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過後,君離淵應召去了雅坤宮。今日延熙帝說好陪皇後有早膳,讓他過去剛好。君離則帶了淩麒央配好的補藥給皇後,加在食材裡做藥膳是最好不過的,便與君離淵同行。“三皇可知父皇找你何事?”君離問道。與淩麒央在一起久了,他也漸漸喜歡上了草藥的味道。如今手提著藥,淡淡的藥香味就像是淩麒央正走在他身邊一般。君離淵想了想,搖搖頭,“不清楚。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大事,否則也不會去皇娘那裡。”“嗯。”君離點了點頭。兩人到雅坤宮的時候,早膳剛擺好。皇上與皇後麵對麵坐著,見他倆進來,皇後還有些意外,似乎並不知道他們一早要過來的事。兩人行了禮,延熙帝麵無表情地擺擺手,讓兩人起身。“你倆怎麼來了?”皇後笑道,但看到延熙帝的表情,心裡也有些打鼓,便沒賜坐。“麒央配了新的藥膳的方子,春季調養氣色最好,兒臣特地送過來。”君離說著,將手上的藥交給小侍。“你和麒央都有心了。“皇後笑得安慰。從他這個兒子娶了淩麒央,雅坤宮進補的藥膳就沒少過。不得不說,淩麒央的方子比太醫院的好得多,味道也容易入口。幾個月下來,皇後的氣色越發紅潤,看上去也年輕了好幾歲。“皇娘吃著喜歡就好。”君離回道。問完小兒子,皇後又看向君離淵,“你呢?也有東西要送?”“是朕召他過來的。”延熙帝開口道,臉上依舊看不出什麼情緒。皇後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麵上卻不動聲色,也沒多問。“朕召你來,是聽聞你在府中養了個琴倌兒,終日沉迷琴音,被其所惑,無心正事。”延熙帝說道。皇後皺了下眉,養琴倌兒的事可大可小,但她不信自己的兒子會沉迷於此,不務正業。聽到延熙帝的話,君離淵也微微皺了下眉。正要開口,旁邊的君離便先一步行禮道:“父皇,這件事與兒臣和麒央也有關係,請容兒臣說明。”延熙帝點點頭,示意他繼續。“那人並不是什麼琴倌兒,而是琴伶,名喚莫清歌。是那日兒臣陪麒央去查屍線蠱時,偶然救下的人。”在鄴國,琴倌兒相當於小倌兒,而琴伶則是賣藝不賣身的,身份比小倌兒高出許多,“因為莫清歌是男子,麒央是卿子,兒臣不想他的名聲因為救人而有損,所以將人送到了三哥府上養著。其實兒臣也是有私心的,兒臣不願麒央與其他男子相處的時間過長。”延熙帝看了看君離,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他的說法,“當時你們來回稟屍線蠱一事,麒央沒來,你說是在救人,就是這人?”“是。”君離說道:“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兒臣和麒央都覺得莫清歌談吐不凡,為人也謙遜風雅,沒有半點世俗之氣,也算難得。這期間,兒臣也讓人查過他,莫清歌雖身在風雅閣,又為琴伶,但向來潔身自好,名譽清白,並不是貪慕虛榮之人。這才放心將人留在三哥府上,也放心讓麒央與他相交。三哥本也是好意收留傷者,不想倒是被人誤會了。”君離用了“誤會”,而不是“陷害”,一方麵是表明他們從未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可值得彆人詬病的,另一方麵也是用自己的無辜反襯上告之人的彆有用心。君離淵也上前行了禮,恭敬地說道:“父皇,您常教導兒臣,人雖因身份不同而分三六九等,但並不能因為身份就論定彆人的高低貴賤。您也曾說,但凡有才之人都是值得一用的,作為皇子,也要學會知人善用,無錯負他人才華。”延熙帝點點頭。雖說朝堂之上人才濟濟,但他更相信民間能者無數,不遜於朝中。“兒臣前段時間為府上妾氏之事煩心,近來又全心放在防治水患的事情上,有時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難免煩心。每到此時,與他說會兒話,總能放鬆下來,豁然開朗。也許這在父皇看來不算什麼,但對兒臣來說的確難得。”君離淵說得誠懇,“府中能有這樣一人,兒臣深為珍惜。”“朕明白。”延熙帝輕輕歎了口氣。想當年,賢貴妃也總能在他最頭疼的時候與他聊上幾句,讓他放鬆下來,之後更好地處理朝堂上的事。如今再沒有那樣的女子陪在身邊,延熙帝也甚為懷念。現在自己的三子遇到這樣的人,自是應該珍惜的。聽到延熙帝說明白,淵有些驚訝。但一旁邊的皇後卻一臉了然,她知道皇上想到了誰。不隻延熙帝,就是她有時為後宮之事擾心,她的同胞妹妹也能為她排解一二。所以她與妹妹的感情一向深厚。“所謂兒臣終日沉迷琴音,更是無稽之談。他的手傷雖然表麵已痊愈,但麒央說在沒有浸完藥油之前,尚不能彈琴。隻是生活自理不成問題罷了。”君離淵繼續道:“兒臣的確十分欣賞莫清歌,但莫清歌是男子,又一向潔身自好,並不曾引誘兒臣,也不是兒臣的男寵,更沒有任何越距之事。入了風雅閣實為無奈,不應被拿來詬病。何況他如今已贖身,更不應受到此等羞辱。”莫清歌雖然留在了他府上,但他們兩人的關係清清白白,沒有任何可以讓人拿來說事的。“不瞞父皇。他原本是不願留下的,莫清歌不願入宮門王府,是所有閒雅閣的客人都知道的。兒臣也是費了好一翻功夫,才讓他留下來做琴師。”君離淵道。延熙帝沒說話,似在思考慮。皇後倒是先開了口,頗有些關心的問道:“他怎麼傷的?”“聽說是不願就範於權貴,被折磨了一番,十指如數折斷,若非遇上麒央,估計也成廢人了。”君離淵避重就輕地解釋道。皇後皺起眉,眼中難掩氣憤,“大鄴國內竟有這等事,這與強搶有什麼區彆?”“皇娘息怒。”君離開口道:“莫清歌得罪了人,留在三哥府上也可保其性命,也算因禍得福了。”“什麼權貴?”延熙帝問道。“不是什麼大人物,父皇不必煩心。畢竟莫清歌現在無恙,也不好追究,兒臣想,給他些教訓便是了。”“嗯。”延熙帝點了頭。既然人到了三子府上,就由三府處理也實為妥當。“既然那人不能彈琴,那上告之人說淵兒沉迷琴音,豈非欺君?”皇後覺得這事不但要讓君離淵澄清,更重要的是讓延熙帝以後不要再聽信這種讒言。“敢問父皇,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君離淵謹慎地問道。自己的嫡子受了冤枉,弄清真相的延熙帝本就不高興,也就沒再隱瞞,“老五上的折子,朕也不得不過問一二。你們坐吧,彆站著了。”“謝父皇。”兩人落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