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倒還好說,劉大少一聽範婆婆這麼一喊,還真有點餓了。同時他也記起自己還是個活人,不能在陰司呆得太長,於是便對黑白無常說道:“今天聊得真儘興啊!可惜,兄弟我還是個活人,不能在下麵呆太久了,不然我一定奉陪到底!等到有朝一日,兩位哥哥閒著沒事了就去俺家,俺一定叫俺爹燒一頓最好吃的菜,用最好的燒刀子款待你們!”黑白無常嗬嗬一笑,也不挽留,他們也知道陰陽兩界的規矩,對劉大少說道:“嗬嗬,這可是你說的呀,彆到時候不認賬。好吧,你們留在下太久了,陽氣損耗的太多,指不定對身體健康還有後遺症。哥哥我等就不留你在這兒吃飯了,反正都是些蠟燭黃紙,遠遠沒有那天的烤兔好吃。你們一會兒領著他們三個的魂,從奈何橋那個方向逆著走,那個方向把守的是牛頭,這家夥玩忽職守貫了,我們也好放水。兄弟保重!”黑白無常說罷,便對劉大少拱了拱手,之後,就趕著那些鬼魂排成小隊開始往回走。隻聽他們一路上邊趕邊對那些鬼魂們喝道:“一會兒在孟婆麵前誰都不要多嘴,知道不,否則就讓你們下油鍋拔舌頭!哇哈哈哈哈哈!那滋味可有得你們受了!知道不?”遠遠地,還能聽見哭喪棒揮舞時的風聲和小鬼們一個勁兒得哭號哀求。劉大少滿心歡喜的,看著黑白無常漸漸遠去的背影,還有那些鬼魂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心裡美滋滋的,早就樂開了花,甭提有多高興了!最後,劉大少他們朝著奈何橋的方向,慢慢悠悠的走了過去。這一路上,劉大少唱著讓人噴飯的老東北二人轉名曲《王二姐思夫》,擠眉弄眼的走在最前麵。“哎!唱的是哎,八月裡的秋風,人人都嚷涼。一場啊白(呀)露嚴霜兒一呀呼場。小嚴霜單得打那個獨根草,掛大扁要是甩子就在蕎麥梗兒上。燕兒飛呀南到北它還知道冷熱,秀女在房中她還盼想著才郎。蘇州城啊住著一位王老員外,財大就是業大他還有餘糧。雖說有哇銀那錢他還不算富,身前還缺少一個戴孝的兒郎。一母生下姐妹兩個,姑娘要是長大成人配才郎。二姑娘許配了這個張庭秀,大姑娘許配了賊子叫趙昂。趙昂南京他還把官做,王大姐就是一位做官兒娘。……”不過,劉大少唱也就罷了,但沒想到範婆婆也很起性的跟著一起唱。這倒把劉大少他們給鬨糊塗了,沒人知道這個老娘們為啥這麼高興。其實,範婆婆是這麼想的,劉大少跟鬼差黑白無常是兄弟,那自己又跟劉大少認識,剛才還黑白無常打了個照麵,混了個臉熟。那麼以後,再遇上下陰司這種差事,嘿嘿……說不定還能給你個添添陽壽,一想到這兒,範婆婆無比猥瑣陰森的笑了起來,笑得劉大少他們的汗毛直豎,冷汗直冒,還以為這老娘們陰溝裡翻了船,給鬼上身了。就在這時,路口處突然轉出了一個長著馬臉的怪物,瞪著一雙眯眯眼,不懷好意的盯著劉大少幾人,範婆婆心虛,趕忙拉著劉大少企圖從旁邊繞過,卻被馬麵身子一斜,就攔住了整條去路。“這位差哥,您這是?”範婆婆見躲不掉了,隻得將一張老臉恨不得掐出一朵花來,笑著貼到馬臉怪物的旁邊問道。“捉他們回去!”馬臉怪物一亮手上的兵器,將範婆婆嚇得急忙閃到了一邊,那是一柄手臂粗細的鋼鞭,通體都有許多尖刺,那可是沾著兒便死,挨著兒便亡呀!“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想乾什麼,進了這陰曹地府的大門,就沒有回去的理兒!”說完,馬臉怪物一指田國強三人的魂魄,冷笑道。說來也巧,今個兒本來是牛頭值班的,不過牛頭有事,臨時換成了他,正好陰差陽錯的碰上了範婆婆這倒黴的一行人。“範婆婆,他,他……”劉大少哪見過這陣仗,白著臉縮在範婆婆身後,就湊過一張臉來,小聲的問道。“噓,這也是鬼差,而且你應該知道,他就是牛頭馬麵裡的馬麵!”範婆婆說道。傳說,牛頭馬麵原在地府掌管實權,後來為什麼隻當了閻王手下的一個捉人差役?說起來,還有一段有趣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豐都城有個姓馬的員外,在城內算是個財權雙全的巨頭。按說,他也該心滿意足了,但有一件事情卻總是耿耿於懷,因他年已六旬,先後娶了十一個“偏房”,才僅有一個獨丁。無論怎麼求神許願,終不能如願以償。不用說,馬員外對他那個獨子馬一春,就視如掌上明珠了。但他十分擔心,如果萬一不幸,不僅斷了馬家香火。而且萬貫家業也無後繼之人。為此,他日夜憂愁,不知所措。哪料屋漏又遇連夜雨。一天,馬員外用過早餐,準備出門備辦酒菜,為兒子明日滿十八周歲辦個喜酒。說來也巧,正在這時,有個八字先生從門前經過,口中琅琅有詞:“算命嘍,算命!”馬員外聽見喊聲,心中大喜,竟把出門之事忘記得一乾二淨。於是手提長衫,疾步走下台階,恭請八字先生進屋上坐,茶畢,馬員外誠懇地說:“先生,請給我家小兒算個命好嗎?”八字先生點頭說道:“可以,可以。”馬員外立即給兒子報了生庚時辰。八字先生屈指一算,不禁大驚失色,脫口而出道:“哎呀,不好!”馬員外大吃一驚,頓時嚇得冷汗直流:“啥?”“小人不便啟齒。”八字先生搖了搖頭,長歎一聲。馬員外心裡越發慌張,但為了急於弄個清楚,央求道:“請先生免慮,直說不防。”八字先生遲疑片刻,說道:“你家少爺衣祿不錯,可惜陽壽太短,太短啊!”“多少?”“十八歲。”馬員外“媽呀”一聲,暈到在地,半天才蘇醒過來,麵色如土。想不到明日小兒的十八歲生日,竟成了他壽終之期。想到此,便是一陣碎心裂肝的痛哭。又過了好一陣,才抽泣著問道:“先生,先生,求求你想各個辦法,救救我那可憐的兒子吧!”八字先生想了一會說:“凡人哪有辦法,隻有一條,不知員外舍不舍得破費呢?”馬員外聽說還有辦法可想,心裡自然就平靜多了,忙說:“隻要能救兒子,哪怕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八字先生這才告訴他:在明晚半夜子時,你辦一桌最豐盛的酒菜,用食盒裝好,端到“鬼門關”前十二級台階上,把酒菜送給那兩個下棋的人。不過,你要連請他們三次,耐心等待,切莫急躁。馬員外一一記在心上。第二天,當他來到指定地點,果見有兩個人正在那裡專心下棋。這兩位不是彆人,正是牛頭、馬麵。馬員外不敢驚動他們,隻好悄悄跪在一旁,把食盒頂在頭上默默第看著。當他倆下完了一盤棋後,他才小心翼翼地請道:“二位神爺,請吃了飯再下吧!”那二人似聽非聽,不語不答,又下起第二盤棋來。馬員外如此恭候到第二局完,還是不見動靜。他有些急了,但又不敢冒犯,隻好虔誠地跪在那裡靜候。又過了一會,牛頭突然把棋子一放:“馬老弟,我們走吧,時辰到了。”馬麵也忙放下棋子,收好棋盤,準備下山。這下,馬員外著慌了,擔心錯過機會,誤了大事,忙提高嗓子喊道:“二位神爺,請吃過飯再走吧!”牛頭馬麵回頭看了一眼,問道:“你是誰?”馬員外見時機已到,忙討好地說道:“二位神爺太辛苦了,想此時腹中已經饑餓,小人略備素酒簡肴,請神爺們充饑解渴!”牛頭、馬麵見此人這般誠心,又看盒中的美味佳肴那麼豐盛,不禁垂涎欲滴。馬麵悄悄的對牛頭說:“牛大哥,我們此番出差,尚未用飯,就此飽餐一頓吧。也難為這人一片心意,你看如何?”牛頭也早有此意,隻是不便啟齒,當下點頭說道:“吃了下山也不為遲。”說罷,便猶如風卷殘葉般,以下便將飯菜吃個精光,正要揚長而去,見送飯人還跪在地上,於是問道:“你為我等破費,想必有事相求嗎?”馬員外忙叩頭作揖道:“小人正有為難之事,求二位神爺幫助。”說著還燒了一串錢紙。牛頭馬麵過意不去,隻好說:“你有何事,快快講吧!我等還有要事遠行呢。”“二位神爺,我隻有一個命子,陽壽快終,求二位神爺高抬貴手吧。”“叫啥名字呢?”“馬一春。”牛頭翻開崔判官給他的“勾魂令”一看,大驚道:“馬老弟,我倆要去捉拿的不是彆人,正是他的兒子,隻是時辰未到,沒想到……這……”馬員外連連磕頭:“二位神爺若能延他的陽壽,小人感恩不儘,定當重謝!”牛頭說:“陰曹律條嚴明,不好辦哪!”馬員外暗暗著急,靈機一動,轉向馬麵說:“我有個姓馬的兄長也在陰曹地府掌管大權,你們不辦,我隻好去找他了。”馬麵聽了,心想,這陰曹地府從王到鬼我都認識,姓馬的除了我就無他人了。如果這親戚是我,可我又沒有見到過他,於是便試探地問道:“我也姓馬,不知你那兄長是誰?”馬員外驚喜地說:“小人有眼無珠,一筆難寫二個‘馬’字,有勞兄長了。”馬麵說:“你說你是我兄弟,我怎麼不記得?”“你到陰曹地府後就喝了迷魂茶,陽間地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哪裡還記得?”馬麵一想,他說的著實不假,如今又吃了他的東西,這事不辦不好,便個牛頭交換了一個眼色。牛頭會意,既然如此,乾脆就作個人情吧,也圖他幾個零錢花。於是,趁著醉酒,便回曹作罷。這事被閻羅天子知道了,派白無常親自查明,確有其事。閻羅天子頓時火冒三丈,即令把牛頭、馬麵押上殿來。為了殺一敬百,他當著群臣之麵,將他倆各重責四十大板,接著又吹了兩口陰風,頓時,牛頭、馬麵便還了原形。閻羅天子見他倆實有悔改之心,就將其削官為役,留在地府當了捉人的小差。“哦,原來是馬麵大哥!我和黑白兩位大哥都是兄弟,自然和你也是兄弟,這三個也是我的兄弟,所以他們也是你的兄弟,對不?”劉大少見原來是自家人,頓時不怕了,拍著胸脯說道。他這話特拗口,還得用邏輯學理理,所以馬麵一時間還真沒反應過來。“啥,黑白?你是說黑白無常?”馬麵呆了半晌,問道。“嗯,嗯,是啊,就是他們放我帶著三個兄弟走的,您也就通融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吧!”劉大少說道。“草!原來是黑白無常!怪不是我說你們怎麼能走到這裡呢!”馬麵恍然大悟道。“是的,是的。”劉大少連連點頭,但卻沒發現馬麵那越來越黑的臉。“奶奶的,我今兒就是來找你算賬的!”馬麵被這話一激,立馬惡狠狠的朝劉大少奔來,其實這劉大少還確實說錯了話,擺錯了後台,要知道,馬麵之所以會落到今天這般田地,是和黑白無常分不開的,所以對這兩個弟兄一直懷恨在心,今天這一個半大的毛孩子竟然在自己的地盤對自己指手畫腳,還張口閉口搬黑白無常這個人緣,那不是往它老馬的傷口上撒鹽了。劉大少被嚇得趕緊往範婆婆麵前躲。範婆婆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見那馬麵快要靠近劉大少時,反將劉大少一把推向那馬麵。劉大少和那馬麵撞了個滿懷,誰知,那馬麵和劉大少一碰,竟被他胸前的一道白光彈出去好遠,躺在地上,四仰八叉。馬麵吃了虧,從地上爬起來,把手裡的竹節鋼鞭當拐杖拄著,又氣又急。馬麵見自己拿劉大少這個硬骨頭沒辦法,轉而一伸手,胳膊憑空伸長了五六米,一把就抓住了田國強三個人的魂魄,栓成了一串,飛快的朝第一層地獄奔去,劉大少和範婆婆趕緊上前追趕。正待要追上馬麵時,那馬麵抓住三個孩子突然站住了,劉大少和範婆婆也止住了腳。馬麵的身後像是一條湍急的河流,因為這地府裡一切都是昏沉沉的,劉大少也看不清楚個真切。那馬麵站在兩人對麵,以一種威脅似的口吻說:“老婆子,這是什麼地方,我相信你比我清楚,你們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我便將這三個娃娃一鞭子抽下去。”劉大少站在範婆婆身邊問她:“婆婆,這是什麼地方呀?”範婆婆說:“這是奈何橋,橋下的水就連接著陰間的六道輪回,這六道輪回可分為三善道和三惡道。三善道為天、人、阿修羅;三惡道為畜生、餓鬼、地獄。現在這個時候流的是通往畜生道的水,倘若人被從這裡推下去,來世可就要變畜生了。”範婆婆的話嚇的劉大少一大跳,他可不想讓田國強三人從這裡掉下去呀!於是趕緊對馬麵說:“這位哥們,不,姥爺,你不要亂來啊,我們回去就是。”說完,果真拉著範婆婆假裝往回走,劉大少心裡的花花腸子可不是一個欺軟怕硬的馬麵能比的,這一邊走,一邊斜眼看著那馬麵,剛走了幾步,那馬麵便放鬆了警惕,將三個靈魂放了。就在此刻,劉大少趕緊瞅準時機,轉身,一個急衝刺朝那馬麵撞了過去,那馬麵根本沒有防備,待他反應過來時,劉大少已經一頭將他撞下了奈何橋!這倒黴的馬麵摔進了奈何橋,在那哇哇直叫。對所有人來說,自然是件天大件事,但很可惜的是,劉大少這一莽撞的行為換來的結果是:自己因速度太快,還沒等站穩,也跟著掉進了奈何橋。馬麵有陰司令牌,雖然掉進了奈何橋,卻沉不下去,隻是浮在那暫時上不來,而劉大少一介凡夫俗子,這一下子,轉眼間就沉的看不見頭了。究竟結果如何,眾人笑而不語中。範婆婆從陰司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屋子裡的人都不敢走動,一直守在範婆婆和劉大少的床前。範婆婆醒過來的時候,劉老實見自己兒子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連睫毛都不眨,頓時急了。連忙扯著範婆婆的袖子問道:“仙姑,我家這兔崽子咋還沒醒過來?”範婆婆喝了兩口水後,便把這趟下陰司的經曆從頭到尾給大家細說了一遍。大家聽說劉大少跌進奈何橋去之後,個個急得直跺腳,尤其是愛子心切的劉老實,悔青了腸子說,不應該同意讓劉大少下陰司。範婆婆看著大家焦急的樣子趕緊說:“你們大家先不要著急,聽我把話說完,這件事還有挽回的餘地。”範婆婆的話一說完,立馬讓整個屋子安靜了下來。範婆婆說:“我就害怕這孩子下去後出了問題,所以在他的身上寫了一道符咒,正好寫在了他的腰上。”田村長見範婆婆一時間說不上重點,立馬插嘴,說:“範仙姑,你就說說,我們應該怎樣做才能救小侄子回來吧?”範婆婆說:“你們大家明天一早分頭行動,但凡遇見誰家的貓、狗、羊之類的畜生下了小崽子,你們就一定要去看看,倘若發現,腰間有一圈黑毛的,無論主人家開多高的價錢,你們也要把它買到手,之後,再將它殺掉,隻有這樣,我才能夠下去將大少的魂魄帶回來。”第二天,田村長,狗蛋他爹,小麻子他娘,以及各自的三大爺四奶奶,五哥哥六舅舅的,一大清早的便開始去四處打聽誰家貓、狗下崽子的事去了,好歹人家劉大少是為了自己家孩子才出事了,這之中還出了極大的力,要不是不幫忙,就真是禽獸不如了。隻可惜大家忙了一上午,拖鞋底磨穿了,嗓子也喊啞了,卻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收獲,直到下午三點鐘的樣子,範婆婆總算在村民王大拿家有了發現。那天,範婆婆憑著自己多年積累下來的關係網,打探到王大拿家的時候。王大拿發話道,他家有隻貓剛好在昨天夜裡下了一窩小崽子。聽他這麼一講,範婆婆趕緊對王大拿道:“王家大兄弟,你能帶我去看看小貓嗎?”王大拿笑著說:行呀!不就是看看小貓嗎?有啥不行的。在王大拿家的貓窩裡,範婆婆一眼便認出了那隻附著劉大少魂魄的小貓。那小貓通體白毛,隻在腰間有一圈明顯的黑毛。範婆婆趕緊抱起這隻小貓對王大拿說:“大兄弟,這隻小貓能賣給我嗎?”王大拿一臉驚訝的望著範婆婆,說:“這小貓剛生下來,還在吃奶呢,你現在就是買回去也養不活,如果你實在是想要,等小貓長一段時間,你再捉回去吧!”範婆婆趕緊搖頭,說:“我現在就要,你開個價,隻要我給得起,絕不還價。”王大拿聽範婆婆這麼一講,竟哈哈的大笑起來,王大拿說:“既然您老這麼喜歡這隻小貓,那你就捉回去好了,至於錢嘛,就算了,都是一個村兒的,一隻貓又不是什麼稀罕物件。”範婆婆抱起那隻小貓,謝了王大拿,然後匆匆忙忙朝小麻子家趕去了。到了家裡便迫不及待招呼田村長幾人圍成一圈,商議道:“這畜生怕就是大少的轉世,事不宜遲,我現在馬上再去一趟陰司,等我下去以後,你得趕緊將這隻小貓殺了,這樣他的魂魄才出得來。”範婆婆說完,又開始準備下陰司了。待範婆婆再次下了陰司,田村長狠狠心,抱著小貓,用手輕輕地摸了摸,然後閉了眼,用雙手將小貓舉至頭頂,繼而重重的將小貓摔在了地上。可憐那小貓在世間還沒活夠一天便一命嗚呼了。小貓死了,劉大少的魂魄又從小貓身上回到了陰司,又是那個熟習的讓人不會產生任何留戀的地方。行走在陰司的路上,劉大少不斷的向後張望,說實話,現在他很想念自己的親人,還有謝範兩位大哥,隻是左右兩邊頻頻回頭,卻始終看不到黑白無常的影子。要說這陰司的路注定是條單行道,走上去了就很難再回頭。劉大少垂頭喪氣地走在陰司的路上,正在他茫然失措的時候,有人在背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劉大少立馬回過頭去,一看,原來是範婆婆。一見範婆婆,劉大少鼻子一酸一下子撲到在她懷中,哭喪著說:“婆婆,帶我回去吧,我不要呆在這裡。”範婆婆摸著劉大少的頭,無比慈愛的說:“劉家大小子,彆哭,婆婆馬上帶你離開這裡。”說完,範婆婆拉著他的手慌忙朝回走。兩人剛轉身,才走了幾步路,便聽見有人在身後抄著一副破鑼嗓子,陰陽怪氣的說:“這位老人家,你膽子還真大呀!你把這陰司當成是你家了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就連帶人出去也不跟我打一聲招呼。”劉大少和範婆婆趕忙轉身,隻見他們麵前站著一彪人,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漢子,那腰板,比水缸還要粗,手臂上一塊塊肌肉突起,抓著一柄巨大的鋼叉,頭生兩角,眼睛血紅血紅的,就跟西遊記裡的牛魔王一般模樣。聽這家夥的口氣,劉大少明顯感覺得出,這家夥絕不是一般的鬼差,再看看在他後麵竊笑的馬麵,心裡頓時突了一下,難道這家夥就是牛頭?乖乖個隆地洞,這小日子過的,真他媽膩歪,才過了幾天,黑白無常也見了,牛頭馬麵也見了,接下來是不是搬出個十殿閻羅,判官書記之類的,大家聚聚餐,開個招待會?範婆婆見了那牛頭,並沒有刻意去說那些討好奉承的話,隻是將劉大少護在自己身後,對那牛頭說:“牛老爺,馬差官,既然已經被你們發現了,我也無話可說,我隻想求你一件事:放了這孩子,所有的後果我一人承擔。”那牛頭冷笑了一聲,說:“你承擔得起嗎?你將我手下的一個弟兄推入了奈何橋,又帶走了那三個娃娃,現在又下來想帶走這個小鬼。你還有沒有把我堂堂牛頭馬麵放在眼裡?不要仗著自己認識黑白無常就可以無法無天了,我告訴你,現在他們正在陽間辦差,你也可以死了這份心了,你們的小命都捏在大爺我的手中,我隨時都可以像踩死一隻螞蚱一樣弄死你們,你信不信?”牛頭的話頓時讓範婆婆變得緊張不安起來。範婆婆說:“那你究竟要怎樣才能放了這小孩兒?”牛頭說:“這陰司裡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既然來到了這裡,我怎麼可能再放他走,既然你帶走了他的三個同伴,那就隻好委屈這小鬼來替他們死了。”範婆婆見牛頭口氣很強硬,也不再跟他多費口舌,蘇婆婆蹲下身子,小聲在劉大少耳邊說道:“劉家大小子,聽婆婆的,趕快往回跑,在回去的路上看見一個拱形門,你鑽進去,就安全了!”劉大少問範婆婆:“婆婆,我自己跑了,那你怎麼辦?”範婆婆說:“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會想辦法。”說完,便一把將劉大少推開,朝他大聲喊:“大小子,快跑,記住婆婆說的話!”那牛頭見劉大少要逃跑,趕緊吩咐他的左右,前來追趕。劉大少拚命的往回跑,一邊跑一邊朝身後看範婆婆。範婆婆見那牛頭也要起身來追趕劉大少,於是上前死死抱住他的大腿,牛頭一時間甩不開,急了,用另一隻腳狠狠的踹範婆婆的頭,每一腳都踹得劉大少肝腸寸斷。跟在劉大少身後的四名鬼卒如惡狗一般窮追不舍,腳跟不著地,連步子都是飄得,這一個恍惚就上前了十來米,劉大少自問又哪裡能跑得過他們?眼看要被他們幾個追上了。劉大少心想:跑也要被他們抓住,不跑還是要被他們抓住。於是,他把心一橫,乾脆停了下來。他這一停,那四名鬼卒倒是一愣,頓時刹不住腳,竟然一下子全都衝到了劉大少的前麵。齊刷刷的攔住了他,其中一個青麵獠牙的家夥朝他吼著,說:“小鬼,趕快乖乖跟我們回去,不然的話……”“這個給你!”劉大少還不等這鬼卒把話說完,就五指抓上脖頸,將係在胸前的那枚玉佩取了下來,二話不說的塞進了鬼卒的手裡。“這?這是什麼?”看這鬼卒跑起步來倒是挺利索的,都能參加馬拉鬆拿金牌了。不過腦子卻貌似不大好使,剛才就被劉大少的突然轉身弄了個措手不及,難以招架。現在又被對方莫名其妙的塞了個東西在手裡,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唉!也是,估摸著平日裡跟牛頭馬麵這兩個一根筋待久了,受到了某種潛移默化的傳染。“你看看就知道了。”劉大少強壓著怦怦直跳的心,笑道。“大哥,這小子是在給你送禮!”青麵鬼卒發愣之際,旁邊一個身材矮小的小鬼卒一邊得瑟著手上的一條鎖鏈,一邊說起了悄悄話。“送禮?”“對,對,對。他肯定是想讓你放他一馬!”小鬼卒頭點的跟小雞琢米似地。“呸!得罪了我們牛老大還想活著出去?不把你打到十八層地獄熬骨頭湯就算你祖宗積德了。”青麵鬼卒得意洋洋的挺直了身子,同時那對滴溜溜的小眼往下一瞥,餘光就朝著微微分開的五指間望去。媽的,你這個小娃子怎麼這麼不懂人情世故,送禮有這麼送的嗎?要是偷偷的塞給我一個人,倒還好說點。可你他娘的倒好,搞得這麼堂而皇之的,牛大爺又在邊上,我敢收嗎我?況且這幫小鬼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沒準這時候正盼著蹭點油水呢!想到這,青麵鬼卒又往四周看了看,果然,三道貪婪的眼睛都聚精會神的往自己手上盯,那眼珠子瞪得,都發綠了。他們在那裡勾心鬥角,劉大少也是急的滿頭大汗,他遞給鬼卒的,正是救過自己一次的貔貅玉佩,要說這玉佩到底有沒有用,他自個兒心裡也沒譜,可有個倚仗總比沒個倚仗好吧!如今這時候,也隻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寶貝哎,前個晚上你不是牛逼哄哄的嗎?一發光就把小鬼打跑了,麻煩您老大顯神威,再來他一次吧,行不?夠哥們就幫俺個忙,阿!隻要成了,我以後每天三炷香,好酒好肉的把你當爹供著,不,比爹還親,你就是我親王老子……“怎麼是這鬼玩意?”鬼卒仔細瞧了瞧躺在手心的那件器物,滿心歡喜頓時落了個空,他本以為是個金光閃閃的大元寶,再不濟,也得是一遝字冥府寶鈔吧?可視角裡的,卻是一塊醜不拉幾,黃不溜秋得破石頭,要不是上麵有個圓孔,再穿了條紅繩,還真沒人會看出這其實是塊玉佩呢!四周那三個鬼卒此刻也是一陣唉聲歎氣,調子裡滿是懊惱之意,到手的橫財成了一堆破爛,任誰都不高興。“小子,你敢耍我!”青麵鬼卒氣不打一處出,狠狠的將手上的玉佩砸向了劉大少。“遭了,遭了,不頂事,不頂事啊!”看到這心裡唯一的指望連一丁點的反應都沒有,劉大少心裡那叫一個呼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連哭的心都有了。眼見著那鬼卒將玉佩朝著自己腦袋擲來,劉大少下意識的抱住了頭,拔腿就要繼續跑路。也就在這個時候,空氣中突然傳來了一陣刺鼻的焦味,就像是鍋裡的米飯被烤成鍋巴的那種感覺。青麵鬼卒抓著玉佩的五指不斷的傳來撕拉撕拉的燒灼聲,指縫間青煙寥寥,像是點著了什麼。青麵鬼卒大驚失色,厲嘶一聲就鬆開了手,而當看到自己的左手時,他兩眼一翻,差點沒暈過去,在那裡,整個手掌都潰爛了開來,除了幾塊森森白骨,就隻剩下了五個碩果僅存的指頭,和掌心處那個對穿了的大洞,而那枚玉佩,此刻就和紅繩一起如蛇般盤在他的中指上,一左一右的微微晃動著,玉佩表麵不知何時顯露出了一隻麵目猙獰的巨獸,長的跟獅子差不多,周圍散發出星星點點的璀璨光芒,更有一副自動運轉的太極圖案隱現其後,雖是看不太清楚,卻真實存在著。後麵三個鬼卒看到這一幕,頓時炸開了鍋,一個個抱著鎖鏈原地亂轉,嘴裡唧唧歪歪的不知道說個啥,但卻每一個再乾上前一步的了,更彆說給那個青麵鬼卒幫忙了。說來也是,他們這一生都在地府裡麵辦差,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拘押的都是些不中用的魂魄,也是欺負人欺負慣了,一個個的養成了老子天下第一的性格,這會兒一動了真章,再看到同伴的慘樣,試問哪還有膽子惹這趟渾水呀?“昂————”但見那個栩栩如生的貔貅扭動著脖子,將整個身子從玉佩裡拽了出來,它的身子每往外伸出一分,玉佩的光華就黯淡一分,等它完全脫離了玉佩的束縛,懸浮在半空中時,整個玉佩就又恢複了先前那死氣沉沉的模樣,而每一縷,每一寸的璀璨,則全部彙聚在了貔貅的鱗甲上,它抬頭,發出一聲響徹天際、宛如滾滾雷鳴的吼叫聲,就好像,天地間的一切都是自己俯視的對象,這個地方,就隻有它的存在,才能叫存在!四個鬼卒完完全全的驚呆了,青麵鬼甚至忘記了自己那隻還在熊熊燃燒著得手,此刻就像拖拉機的小煙囪那般嫋嫋冒著濃煙,而劉大少因為欣喜而張開了的嘴也硬生生的僵硬在那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半句話都說不出來,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膛目結舌。另一邊,牛頭猛跺著範婆婆的腳也停了下來,狠狠地吞了口唾沫,再看到那隻足有三個自己大的貔貅,又再次不由自己的吞了口唾沫,當啷一聲,手中的鋼叉落到了地上,兩腿一軟就跪了下來。如果要問青麵鬼卒他這一輩子最倒黴的是什麼時候,他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回答:今天!儘管他使開了渾身的解術,用衣服扇,用手上的棒子敲,都撲不滅從掌心源源而上的那團火焰,他隻能一邊無助的上躥下跳,一邊眼睜睜的看著那火慢慢的爬上自己肩膀,胸膛,四肢……幾分鐘後,聲音漸漸平息,一灘燒成灰燼的骸骨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稀巴爛,陰風吹過,頓時掃的乾乾淨淨。而那枚玉佩卻秋毫無損的自己飛到了劉大少的手裡,還是那麼的不起眼,貔貅則往後退了兩步,對牛頭不滿的叫了兩嗓子,像是在做著警告,緊接著身影慢慢變淡,化成一道耀眼的白光鑽進了玉佩裡。“老……老大!”餘下的三個鬼卒連滾帶爬的跑到了牛頭的旁邊,哆哆嗦嗦的話都講不完整了。“媽哎!”牛頭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掉過屁股就跑了。“老大,這小子怎麼辦?”一個小鬼卒弱弱的問道。“你要是想被打的魂飛魄散,你就一個人留下!”牛頭轉過頭吼道。“老大!”“你他媽有完沒完了,又怎麼了。”“你的鋼叉沒帶……”三個小鬼卒委屈的說道。“命都沒了還要個屁鋼叉……”這句話說完,牛頭的身影已經遠遠消失在了奈何橋的另一邊,地上,煙塵滾滾。“你們……剛才……”劉大少用手指了指地上青麵鬼留下的唯一遺物,又指了指那三個鬼卒,揉了揉眼睛,又再次揉了揉眼睛,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本以為這玉佩能擋上一擋就算是萬幸了,但沒想到,竟然是秒殺!這……這還是玉佩嗎?這比日本鬼子的小鋼炮還利索啊!要是八路軍人手一個這玩意,估計得早解放好幾年呀這是!“彆……彆指著我,不關我事呀!”鬼卒們還以為劉大少要反手收拾自己了,不禁連連擺手,要是會尿尿的話,這會準尿了褲子。“都是那頭老牛,都是他要惹你的……”“跑啊!”片刻,三個陰司的“公務員”緊隨他們老大的腳步,一哄而散,隻留下了劉大少和被揍的半死的範婆婆,麵麵相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