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重新洗牌(1 / 1)

掌控 何常在 5565 字 1個月前

郭容天也連夜返回了石門,倪流親自送郭容天上了高速,等他返回正大酒店的時候,林道首、莊步凡以及遠思等人都回去了,隻留下陳星睿和盛夏還在等他。當然,還有黃文旭、吳小舞、蘭姣和林凝歡。“走,到我的房間坐坐。”盛夏喝了半斤酒,雙頰飛紅,束起的頭發,脫了外套隻穿了緊身毛衣的曼妙身材,讓她比剛才的高傲多了三分嫵媚四分美豔。與吳小舞的優雅、林凝歡的亮麗、蘭姣的俏麗相比,盛夏的成熟更具女人風情,更有風韻,倪流還好,沒有禦姐情緒,黃文旭似乎對盛夏敬畏多過愛憐,陳星睿就不同了,被剛才盛夏喝酒的豪爽震住了,現在圍在盛夏身邊轉來轉去,明顯流露出對盛夏的愛慕之情。“小屁孩,離我遠點兒,我對你這種有性衝動沒人性的小男生沒興趣。”盛夏看出了陳星睿對她的意思,很直接地就打擊了陳星睿對愛情的美好向往。“我,我不小了,盛姐,我才比你小三歲,你三十,我二十七,女大三,抱金磚,才三歲的差距,我怎麼就是小屁孩了?”陳星睿十分不滿盛夏對他的輕視,一臉委屈。倪流笑了,陳星睿比他還大一歲,看上去好像比他小了三歲一樣,主要是陳星睿太活潑了,或許是沒有經曆過生活的艱難波折,太一帆風順了,性格就跳脫了一些。“一邊兒去,你要是有了性衝動,可以去三樓的洗浴中心,女人多得是,彆在我身邊煩,我有正事和倪流談。”盛夏不理會陳星睿的表白,抬頭看了幾人一眼,“人是不是太多了,不太方便談話吧?”“沒事兒,都是我的班底。”倪流看了追隨他一路的吳小舞和黃文旭一眼,又看了最後關頭加入在以後會大有可為的蘭姣一眼,“以後,也會是我在遠思的左膀右臂。”盛夏對黃文旭和蘭姣都不感興趣,卻直直盯著吳小舞看了半天:“小舞,你從一開始就追隨在倪流身後,你就這麼認定倪流一定贏?”吳小舞錯過了倪流指揮若定大勝洪東旭的一場大戲,一點兒也不覺得遺憾,在大戲的背後,她功不可沒,在緊要關頭也起到了力挽狂瀾的關鍵作用。不過說到她為什麼從一開始就追隨在倪流身後,她還真說不好:“也就是一種感覺吧,雖然我以前和倪流不熟,不過和他風雪兼程一路,對他也算有了一個粗淺的認識,覺得他能冒死送宋總回襄都,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是吧?”盛夏掩嘴一笑,明豔照人。“哪裡啦,誰也沒想那麼多了,而且宋總生前對我也不錯,他信任我,我就得回報他的信任。”吳小舞臉紅了,不好意思地低頭去看腳尖,不料卻看到了倪流的腳,不由抬頭狠狠瞪了倪流一眼,埋怨倪流的腳亂放。倪流酒意上湧,他現在有了七八分醉意,吳小舞的嬌羞讓他心神蕩漾,就上前一把抱住吳小舞的肩膀:“小舞,我是不是有情郎,以後你就知道了。”“討厭,放開我。”吳小舞不給倪流麵子,推開了倪流,“你是不是有情郎,我才不要管,你是我的老板,我替你辦事,是我的職責,你可不要多想。”“哈哈。”黃文旭大笑,“逗死我了,倪頭,你可不要多想。”“滾蛋,再搗亂,我踢你。”倪流抬腳要踢黃文旭,卻被黃文旭躲開了。“我一直納悶,最後你在洪東旭耳邊說了幾句什麼,讓他收回了殺手鐧。”盛夏問到了她最關心的問題,“我想了半天,怎麼都想不明白。”“這事兒,還得感謝小舞。”倪流手又不老實了,伸手搭在了吳小舞的肩膀上,“小舞,賣得一手好萌,結果就騙過了唐簡水,讓唐簡水以為小舞真要和他合作指證我在路上故意拖延時間,最終導致宋國文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唐簡水哪裡知道,小舞暗中錄了音,如果洪東旭敢當眾拋出這個炸彈,小舞就會公布錄音,讓洪東旭炸了自己。最後唐簡水得知小舞錄了音,嚇得不敢露麵了,我隻不過不想讓遠思的家醜外揚,就告訴了洪東旭,如果他想撕破臉皮,隨便,看誰最後身敗名裂,他最後做出了明智的選擇……”“你妹,洪東旭太無恥了,倪流,你也太善良了,怎麼就這麼容易放過了洪東旭,要是我,非得當場揭穿他的本來麵目不可。”陳星睿一拍大腿,一臉惋惜,“怎麼就放過他了?太可惜了,多好的機會,難得這麼多人湊在一起,讓他當眾出醜多大快人心。”“要不說你是小屁孩,你還不承認,倪流比你有遠見多了。”盛夏再次鄙視了陳星睿,“這叫放長線釣大魚,或許說,欲擒故縱,懂不懂?倪流想要完全掌控遠思,還需要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他需要洪東旭配合他,而以眼下的局勢,也隻有穩住洪東旭才能穩住遠思的大局。而且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倪流在某些事情上,還必須借助洪東旭才能達到目標。”倪流衝盛夏一豎大拇指:“知我者,盛董也。”“少拍馬屁,我不吃這一套。”盛夏也有幾分醉意,說話隨意,雙眼如水,臉色緋紅,飛了倪流一眼,“倪流,我就問你一句話,你一定要對我說實話。”倪流的手還搭在吳小舞的肩膀上,也不知吳小舞是不好意思推開倪流,還是見他喝得搖搖晃晃心疼他,反正他半個身子靠在了吳小舞身上,很沒形象:“盛董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不和盛董說實話,我就對不起自己的良心。”“女人的情話和男人的醉話,都是不可信的假話。”盛夏打趣倪流,目光在倪流搭在吳小舞肩膀的手上停留了一會兒,“如果盛世想進軍房地產市場,想和遠思合作,你是不是願意讓盛世入股遠思?”盛世是一頭大象,遠思是小池塘,盛世入股遠思是大象跳進小池塘,最終的結果顯而易見,是鳩占鵲巢,早晚遠思會被盛世控股,這麼說,盛世對遠思的兼並之心,確實不是虛招。“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倪流反其道而行之,“如果我當場宣布接受盛世十一億的出價轉讓手中的股份,你事後是真會拿出十一億,還是會賴賬?”“想都不用想……”盛夏嗬嗬一笑,“以遠思目前的規模和實力,不值十一億,就算有溢價,也溢價太多了,我肯定會賴賬。”“早就知道你會賴賬。”倪流離吳小舞過近,鼻中傳來吳小舞身上的清香,頭腦清醒了幾分,“我一個的持股百分之七十,比例過高,不利於公司的長遠,如果盛世想入股遠思,可以,我願意稀釋我的股份邀請盛世加入,不過,我的條件是,一,盛世持股不超過百分之十,二,現在入股,股價還按十一億百分之七十的比例計算,百分之十折價是……一點五億。”“胃口真大,倪董,你真是一點兒誠意也沒有,算了,不談了,睡覺。”盛夏忽然就意興索然了,擺了擺手,下了逐客令。陳星睿也住在正大,就在盛夏的隔壁,他酒意上湧,也支撐不住去睡了。林凝歡還想跟倪流去遠思大廈,被倪流勸走了,讓她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他明天又不回石門,以後說不定還會常駐襄都。林凝歡不大情願,不過還是悶著頭回去了,或許也是覺得人太多,有些話不好說出口。倪流一行住在遠思大廈,遠思大廈除了辦公區之外,還有客房,作為遠思的下任董事長,在遠思大廈必須要有辦公住宿的場所,沈學良在倪流在台上簽署交接手續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風向變了,不等吩咐就安排好了一切,作為董事長辦公室主任,他很稱職。倪流、吳小舞、黃文旭和蘭姣四人回到遠思,沈學良居然還在,他忙前忙後帶領倪流查看了房間,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項,還留了電話,讓倪流有事情可以隨時聯係他,才告辭而去。沈學良是個人才呀,倪流感慨,這一份見風使舵的本領,確實一般人比不了,以後得加以重用。眼見沈學良走到電梯口,剛按下按鍵,他好像才想起什麼一樣:“倪董,剛才我見到國武來過了,後來他和洪總一起出去了。”宋國武沒有撈上好處,一定非常失望,他和洪東旭再次迅速走近,也符合他的性格,反正倪流也清楚,他雖然成功地入主了遠思,但實際上戰爭才剛剛開始。隨他去吧,天要下雨,壞人要辦壞事,誰能管得了?洪東旭也好,宋國武也好,和他終究不是一路人,股份歸屬問題塵埃落定之後,每個人的立場又會回到原來的軌道上,等於是重新洗牌,重新再來。倪流一人一個套間,黃文旭自己一個房間,吳小舞和蘭姣一間,幾人先到倪流的房間,喝了一會兒茶,說到了下一步。“倪頭,準備什麼時候上任董事長?”黃文旭興奮過度,沒有睡意。“不急,再等幾天。”倪流現在是最大股東,隨時可以要求召開董事會重新選舉董事長,以他絕對控股的股權,當選董事長隻是程序問題。“為什麼還要等?”吳小舞問道,“都等了這麼久了,乾嗎還不趕緊上位行使權力,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為什麼要等,小舞,你還用問我?太不聰明了。”倪流用手一指吳小舞的鼻子,“這樣,明天你和蘭姣回石門一趟,繼續調查洪方、宋國武和王樹斌的幕後交易,我和文旭留在襄都,夯實和首遠集團的合作基礎。”“首遠?首遠不是支持洪東旭嗎?”吳小舞想了一想,又意味深長地笑了,“哦,我明白了,你看上林凝歡了,想當首遠的女婿,這樣也不錯呀,娶了林凝歡,首遠早晚也是你的,哇,遠思的董事長加上首遠的女婿,倪頭,襄都排名第一第二的集團全被你包了,你就是天下第一幸運蛋了。”“這個主意不錯,值得考慮。林凝歡是林道首的獨女,現在她名下有首遠百分之十的股份,等她嫁人時,最少也得再加百分之十的股份當嫁妝,百分之二十的首遠股份,肯定是首遠數一數二的大股東了,這樣的話,我整合遠思和首遠,讓兩家合二為一,十年之後,會不會成為中省第一集團?”“說你胖,你還真喘呀?睡吧,天不早了,彆睜著眼睛做夢了。”吳小舞白了倪流一眼,打了個哈欠站了起來,“倪頭,祝你做個美夢。不過我更希望你能拿下盛夏,這樣,你不用奮鬥就是中省第一贅婿了。”“哈哈,這個主意更好。”倪流哈哈大笑。第二天,陽光晴好,天氣不錯,盛夏和陳星睿同時踏上了歸程,送走二人,倪流又安排了一輛車送走了吳小舞和蘭姣,他和黃文旭先到遠思露了一麵,和唐簡水、王駿群、沈學良以及孟岩等部分管理層見了一麵,簡單聊了聊,說了說召開董事會的時間,然後倪流就和黃文旭一起離開了遠思。“該換輛車了。”黃文旭一邊開車,一邊拍了拍奔馳ML350的方向盤,“辭舊迎新,該麵對新生活新世界了,舊車,就隨舊人隨輕風去吧。”“不換。”倪流堅決地搖頭,“在沒有實現我的目標之前,就一直開這車,這車有紀念意義。”“得了,聽你的,當我沒說。”黃文旭無所謂地笑了笑,“回頭我還開我的寶馬去,這車,還是你自己開吧。”“看,唯心了不是?”倪流看了看公裡數,“才五萬多公裡,還是新車,乾嗎換?能省一點兒是一點兒,而且我感覺,還有一場硬仗要打,花錢的地方,多著呢。”“你手中的五百萬,怎麼處理?”黃文旭提醒倪流,“得趕緊想個辦法抹平了賬,要不這事兒,說不定也是一坑。五百萬雖然不多,不過也得走賬不是?”“我讓小舞和蘭姣回石門,就是想再查查五百萬的事情,王樹斌始終沒提過五百萬的事情,可見這五百萬,肯定有鬼。可是宋國文也不可能和王樹斌有什麼私下交易,這件事情不弄明白,始終是一個漏洞,說不定會被王樹斌用來當成反擊的武器。”“中遠集團欠債最多,等你上位後,會不會拿中遠集團開刀,上門討債?”黃文旭想到了一個關鍵點,“中遠集團是國企控股,和民營集團的製度不一樣,王樹斌雖是董事長,但他是國資委任命的董事長,他隻是代言人的角色,是代表國資委控股。”這個問題倪流也早就想到了,正是因為王樹斌隻是決策者而不是所有者,他的所作所為會有防止國有資產流失的底線,民營集團的董事長,作為最大的股東,他的決定都會從不讓自身利益受損的角度出發,而國有控股企業,損失了,是國家的錢,賺到了,也不是自己的錢。貪汙腐敗的情況,不會發生在民營董事長身上,卻會發生在國企控股集團的董事長身上。中遠集團欠遠思集團的債務,是公事,王樹斌拿一張五百萬的現金支票給宋國文,是私事。到底王樹斌和宋國文還有什麼私事可以上升用五百萬交換的地步?倪流也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就索性不想了,反正早晚會再和王樹斌麵對麵,倪流為黃文旭指路,一路東拐西拐,來到了家中。倪流是要回家看望父母。既然倪流和倪芳化解了矛盾,倪父倪母也總算理解了兒子的一番苦心,對一雙兒女沒有因為金錢而傷害了親情大感欣慰。倪流在家中呆了一上午,陪父母說了會兒話,又講了講遠思以後的發展,最主要的是他想讓父母放心,他接管了遠思,不會虧待姐姐,也不虧待宋家人,他會為姐姐和宋家斌專門設立一個基金,確保姐姐和宋家斌衣食無憂。也會為宋國文的父母購買一筆保險,讓老人沒有後顧之憂地安享晚年。雖說宋國文父母還有宋國武照顧,但倪流既然承受了姐夫的恩惠,替他照顧家人,是為人本分。老爸老媽見倪流做事情方正,事事都想得周全,老心大慰,對倪流也不再苛求什麼了,老媽再三叮囑倪流保重身體,不要太操勞了,老爸卻想起了倪流的工作,讓倪流不要有前手沒後手,工作該辭了,就正式去辭職,做人,要有始有終。倪流一一記下了。黃文旭老老實實地坐在不動,聆聽倪父的教導,一言不發,像個虛心學習的小學生,讓倪父大加誇獎,說他雖然頭上的黃頭發不倫不類,不過性格卻很沉穩,倪流聽了暗笑不止,心想黃文旭演戲的水平真不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見神說神話。如果人鬼神都在,他該說什麼話?不用想,肯定是胡話了。中午吃過午飯,倪流沒再久留,又和黃文旭一起去了姐姐家。一出倪家家門,黃文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可悶死我了,倪頭,你爸太正統了,簡直就是老古董,我就納悶了,你在這樣的家庭中長大,怎麼一點也不正直?”“我怎麼就不正直了?”倪流佯怒,“和你一比,我正直得都上天了,我還不正直,天下還有正直的人嗎?”“吹,可勁吹。”黃文旭一抖頭上的黃毛,“你的手段刁鑽陰狠,和你陽光燦爛的外表完全不相稱,現在我才知道,在你正直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深不可測的機心。怪不得宋國文選你當接班人,他是算到了,也就是你才能鬥得過洪東旭和許多對遠思虎視眈眈的集團。”“你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倪流看了看黃文旭頭上黃毛,“你的黃毛還是去掉吧,馬上就要擔任重要職務了,這形象,太影響觀感了。”“對了,倪頭,你打算給我安排一個什麼職務?還有吳小舞和蘭姣,你不會一下收兩個吧?說好了,蘭姣得給我留著,要不我不乾。”黃文旭開到了路口,正好紅燈,就停了車。“你是負責業務的副總經理,吳小舞還跟在我身邊,當我的秘書,蘭姣擔任董事長辦公室副主任,協助沈學良工作。”倪流心中早就有了安排,下一步,就要開始人事布局了,他是董事長,在董事會有絕對控股權,那麼他的思路就是遠思不容置疑的發展方向。發展方向定好之後,人才就是決定因素了。很明顯,他的人手還不夠用,如果可能,他還準備讓肖米也來遠思,肖米雖然當過尹小花的小三,不過她的交際能力不錯,而且肖米用來對付一些見色忘義的老色鬼,最是拿手好戲。這麼一想,倪流樂了,這麼說,他好像還真不是那麼正直,又一想,商場上的事情,陰謀陽謀都要有,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副總,會不會太小了點兒?以我的能力,直接副總裁也沒問題。”黃文旭什麼時候都不忘自吹自擂,“想想看,當初可是我三言兩語擺平了宋國武,又信口開河侃暈了沈學良……”自吹自擂的話,倪流直接就過濾了,他想了洪方的離岸公司:“離岸公司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不好查,難度很大,我托了京城專門從事金融業務的朋友去查,也隻能查到洪方確實有異常的走賬,如果想徹底查清,估計還得從源頭查起。源頭,就是洪東旭,就是遠思。”“洪東旭是一個水管,源源不斷地抽取遠思的水注入到洪方的公司,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這話兒,還真是一點不假。”倪流想了想,“我覺得,突破口,說不定還得落到宋國武身上,這事兒,就交給你辦了,宋國武的一千萬還壓在你的手上,你捏著他的命門呢……”“我可不敢惹急了宋國武,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宋國武不是善茬……”黃文旭見變綠燈了,鬆開刹車起步,車剛一動,從左側嗖的一聲一輛汽車飛駛而去,嚇了他一跳,“我去,趕著投胎呀,開這麼快……不對,是宋國武,旁邊的人好像是……付白中!”付白中?倪流吃驚不小,付白中不是昨晚就回石門了,怎麼還在襄都?好吧,在就在吧,是走是留是他的自由,他卻和宋國武在一起,就說明事情出現了不可預知的偏差。倪流早就料到等他接手股份之後,各人會重新歸位,各方會重新洗牌,卻萬萬沒有想到,宋國武居然和付白中湊到了一起,問題是,宋國武會有什麼讓付白中動心的東西?作為中羽集團的董事長,付白中身家十幾億,日理萬機,如果沒有足夠讓他動心的理由,他絕對不會留在襄都不回石門,也不會和宋國武同乘一車,看來,重新洗牌之後,各方重新組合的速度和方式,還是出現了讓人想象不到的變化。有意思,越來越有意思了,倪流笑了笑:“圍繞股份的硝煙剛剛散去,圍繞遠思的戰火,又再次燃起,走,去道遠集團。”黃文旭嘟囔了一句:“我一直還挺看重付白中的為人,沒想到,他和宋國武合作了,丫的,我也看走眼的時候。”“付白中和宋國武合作,未必就要從人品的高度來指責他,他肯定也看重了宋國武某方麵有可用之處,先不管了,先和首遠談合作,現在我們不再是孤軍作戰,也有同盟軍了。”“倪頭,能不能聽從我的一個建設?”黃文旭笑得很淫蕩。“彆了,人嘴裡吐不出狗牙,你肯定沒好話。”倪流連連擺手。“要善於聽從不同的意見,才能不斷的進步。曆史告訴我們,聯姻是最穩定的合作方式,如果倪頭左手拿下盛夏,右手擒下林凝歡,借盛世的東風和首遠的西風,聯合在一起,絕對會是驚天動地的龍卷風。”黃文旭洋洋得意,“怎麼樣,我的主意不錯吧?錦囊妙計,到時你左有盛夏右有凝歡,我就勉為其難也收了吳小舞,我是左有小舞右有蘭姣,人生呀,是多麼的美好。”“滾!”倪流笑罵,“你不是非郭麗麗不娶?”“是呀,我娶了郭麗麗,放家中供著,然後再左有小舞右有蘭姣,紅旗不倒,彩旗飄飄……”倪流乾脆懶得理黃文旭了,男人總會做一些不切實際的美夢,不要緊,人人都有做夢的權利,如果連夢都沒得做了,人生該有多無趣。首遠集團位於襄都市美好路和夢想街交叉口,十八層高的首遠大廈曾經一度是襄都最高的建築,後來遠思大廈落成之後,才終結了首遠大廈的第一高樓的盛名。林道首的辦公室在頂樓,十八層。按說林道首沒有擔任首遠任何職務,不應該在首遠大廈有辦公室,不過民營集團的優勢就在於靈活多變,任何事情都可以變通,林道首的辦公室就在董事長辦公室右首,上麵沒掛牌,顯得神秘而低調。其實平常林道首也不在這裡辦公,今天是為了和倪流會談才特意來此等候。除了林道首之外,林凝歡也在,倒是首遠的正牌董事長叢遠遠卻不見人影。其實首遠集團的最大股東是林道首,董事長一般由最大股東擔任,但並非一定會是最大股東擔任,也常有最大股東不願意操勞,會委托信任的代理人出麵擔任。不過誰都清楚,首遠集團真正的掌舵人還是林道首。林道首穿了一身中山裝,滿頭白發讓他顯得與眾不同,左手手握一把紫砂壺,右手一把折扇,飄逸灑脫猶如方外閒人。林凝歡穿了冬裙和長靴,頭發編成了兩個小辮,一邊一個,既有女大學生的清純,又有鄉村女孩的野性,難得的是她完美地將兩者結合在了一起,就調配成了彆具風味的林凝歡式的狂放和小意風格。“坐。”林道首笑嗬嗬地請倪流入座,“倪流,你還記得林伯伯不?你小時候,林伯伯還抱過你。”林道首的角色轉變得倒也嫻熟,對立的時候,是林董,合作的時候,是林伯伯,倪流也知道此一時彼一時,就勢坐在沙發上:“小時候的事情,太久遠了,真記不清了。我連凝歡是我的小學女同桌,都是過了好長時間才想起來。我都懷疑,我的記憶力是不是退化了。”“倪流,我就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就沒有記住我?”林凝歡憤憤不平。林道首心中一陣無奈,他這個女兒呀,真是沒心沒肺,一點兒心機也沒有,他剛才的話是借機拉近和倪流的關係,倪流的回答,是有意退後一步,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女兒居然一點兒也沒有聽出來,以她的商業頭腦,她以後怎麼接手首遠?“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我也沒辦法呀,要不,你打我腦袋幾下,看看是不是一敲打就聰明了?”“去去去,打你做什麼,你腦袋那麼硬,打你,我還手疼呢。”“歡歡,不許鬨了,我和倪流有正事要談。”林道首漫不經心看了黃文旭一眼,“歡歡,你陪文旭參觀一下首遠。”“我不去。”林凝歡心思簡單,想都沒想就一口回絕,“要去他自己去,我才不要陪他。”黃文旭看不下去,這丫頭,也太純真了,連林道首要單獨和倪流談話的暗示都聽不出來,唉,這麼簡單的美麗小姑娘,可不能落到外人的手裡,他伸手拉開房門:“凝歡,你陪我參觀首遠,我就告訴你一個倪流失戀的故事。”“真的呀?”林凝歡眼睛亮了,“這個好,我愛聽。”等林凝歡和黃文旭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林道首搖了搖頭,歎息一聲:“倪流,你也看到了,我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在經商上就是不開竅,你說我辛辛苦苦一輩子打下的大好江山,最後交到她的手裡,我能放心嗎?”“其實也沒什麼了,凝歡可以學林董,以後找一個委托代理人當董事長,她不用操心雜事,隻管開心一輩子就行了。”“話是這麼說,你說她這麼簡單,萬一所托非人怎麼辦?萬一遇到騙子怎麼辦?我真的愁死了,要不,你幫我想想辦法?”倪流樂了:“林伯伯,有話您就直說吧,彆繞彎子了。”“好,我就直說了。”林道首放下紫砂壺,背起雙手,“倪流,你也看了出來,歡歡喜歡你,我也認為你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如果可能,你和歡歡在一起,我也可以放心地把首遠交給歡歡了。”啊,還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掉的餡餅還是豐富的套餐,買一送一,倪流差點被砸暈,好在他心理素質過硬,隻眼前眩暈了片刻就恢複了鎮靜:“林伯伯,這個,這個玩笑就開得太大了。”“你看我像是在開玩笑嗎?”林道首一本正經。倪流並不是特彆了解林道首,但從林道首的所作所為也不難得出結論,林道首是整個襄都商界除了宋國文之外,最有商業頭腦的一人,甚至在某些方麵,他比宋國文還要強上不少,比如在長遠謀劃和大局觀上,宋國文和他相比,就有所不如。其實,倪流也知道林道首不是在開玩笑,以林道首的為人,彆說他輕易不開玩笑,就算開,也不會拿他的寶貝女兒開,何況又是女兒的終身大事。隻是……倪流實在想不明白林道首為什麼想讓林凝歡嫁他,雖然不自誇地說,他確實是一個既帥氣又有才華的小夥子,很優秀,不過還沒有優秀到讓襄都的億萬富翁主動嫁女並且陪送整個集團的程度,人可以適當自戀,過度自戀就二了。送上門的好事,往往不是好事,倪流沒有被金錢和美色衝昏頭腦,他坐不住了,一下站了起來:“林伯伯,這份禮太大了,我可承受不起。”“禮?”林道首麵露不悅,“你當這是一份大禮?這是一份責任。倪流,你喜不喜歡歡歡?”倪流倒也乾脆:“喜歡,可是喜歡不一定就非要娶她,況且我和她也沒有感情基礎。”“喜歡就行,我再問你,你想不想把遠思做大做強,實現你從十到一百的夢想?”“想。”“好,那你娶了歡歡,拿走首遠,就是最正確的決定。”“……”倪流真服了林道首,太強勢,太咄咄逼人,不給彆人喘息的機會,他也來氣了,“我也問林伯伯一句,為什麼?你是想讓首遠以後姓倪不姓林了?從小到大,我遇到的最好的好事就是女同桌送我一根冰棍,撿到最大的一筆錢是一塊錢,所以我一直認為,世界上真的沒有送上門的好事。”“嗬嗬,你說對了,歡歡如果嫁給你,首遠和遠思就會股份置換,歡歡名下百分之三十的首遠股份置換你名下百分之三十的遠思股份,以達到相互控股的最終目的,不管從哪個角度分析,你都不吃虧,怎麼樣,同意不同意?”首遠現在的固定資產雖然不如遠思,但現金流比遠思充裕,產業結構比遠思合理,如果遠思下一步沒有良性的推動力大步前進的話,被首遠超過隻是時間問題,所以遠思等價交換首遠的股份,不吃虧,如果再算上他娶了林凝歡,確實是一筆非常合算的生意。問題是,送上門的合算的生意,林道首真會做?好吧,姑且當他真心為了林凝歡的幸福著想,也用不著如此急切地一上來就向他攤了底牌,這裡麵,肯定大有文章。“我很想同意。”倪流嘿嘿一笑,“凝歡是好姑娘,娶了她,肯定幸福。不過,我想先和她交往一段時間再說,如果雙方深入了解後,還覺得合適,再談婚論嫁也不遲,是不是?”“彆想在我麵前耍滑頭,倪流,你還嫩了點。”林道首倒也乾脆,直截了當,“我也想你和歡歡多增進了解再談婚論嫁,可惜的是,你沒有時間了。”“怎麼會沒有時間?我還不老。”倪流開了一句玩笑。“是洪東旭不給你時間了。”林道首不開玩笑,臉色十分嚴肅,“不要以為你繼承了股份當上了董事長,就完全掌控了遠思,洪東旭在遠思十幾年了,從遠思創建時他就是開朝元老,現在的遠思,幾乎在他一手的掌控之下。你當上了董事長了,沒有一年半載,也控製不了遠思的局勢。而以現在的形勢判斷,不用一年半載,不出半年,遠思就可能保不住了。”倪流也查到了洪東旭利用王樹斌的渠道,將遠思的資源源源不斷地輸送到洪方的公司的蛛絲馬跡,卻沒有查到太多的證據,也不知道宋國武到底介入有多深,他原以為洪東旭不至於膽大包天到非要搬空遠思,聽林道首一說,才知道事情嚴重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這麼說,我還要感謝林董的厚愛了?不但要嫁女兒給我,還要讓首遠和遠思置換股份,好讓洪東旭知難而退,不敢冒著得罪林董的危險繼續搬空遠思,不過我就不明白了,林董為什麼不直接提出和我置換股份,而非要以凝歡的婚姻為附加條件之一?還不明白,林董為什麼不幫洪東旭打垮遠思,而要幫我?”倪流的話,問得很直接,很有力,完全就是和林道首短兵相接了。林道首也不回避,正麵回應:“很簡單,我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我希望她幸福,她喜歡你,她嫁給你,她一定會幸福。不直接和你置換股份,是我不相信你的能力,不認為你能掌好遠思的舵。”林道首的理由聽上去合情合理,倪流卻不敢儘信:“我明白,林伯伯讓凝歡嫁給我,是想凝歡在幸福的同時,您也可以名正言順地對我指手畫腳,以垂簾聽政首遠的方式垂簾聽政遠思。表麵上我娶了凝歡,並且置換了百分之二十的首遠股份,實際上,我會一步步成為您的傀儡。”“傀儡的說法,就太傷感情了,倪流,你怎麼不說和首遠聯姻挽救了整個遠思呢?”“林伯伯,如果我說憑我自己的力量,一樣可以阻止洪東旭,一樣可以挽救遠思,您又怎麼說?”“我隻送你一句話——人生是單行道,沒有回頭路可走。”三天後,遠思集團召開股東大會,選舉董事會成員,倪流當選為新任董事長。其他董事會成員沒有變動,洪東旭、唐簡水、王駿群以及徐德泉再次當選為董事。隨後召開董事會,倪流被任命為總裁,董事長兼總裁的兩重身份,讓他既擁有了公司的人事大權,又擁有了行政管理大權,下一步,他就可以對公司大刀闊斧地按照他的思路調整戰略了。倪流躊躇滿誌,信心滿滿,沒有將林道首的話放在心上,然而,相比林道首的老謀深算,他到底還是嫩了幾分,一周後,當他差不多熟悉了遠思的管理流程,初步了解了遠思的人事和在建項目時,一則驚人的消息從石門傳來……遠思耗資五億和中遠在石門經濟開發區聯合投資的產業園項目,出現了巨額虧損,虧損額高達十億,也就是說,偌大的遠思集團受服裝產業園項目所累,實際上現在已經是資不抵債,瀕臨破產倒閉的邊緣。又是王樹斌……倪流心中閃過強烈的不安,事情,遠遠比他想象中複雜,遠思,內有家賊,外有盜賊,而他雖然高坐遠思董事長的寶座,實際上立足未穩,根基還淺,到底要怎樣才能度過眼下高山一般的難關?而隨著倪流深入了解服裝產業園項目之後,更是大吃一驚,表麵上服裝產業園項目是由遠思出資中遠提供地皮聯合開發,實際上,卓氏集團也參與了項目之中,因為,按照約定,產業園落成之後,卓氏將會一次性買進產業園一半以上商鋪和辦公樓。合同的附加條款也規定,如果產業園不能按期交工,遠思和中遠要賠償卓氏的巨額損失!風光無限的襄都第一集團遠思,原來此時深陷產業園項目的泥潭之下,負債累累,如果不能及時扭轉乾坤,倪流手中的股份不但不是巨額財富,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或許,他一輩子都會背負巨額債務,再也無法翻身。站在遠思大廈十五層,俯視整個襄都,剛剛升起的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豪邁蕩然無存,倪流手端一杯龍井,心中盤旋的是高處不勝寒的清冷,姐夫,不,宋國文對他還真好,為他精心挖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大坑,等他醒悟之後才發現,他已經人在穀底,想要出去,隻能一步步向上攀登,除此之外,再也沒有第二條路可走。人生,確實是一條奔騰不息的河流,有險灘,有平緩,也有讓人始料不及的逆流。【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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