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珣沉默片刻，聲音也低沉了不少，“算是吧。”
“怎麼回事？”
“她年輕時選錯人了，結婚之後才得知對方是個酒鬼，一喝醉就對她拳打腳踢，生的兒子估計帶著那個男人的劣質基因，從小就暴躁得很，成天偷雞摸狗，天生壞種。”
顧璿也在聽著，本就高冷的姣好麵容變得更加陰沉，“是個超雄吧？以前的醫療設備不好，查不出來。”
聞知意搖搖頭，“查出來，估計也是要生的。”
在場唯二的兩位女人都沉默了，以前那個年代，想不想生孩子，從來就由不得女性決定。
聞知意端起杯子抿了口豆奶，按下心中的那些沉重，“後來呢？”
她知道肯定還有後續，因為母愛都是偉大的，不到萬念俱灰的那一刻，她是不會逃離地獄一般的家。
“後來，日子就這麼渾渾噩噩的過著。”蔣珣歎了一口氣，眉宇掛著一股哀愁，聲音沉悶，“直到她那個酒鬼老公把她未滿三歲的女兒給賣了。”
聞知意倒吸一口涼氣，胸前不斷起伏，臉上也染上了慍色，“這也太過分了吧？他那麼有種，怎麼不把自己給賣了？還能買一送一。”
不是都說帶把的值錢麼？
“然後她就大義滅親了，兩父子如今還在唱鐵窗淚呢。”蔣珣接著道：“她從那個不算家的地方逃了出來，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她的女兒。”
聞知意有些難以置信，“那個兒子，他也參與了？”
不會真的是個超雄吧？這麼泯滅人性的事都能做得出來。
“那倒沒有。”蔣珣搖搖頭，“出這事的時候，阿姨的兒子好像才十一二歲，早就不上學了，也沒學校願意接收他，後來因為盜竊進去了。”
林玄清補充，“阿姨對這個兒子早就失望透頂了，也不肯管他，索性來新的地方重新生活。”
聞知意心中很不是滋味，“來臨安也估計是以為這兒是大都市吧？”
人們常說大都市機會多，也許找尋女兒的線索也會更多呢？隻要有一線生機，任何一位母親都不會放棄。
石城凡也難得開口了，麵無表情，“哥幾個也動用過關係，還是一無所獲。”他搖了搖頭，神色無奈，“祖國地廣人眾，再加上以前的科技手段一點也不發達，能上哪去找？”
“哎...”聞知意不知道說啥了，“阿姨呢？怎麼不喊上她一起？”
“就剛剛石頭說的話。”蔣珣衝對麵的男人抬了抬頜，“這麼些年過去了，阿姨自己也知道找回女兒的希望很渺茫了，於是她把希望寄托在神明身上。”
“每周日她都會去靈隱寺祈福，風雨無阻。”蔣珣用力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燒烤是她早上提前醃製好的，傍晚也是臨時趕回來做的菜。”
聞知意聽後，感覺喉間一股酸澀。
“我本來也不想讓她回來的，但她知道你要來，執意要做一頓菜招待你。”他拍了拍聞知意的肩，輕聲安慰她，“好了，彆自責，阿姨她人很好的， 她還特意囑咐我，要你好好品嘗她做的菜。”
“下次還有機會，不是麼？”
“來，你嘗嘗這個小龍蝦，這也是阿姨的拿手好菜。”蔣珣速度很快，剝了幾隻蝦放在她碗裡。
聞知意強打起精神來，將他剝的愛心蝦吃了起來，“味道很好。”
蝦肉緊實彈牙，蒜香與辛辣完全滲入肉裡，格外開胃。
“我也要吃！”林默看了看有蝦吃的聞知意，噘起了嘴巴。
哪怕有手套，可顧璿還是嫌棄麻煩，“讓你爸剝。”
她不願意，林玄清可十分樂意效勞，他先是剝了一隻蝦，越過林默麵前，徑直放在顧璿碗裡。
看著兒子疑惑的眼神，林玄清打著哈哈，“先讓媽媽吃，讓媽媽看看辣不辣。”
“太辣就不給你吃了，到時候肚子疼要打針。”林玄清豎起食指舉到他麵前，“這麼粗的一根針哦，媽媽工作的地方有很多，你要不要？”
小孩再怎麼樣都是小孩，林默果然被嚇唬到了，他抬起葡萄大的眼睛望向媽媽，“媽媽，小龍蝦是一點點辣還是大大的辣？”
“不辣，我們默默可以吃。”顧璿那眼神暗示林玄清，“爸爸等下就給你剝，剝好多蝦蝦，你要多吃點飯好不好？”
林默動作急促地轉動桌盤，“爸爸，你快剝。”
“誒！林默你不可以這樣！”顧璿抓住了他的手，輕聲嗬斥他，“有人在夾菜的時候不能轉盤子，這是不禮貌的。”
“哦。”林默乖乖受教，麵露訕色，“姐姐，對不起。”
“沒關係。”聞知意哪會為這點小事放在心上，“林默你很聽話呀，是個好孩子。”
看不出林默還挺傲嬌的，跟他老爸有模有樣，“我就是好孩子，老師天天發小紅花給我。”
聞知意佯裝驚呼，“哇，那你好厲害。”
在座的人都因為他那可愛的純真而哄堂一笑。
林默才沒管大人為什麼笑呢，他現在完全被美食給捕獲了，吃得一臉陶醉，“小龍蝦真好吃！”
方才壓抑沉悶的氣氛慢慢地被林默的稚真給驅散了，室內恢複一片溫馨，聞知意勾了勾唇，佯裝神秘地把頭撇向右側。
“那林默小朋友，你想不想這個小龍蝦變得更好吃呢？”
“想！”
小朋友的世界很簡單，父母，同伴，玩具，動畫片，還有美食。
聞知意湊到蔣珣耳邊低聲囈語了幾句，蔣珣點點頭，起身往外走，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兩手各端著一盆素麵。
林默再小，可他也不是傻子，他提溜著大眼睛看向蔣珣，“叔叔，這就是更好吃的嗎？”
蔣珣頓時語塞，怎麼聞知意就叫姐姐，輪到他就喊叔叔？
哎，罷了，不跟小孩計較。
林默要是知道了，估計直喊冤，明明一直喊蔣珣都喊得是叔叔啊。
到底誰更無語？
“不是哦。”聞知意拿了個新碗夾了點麵條下去，又舀了不少小龍蝦的料汁攪拌起來，“比小龍蝦還要好吃的——”
“當然是小龍蝦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