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彆了謝光，兩人接著臨安湖景區逛起來。

石道左畔有一條湖，湖麵波光粼粼，不少櫻花花瓣靜靜流淌在沿邊，隨著湖水的湧動輕輕擺動，不知道又流向何處。

聞知意抬首望著漫天飛舞的花瓣，“這裡真漂亮，山花爛漫。”她看向蔣珣，眸帶惑色，“話說回來你為什麼會想到來這裡？”

男人哂笑，“今天工作日，人少，逛起來也清閒。”他頓了頓，眼神戲謔地睥著她，薄唇微勾，“這裡是最多情侶觀光打卡最著名的景點，雖然說我還在考驗期，但是也不妨礙我們先來逛逛。”

聞知意嗔羞地瞪了他一眼，“可是這個臨安湖很大誒，一天下來豈不是走斷腿？”

蔣珣笑了一聲，頗有股玩世不恭的味道，“我們今天就遊一半，就當做提前預習了唄。”他漫不經心地接著說：“剩下的一半等我正式上崗了，咱們再來。”

“未來可期嘛。”

聞知意手握成拳輕輕捶了他一下，猛地放下，飽滿的紅唇嘟了嘟，“沒點正經。”

她撇過眼，白皙粉嫩的俏臉微微發熱，沒想到蔣珣的胸肌還挺結實的。

蔣珣巴不得聞知意可以對他再孩子氣一些，不過現在他對另外一件事更上心，他垂眸看向她那雙白底單鞋，語氣擔憂，“知意你是累了嗎？”

胸前的那顆小腦袋小幅度地晃了晃，他吞咽了下嗓子，“累的話一定要跟我說，我背你回去。”

聞知意的頭搖得更厲害了，這樣更不會跟他說好嗎！

她深呼吸一口氣，指向不遠處的扁舟，“我們去坐船吧？”她抬眸看向他，一臉期待，“怎麼樣？”

看著那張瑩潤透亮的小臉，男人薄唇微勾，輕輕頷首。

一船四人，等聞知意跟蔣珣上去以後發現船中早已坐好一對老夫妻，瞧著莫約六十多歲，兩人的雙鬢已然斑白，臉上也染上了歲月的痕跡，不過他們的麵貌倒是精神煥發，眼睛炯炯有神，最重要的是奶奶的手被爺爺的緊緊握住。

聞知意的雙眸不禁流露出豔羨，“真好啊。”

蔣珣拉著她坐在老人家的對麵，“我們以後也這樣。”

聞知意哼了一聲，“你怎麼這麼斷定？”她瞥著他，“我跟你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彆忘了，你還在考驗期。”

蔣珣在她坐穩後便放開了她的手，他手放膝蓋上撐著自己的下頜，側過臉睥著她，薄唇微揚，“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

“對我有點信心，嗯？”

不等聞知意回應他，對麵傳來一道嬉笑聲吸引了兩人的視線。

隻見爺爺靠近奶奶的耳畔，自以為在小聲說悄悄話，實際上船夫和他們全都聽見了，“婷婷，你看他們有沒有我們以前的模樣？”

奶奶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背，伸出食指抵在唇間，“是呀，像我們一樣。”

四人緘默不言，靜靜對望，在這依山傍水的自然景觀陪同下也格外愜意。

驀地，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看，是鴨鴨！”

“對，是鴨鴨。”

聞知意心情有些五味雜陳，與蔣珣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

氣氛一時有些靜謐，隻有船夫撥動蘭槳敲擊水麵時發出的潺潺聲，奶奶安撫好爺爺之後，微笑著打量對麵這對小年輕。

奶奶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冒昧問一句，你們是剛在一起沒多久嗎？”

聞知意擺擺手，“不是的，我們——還在接觸中。”

“哦~”奶奶的尾音上揚，一副我什麼都懂的樣子。

她自顧自地說起來，“其實我跟敬國當年跟你們一點也不像。”她麵似懷念，更多的是感慨，“我們當年那個年代，哪有現在這麼開明自由？拉個手親個小嘴要是被人看見了，那可是流氓罪，輕則下鄉做苦力，重則呢——”

她不說話了，伸手給他們比劃了一個動作，然後嗬嗬地笑起來。

“而且敬國當年人可呆了，就是個悶葫蘆。”她瞥向蔣珣並揶揄他，“哪像你這麼會來事啊小夥子。”

蔣珣克製了自己想要上揚的嘴角，他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哪裡，奶奶，我看爺爺他很在乎你的。”

奶奶偏過頭，看向身旁安靜下來的先生，笑而不語，隻不過眼底的欣喜到底還是宣泄了她心中的情意。

“是啊。”她點點頭，眼眶有些濕潤，“敬國他確實是很在乎我，不然也不會得了癡呆之後隻記得我。”

她扯了扯嘴角，有些勉強，“連自己最疼愛的閨女都忘記了。”

“我最愛婷婷。”

爺爺突如其來的一番話把在場的人都整懵了，“第二愛萱萱，第三是旺財，最後是付鵬。”

“婷婷也愛我，婷婷最愛我。”

奶奶並沒有打斷他的行徑，她朝聞知意兩人抱歉一笑，可她臉色紅潤，儼然也是樂在其中。

聞知意看著他們，眸帶羨意，“真好。”

奶奶聽見了她的喟歎，像是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他也就病了之後才這樣，想當年呐就是個木魚疙瘩，疼人的方式笨拙得很，他不說你就永遠不會知道那種，我為此還惱了他很長一段時間呢。”

蔣珣勾了勾唇角，“可能是爺爺嘴笨，不會表達。”他擰好瓶蓋，把礦泉水遞給聞知意，“愛不是用嘴說出來的，而是用行動表達出來的。”

“奶奶你肯定能感受的到，”他接著說：“不過麼，適當的情話還是得說，爺爺這點——”

男人頓了頓，嘴角噙笑，“現在說也不晚嘛。”

一句“我愛婷婷”的表白應景且及時地響起，奶奶爽朗的笑聲透過船廊在湖麵回蕩好久，她的笑聲帶著親和的感染力引得眾人也會心一笑，就連岸邊樹梢上的黃鸝也悄聲唱著小曲，清脆悅耳。

她平複下來後，開始對他們訴說起自己跟爺爺年輕時的烏龍趣事，美其名曰拿他給蔣珣做反麵教程，聞知意乾脆豎起耳朵充當奶奶的聽眾，捧著下巴津津有味地聽故事。

一葉扁舟也能化身為湖中央的小芳亭，一人說，四人聽。

臨安湖再大，扁舟也會有泛完的那一刻，就好比即興相逢的人，開頭平淡，過程美好，結局惘然。

船夫提醒他們，“到站了。”

奶奶歎了口氣，“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她笑了笑，“今天能遇見你們，我很開心哦。”

爺爺表情淡淡的，看上去還有些無聊，混沌的瞳仁圍著新環境在四處打量，隻不過他的手始終緊緊牽著奶奶的，未曾放開。

“走，我們下船了。”奶奶扯過爺爺的手，拉著他往石階上走，“小心點。”

蔣珣也緊跟上前，大掌在兩位老人家的背後虛托著，直到他們都站穩在台階上，他才把手重新插回衣兜。

奶奶注意到了他的舉動，稱讚他，“小夥子你這人心腸可以啊。”她拍了拍蔣珣的肩頭，本想給他加油鼓勵，“喲，身材也可以哦。”

“加油，奶奶看好你。”

男人咧開嘴角，露出潔白的牙齒，“好的奶奶，承你吉言。”

奶奶揮了揮手，扯著自己的先生走遠了。

“婷婷？”

“婷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