得到的。這期間藍梓偶爾打聽著有關郭瑩的事情。“你姐姐同學的party……是男同學吧？”時間已經到了六點，外麵的天色暗了下來，兩人在超市裡一些陶瓷物品的專櫃邊轉悠著，他們打算買個儲錢罐。“不是啊，當然男同學肯定是有啦，不過姐姐很少直接答應彆人的這種邀請的，這次聽說是個家裡很有錢的女同學，家裡就在江海，請一幫人去她彆墅玩呢。”“喔……”“不過姐姐有喜歡的人了。”貨架那邊的芥末笑著說道。“是嗎？誰啊？”藍梓有些驚訝，回想起來，郭瑩一直都很優秀，但要說男朋友，卻從來不像有的樣子，以前在豫陵還以為她跟田敬有關係，不過後來證實也不是的。最近天氣漸冷，她常常跟妹妹一起來宿舍這邊玩，全然不像有分出多少時間來談戀愛的樣子。“你也奇怪吧，我跟你一樣沒見過那個人，不過聽姐姐提起過幾次，姐姐是真的……”芥末一邊回想一邊點頭，“……真的很喜歡他哦。”“嗯？”“她叫那個人師父，不過肯定不會是學校的老師啦，就跟學校裡你叫你同桌的女同學叫師父一個樣，我高中的時候有兩個同學就是這樣，那個男同學一直叫女同學師父。”芥末攤了攤手，“然後他們就戀愛了啊……”“……”藍梓愣在了那兒，片刻，一邊眨著眼睛，一邊將肩膀跨了下來。他有點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