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心亂(1 / 1)

“晚風吹過溫暖我心底,我又想起你~”遲蘭手握麥克風,掐住細嗓舒展歌喉,時不時還扭兩下身子,儼然陶醉忘我。

好一副矯揉造作的模樣,聞知意聽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捫心自問誰受得了?

辛苦聞言同誌了。

借著昏暗模糊的環境,她悄悄瞥向旁邊的男人。

蔣珣整個人百無聊賴地陷入沙發內,修長的雙腿岔開,右腿還一晃一晃的,雙手環在腹部上,拇指還圍著打圈。

散漫,慵懶,傲戾,不羈。

視野裡的男人朝著她的方向側身,他慢慢勾起了嘴角,笑得得意和猖獗,薄唇翕動。

雖然室內很吵,可是聞知意還是看懂了蔣珣在說什麼。

她彆過臉,撚了顆草莓吃起來——並不打算回應他。

“你一言你一語,都叫我回憶~”遲蘭還不滿足,走到聞知意身邊,伸出蘭花指一下一下地點著她。

香甜的草莓噎在喉間,不上不下,花費好大力氣才咽下去。

聞知意有些汗流浹背了,她怎麼感覺遲蘭話裡有話?

早知道今晚就不讓她們喝酒了。

一曲畢儘,遲蘭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女兒,有些無語。

她就納悶了,明明愛偷瞄人家,關注對方的舉動,還容易對蔣珣臉紅——咋還停留在原地呢?

這個木魚疙瘩,她怎麼不知道聞知意變得這麼矜持了?明明以前那些素不相識的男明星也能大言不慚地喊哥哥和男朋友啊。

現在有個更帥的了,為什麼不喊?

退伍的兵哥哥也是哥。

賀雅芝把她扯到包廂的另一角,離他們遠遠的,“蘭妹兒你不用急,我看他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現在是郎有情妾有意,你且等著我家到時候來送彩禮就得。”

“我知道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吧——”遲蘭停頓了下,有些踟躕,“我女兒她很多事情喜歡憋在心裡不說,就喜歡彆人去猜,猜對了她開心,猜錯了她可以鬱悶得飯都不吃。”

她歎了口氣,“不像我,我就是個直腸子。”

“雅芝姐,還得麻煩你家蔣珣多擔待一些,讓他多主動點。”遲蘭握住了她的手,“聞知意就是一個縮頭烏龜,她很喜歡躲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不過感情這玩意得有一方主動了才會有故事。”

賀雅芝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蘭妹你放一百二十個心,雖然這麼說有點欠,但是蔣珣從小就是個有主見的孩子,他認定的事就沒辦不到的。”

“來——看我的。”

兩人踱步走到他們麵前,賀雅芝居高臨下地與蔣珣對視,“你要不跟知意出去逛逛吧?”

她理直氣壯,“坐在這裡跟大爺似的,也不捧場,害得我沒發揮平時的功力。”

蔣珣顯然不買賬,他發出一聲呲笑,幸災樂禍地看著賀雅芝,“有意思,自己唱不好還賴我身上來了。”

“我是蔣珣,不是蔣國濤。”

兩人你一句我一言,夾槍帶棍,硝煙四溢彌漫。

眼看母子倆之間的氛圍愈發劍拔弩張,聞知意出來打圓場,“那個,阿姨,我跟蔣珣出去走走好了,這附近剛好就有一條美食街。”

她扭頭看向那個器宇軒昂的男人,杏眼帶著期許,“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好嗎?”

陰沉的情緒一掃而空,蔣珣悠然地站起身,薄唇輕揚,深邃的瞳眸瞥著她,“當然可以。”

聞知意的邀約,他必然是要去的。

更何況這是兩人熟絡後的第一次獨處。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廂房,路過喧囂嘈雜的通道,來到了燈火通明的夜闌。

夜幕籠革,市井長巷,攤販主賣力吆喝自己的小本生意,車輪碾壓減速帶時驟然響起的沉悶,電瓶車一輛接一輛的掠過眼前,定眼一看,身著黃衣服的人居多,但還未脫下廠服的中年夫妻也不少。

複古的路燈蜿蜒前方,望不到頭,灑落下來的燈光昏黃朦朧,地上一前一後的影子不斷拉近距離,男人本就頎長高大的身材在路燈的照射下更顯壓迫。

兩人並著肩走了一段距離。

蔣珣垂首看向到他肩膀的女孩,痞戾的氣勢完全放鬆下來,溫聲開口,“你想吃點什麼?”

現在是他盼了很久的獨處時光。

“你有什麼想吃的嗎?”他又問。

聞知意搖搖頭,“我沒有呢。”

她抬眸望著他,精致的眉眼在路燈的照耀下水盈憐人,“你呢?”

喉結上下滑動一下,他定定地凝視那張白皙明媚的笑臉,“我也沒。”蔣珣錯開眼,眼神飄忽,“我們就在這附近逛逛好了。”

男人發出哂笑,“我估摸著她們沒兩小時是不夠儘興的。”

聞知意覺得蔣珣說的很有道理,同意了他的提議。

長沙臭豆腐,炭烤大麵筋,奧爾良烤雞,骨湯麻辣燙,樂山缽缽雞,炒粉炒麵炒螺螄等各式各樣的小三輪占儘了街道的兩旁,煙火人間,濃香四溢。

真的好香,聞知意感覺自己肚子裡的蛔蟲又蘇醒了。

可是不久前才跟旁邊的人說不餓,總不能這麼快被打臉吧?而且她近期真的不能再吃易上火的東西了。

她低頭往下看,萬斯家黑色經典款板鞋離她腳踩著的純白af不過咫尺。

太近了。

他們現在這樣,太近了,近得他們因走路擺臂的手都會時不時碰一下,就像是蜻蜓點水。

唯一區彆就是點了好多下——有他點她,也有她碰他。

蔣珣的指關節硬硬的,引得她的手背泛起一點彆樣的觸感,酥酥麻麻的,這股癢勁能順著肌膚的紋理一路蔓延至心尖,驚起漣漪。

聞知意細細回望了自己過去的這23年,除了聞言兩父子以及這些年的異性同桌以外,她貌似沒有跟其他男人有過這麼近距離的接觸。

尤其是她想起了自己昨晚的胡攪蠻纏,耍著性子拐彎抹角地非要蔣珣猜自己的心思,現在後知後覺湧上的尷尬隻想讓她趕緊逃離太陽係。

什麼風不風的,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瘋子,又瘋又傻。

“彆動。”

男人定住了她的腦袋,伸手給她腦門上彆了一個粉色兔耳朵毛絨發箍。

蔣珣滿意的對她點點頭,笑得溫柔,“好看。”

風好像在這一刻停滯住,街上的人好像也頃刻消失了,她聽不見,也感知不到周遭的動態,唯有那張邪魅俊逸的臉在她黑且亮的瞳仁裡倒映著,他也正好凝注著她,眼神溫柔繾綣。

完了,全亂了。

也許是那個下雪的夜暮,兩人的初遇——

她的心開始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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