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知意一手拎著包，一手提著鞋，探頭探腦地在院子裡觀望了好一番才躡手躡腳地上二樓。

咳咳，雖然她在母上大人與她的金花姐妹共同撮合下談了一段各方麵都很滿意的初戀，但很多時候聞知意跟蔣珣有什麼親密舉動的時候都會刻意回避父母。

雖然他們這段感情談得光明正大，但自己總覺得不好意思，怪忸怩的。

而且蔣珣臨走前摁著她親了好久，就跟喪彪看見骨頭似的一頓亂啃，嘴巴好像還腫了。

聞知意拿舌尖碰了碰下唇，黛眉緊蹙，“嘶——”

蔣珣真的蔫兒壞，都破皮了！

“咳咳。”有什麼聲音拉回了聞知意的注意，隻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遲蘭正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神似有若無地瞟著她。

遲蘭發話了，“過來。”

聞知意踟躕著要不要過去，遲蘭嘖了一聲，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囡囡你過來，咱母女倆說說話。”

哎，沒辦法了。

這是命令。

聞知意聳了聳肩，趿著拖鞋慢吞吞走過去，“爸爸呢？”

“知川呢？”她又問。

“你老爸帶聞知川去小區裡遊泳了，現在這個點估計在回來的路上。”

“桃子，脆的。”遲蘭伸手在茶幾上挑了一個又大又紅的油桃給她，“吃吧。”

聞知意接過哢嚓咬了一口，又遞到遲蘭的嘴邊讓她幫忙分擔，“我今晚在同學會上吃了不少呢，後來又跟蔣珣去吃了點宵夜。”

遲蘭意思一下地咬了兩口，“行了，我不吃了。”

“我知道你吃的完。”她還會不了解自己的女兒嗎？

聞知意最愛吃的水果就是脆桃，高三的時候隔三差五就打電話回家讓買多點桃子送到宿舍來，結果沒個三四天就吃完了。

“同學會怎麼樣？”這是遲蘭今晚最擔心的事，她瞥過優哉悠哉啃著桃子的聞知意，懸著的心慢慢落地，“玩得還開心吧？”

“開心啊！”聞知意當然開心了，“媽咪你還記得高中經常說我胖的那幾個小子嗎？”

對她女兒進行身材羞辱的人，遲蘭怎麼可能會忘記？

夢裡都恨不得拿刀剁了那幫撲街仔。

“鄭嘉穎。”，就跟報菜名似的嘴裡吐出一連串的人名，“還有陳喬生，林文斌，吳...”

遲蘭越說越激動，“要不是當年我鬨到學校去，也不知道這幾個臭小子怎麼欺負你。”

她跟老聞捧在手心上的掌中寶，從小嬌寵了一點又如何，女孩子正值青春期發育長肉很正常。

遲蘭看上去比聞知意還生氣，“一個個瘦的跟白斬雞一樣也好意思說你。”

聞知意嘴角噙著清淺的笑，並不打斷她。

遲蘭罵了好久終於才發泄完心中的怨氣，“好了，你接著說吧。”

聞知意剛想開口就被打斷了，“等等，先彆說。”

“讓我猜猜——”遲蘭湊到她麵前，視線瞥過她破皮且滲著血絲的下唇，笑得狡黠，卻也沒戳破她。

“那幾個混小子怕是都認不出你來了是吧？”

“對！”聞知意挑了挑眉，“媽咪你怎麼知道的，簡直料事如神。”

遲蘭驕傲地搖頭晃腦，“哼，我就是知道。”

當然是因為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

“那個鄭嘉穎後麵還想讓我加回他微信來著，可我一畢業把他刪了。”聞知意笑倒在沙發上，眼角卻悄悄濕潤了，“可是他們幾個居然今天才發現。”

為曾經那個單純稚嫩的聞知意感到可悲。

遲蘭抿了抿唇，沒有像往常那樣撫摸她的腦袋，有的人不禁安慰，否則淚就像那來勢洶洶的暴雨一般擋也擋不住。

很顯然聞知意就是這類人。

遲蘭滿臉心疼地握住她的腳揉了起來——這目不忍睹的勒痕可能就是今晚打臉的唯一代價。

“不過我今天還是很開心。”聞知意順勢躺在沙發上，任由遲蘭給自己的雙足做馬殺雞，“我見到了羅老師，見到了潔儀，見到了好多好多以前的同學...”

她們都幫自己說過話，隻可惜鄭嘉穎那幫人的臉皮比城牆還厚，怎麼罵都不管用，最後還是遲蘭鬨到學校才稍微收斂一點。

“我還見到了蔣珣。”聞知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杏眼也彎得像個小月牙，“這是我今天最開心的事。”

遲蘭沒說話，心想蔣珣飛回來見你同樣也是他今天最開心的事。

“不過媽咪你看見蔣珣跟我一起回來怎麼不驚訝啊？”這個問題她早想問了，“今晚我甚至沒準時回家你也沒打電話給我。”

要知道遲蘭跟聞言從小看護她就看得很緊，超出了預定的回家時間，遲蘭不可能不打電話。

“驚訝什麼？”遲蘭反而還奇怪了，“他打電話給我了啊，說去同學會接你回來，路上吃點東西再送你回來。”

聞知意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怎麼樣？”遲蘭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聞知意疼得像條蛇一直在嘶嘶嘶，“媽咪跟你賀阿姨親自給你挑的這個對象還滿意吧？”

“滿意，滿意。”聞知意這會兒也顧不上疼，痛並快樂著，“必須得給你們打五星好評。”

“下輩子我還要你們給挑男人。”聞知意悠閒地晃著腿，蜷了蜷腳趾，“長得不帥的不要，沒有一米九的不要。”

“沒錢的不要，身材不好的也不好。”

知道她擇偶高標準的估計也就遲蘭了，所以大家下輩子還要是整整齊齊的一家人才好！

“好，當然好。”遲蘭雙眼寵溺地望著她，“到時候你還是第一個來我肚子裡，可彆被聞知川搶了過去。”

“你還是家裡的老大。”

聞知意嘁了一聲，“我就算當妹妹也會是家裡的老大。”

“是是是。”

“媽咪——”聞知意坐了起來，整個人蜷縮在遲蘭的身旁，“我...”

遲蘭起初也不催促，還是等了好半晌才忍不住，“怎麼了？”

“我打算過幾日就回臨安了。”

她瞥過趴在地上咬著蘿卜玩偶的喪彪，孩子大了要找爸爸呀！

其實聞知意打算訂明天的機票，奈何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狗兒子喪彪的相關手續也還沒辦好。

“去就去吧，我早看出來你這周都心神不寧的，心怕是早就飛到千裡之外了。”遲蘭隻是有些失落，但並不反對，“你沒有第一時間跟著蔣珣飛回臨安我已經很欣慰了。”

看來自己的女兒談起戀愛來還不算失了智——反而蔣珣才是徹頭徹尾的戀愛腦。

“去吧。”她又說，語氣悵然，“我跟你爸爸總得適應你待在家越來越少的日子。”

聞知意的唇瓣微微蠕動，卻不知道說什麼。

她緊緊抱住了遲蘭的手臂，聲音很小，但很堅韌，“媽咪，我愛你。”

“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就是你們，其次才是蔣珣。”

血緣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