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知意重新踏進燒烤店內的時候,聞言已經結好賬了。
她輕聲詢問爸爸,“吃了多少?”
聞言沒多說,把賬單遞給了她看。
聞知意伸手接過,愣在原地。
232?
吃了那麼多肉串跟酒水,居然才232塊?
她忍不住驚呼,一臉愕然,“我們四個人吃了這麼多居然才兩百多出頭,這也太便宜了吧?”
門口傳來悶沉有力的腳步聲,聞知意低頭瞥了一眼,是那雙褐色的馬丁靴。
她沒說話,盯著那雙靴子離自己越來越近,就像慢鏡回放,聞知意感覺那個男人在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好像停滯了一下,然後才抬步走遠。
聞知意沒有反應,唯獨濃密的睫毛撲簌兩下。
遲蘭也靠過來看,“真的蠻抵的哈,這在我們那裡不得四五百塊。”
她把賬單塞進媽媽的手裡,收拾起自己的攝像設備,“吃飽了就走吧。”又把相機包交給了聞知川,“明天還要早起呢。”
坐在對麵的蔣珣端著酒瓶,不動聲色地接聽她們的對話——早起?
黝黑的眸子閃過幾分深意,男人放下酒瓶,清了下嗓子,“明天我們去趟紅磚趕集吧,好久沒去了。”
陳軍擼著烤串,“行啊,畢了業就沒回去過了。那你們今晚上我屋睡得了,省得來回折騰。”
張毅當然沒意見,他巴不得可以多享受一下婚前的自由,“我也去。”
蔣珣睥了他一眼,麵露嫌棄,“那你今晚早點睡,明兒賴床看我不抽死你。”
膽敢壞他好事,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不要也罷。
匆忙結束掉這頓宵夜,喊了代駕直到開回陳軍家,簡單洗漱一番就呼呼大睡。
陳軍睡了五六個小時就起來了,蔣珣更早,隻有張毅起初還嚷嚷著晚半小時再起。
蔣珣隔著被子直接掄了他一拳,“再像個娘們哼哼唧唧的試試看?”
張毅猛地彈下床,“五分鐘,保證完成任務。”
三人來到了紅磚早市,張毅驚呼,“誒我去,人咋那麼多?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晚上出來溜達也沒瞅見這麼多人啊。”
陳軍解釋,“最近哈爾濱火了你不知道啊?好多外地的遊客跑來玩呢。”
蔣珣沒說話,仗著自己白楊一樣挺拔的身高在人群中尋找摸索,清冷俊逸的臉上帶著些許期待。
張毅蒼蠅搓手,嘴裡斯哈斯哈呼出的熱氣在空中形成白霧,“大清早怪冷的,走,先去搞碗羊湯暖暖。”
一路上蔣珣不斷在人群裡左看右尋,始終沒能看見那個牽動他心的身影。
張毅揶揄他,“找啥呢?看你昨晚到現在都不在線的樣兒。”
蔣珣因找不到人的煩躁正窩在心頭,無處發泄,張毅這麼一副死吊兒郎當的模樣無疑是火上澆油,“一邊去。”
都賴他晚起的那五分鐘,害他沒找著人。
吱吱究竟在哪?
蔣珣當然找不到人了,此時聞知意一家人正在去往齊齊哈爾的高鐵上。
她可沒忘記自己最初選擇來東北遊玩的契機是什麼,當然是那頓饞的她朝思暮想了很久的齊齊哈爾烤肉啊。
一下高鐵站,一行人打的直奔賀氏烤肉。
司機師傅還驚奇地看著她,“你這旅遊攻略做得可以啊,居然還知道這麼一個地,她家的好吃,肉都是自家牧場的。”
聞知意滿臉傲嬌,眼睛亮亮的,“那肯定,我饞了這頓烤肉好久了。”
賀氏烤肉店到了,門店很大,裡麵的裝潢也很明亮寬敞,不像他們這幾天在街道上看到的那樣小。
聞知意他們是最早來的一批客人,進門的時候服務員都在吃飯,“來,隨便坐,晚了可就沒位置了。”
終於人沒有那麼多了,女孩輕聲詢問服務員可不可以到後廚拍攝一下。
“當然行,來來,我帶你去。”阿姨把她往後廚帶。
聞知意舉著雲台解說起來,相機對焦著案板上的一大塊肉,“這是牛肋扇?”
“是啊,你們運氣好,來晚了可沒有了。”
“這個肉好漂亮啊,雪花紋理清晰,阿姨這個多少錢?”
“58,一盤七兩,咱家大肉都是58一盤。”
聞知意驚呼,“58?這也太劃算了。”
阿姨嗬嗬一笑,“這在你們南方不得小一二百吧?”
聞知意點頭,“對啊,這幾天在哈爾濱夥食加起來都不超八百呢。”
阿姨切完肉擺盤好之後端起來往外走,“走,今兒讓你們嘗嘗咱們齊齊哈爾的特產。”
他們點了牛肋扇,胸口油,牛上腦,一斤家庭拌肉,還有兩碗冷麵。
聞知意夾起一塊牛油潤潤鍋,油脂的奶香瞬間撲麵而來,“咕嚕嚕”的聲音響起——是肚子在抗議了。
牛肋扇一片片放在鐵板的時候發出滋滋的聲響,那是油脂與高溫的化學反應,由紅變暗紅,不過一分鐘就可以翻麵,哪怕熟了那一麵的紋理依舊清晰可見,夾起來的時候還不斷滴油,油脂透過鐵板的縫隙滴落在炭上,炙燒出明亮的火舌。
聞知意的第一口肉啥也沒蘸,她要讓舌頭嘗嘗齊齊哈爾原汁原味的牛肉。
當她的唇齒與牛肉發生碰撞交纏時,聞知意的腦子裡隻有一個畫麵,那就是星爺電影裡的——
“一個字,絕。”
實在是太好吃了!比昨晚上的那頓燒烤要好吃多了!
難怪這麼多博主紛紛跨越大半個中國來打卡,真的是不枉此行。
牛肋條裹滿了孜然和椒鹽,放在生菜葉子上加辣椒圈和一小片蒜,吃起來也彆有一番滋味,生菜的清爽與肉香整合在一起,一百分絕配。
其實這裡除了生菜葉子還有紫蘇葉可以嘗試,但是聞知意不是很能接受得了紫蘇葉的口感,淺嘗一點就放下了。
胸口油也好了,油脂在唇舌間不斷流動,梗啾啾的,非常有嚼勁,香而不膩,越吃越上癮,跟清水鍋燙煮的是兩種口感。
家庭拌肉也好吃,洋蔥烤得焦香的,特有的甘甜還保留在洋蔥裡,拌肉加了賀氏自己家調的蘸料,一口下去全是牛肉的奶香,好像置身於草場一樣。
冷麵也好吃,甜甜的,搭配清爽的黃瓜絲一點也不膩,聞知意自己就吃了大半碗。
吃累了也是要歇歇的嘛,女人向鏡頭展示一瓶汽水,“這個雪菲力好像是齊齊哈爾的特產之一,當地人從小就喝,我嘗過了,就是菠蘿味的汽水,味道不錯。”
此時攝影的背景聲也越來越大,人聲鼎沸。
“給你們看一下這家店有多旺,現在才十一點半。”聞知意舉著雲台拍了一下店裡的場景,當然沒拍客人的臉,“我們是最早來的,晚來的可能吃不上胸口油了。”
她對著鏡頭發出感慨,語氣羨慕,“齊齊哈爾人真的好幸福啊,肉好吃就算了,價格還便宜。”
吱吱: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一輩子吃齊齊哈爾的烤肉?
蔣珣:嫁給我。
“我吃飽了。”遲蘭從烤肉的那一刻起就沒說過話,一直在埋頭苦吃,“我去上個洗手間。”
聞知意不以為然,微微頷首,反正聞言父子倆還在奮力戰鬥。
可是直到桌上的肉都被三人一掃而光了,那個本該早去早回的人卻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