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那把鸞刀,隻是因為它與我平常用慣的屠刀類似。”女皇聽罷,驚訝萬分,半晌才用手輕輕拍擊了下自己麵前的桌案,讚歎道:“朕三十二歲登基,到如今已逾十數年,天下奇事見過不少,像步卿這樣,將手上的一把屠刀運用到這樣境界的,倒真是第一次遇見,實在是大開眼界了。步卿,今日你立下奇功,以羽林軍火頭房夥夫的低□份勝過那北夏的世子,震我國威,說你獨挽狂瀾也不言過。你要何等賞賜,說來便是,朕隻要拿得出,必定無不應允。”步效遠剛才在說話的時候,昌平公主不過略微看了下他,臉上掛了絲漫不經心的微微笑意。等聽到他說起屠牛的時候,她仿佛想起了什麼,眼中微微一凜,終於仔細地盯著他看。等他說完了話,把目光轉向了她,兩人四目相遇了。散發著異味的陋巷、屠牛少年、月光下的窗影、那個壓在了自己赤-裸的身體之上,滾燙的汗水一滴滴地濺落到她潔白胸脯之上的少年……昌平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一片,眼睛圓睜,直勾勾地盯著步效遠。是他!就是他了。兩年前的那一天,她在陋巷中不過看了他一眼,那夜撒進月光的屋子又是那樣的幽暗,她一直沒看清他的臉,或者應該說,她根本就沒打算記住過他的臉。所以剛才乍看到的時候,她根本就沒認出他。早已經塵封的記憶現在像潮水般地湧了上來。她一直以為,那個在她少女時代因為心頭不可遏止的衝動和怨恨,而被自己逼著在她年輕的身體上留下恥辱的男子,現在應該早已經為了避禍而遠走天涯,甚至悄無聲息地死在某個地方。於是她的關於這恥辱的一夜的所有記憶也終於慢慢地沉澱了下來。她以為自己早已經忘掉了這一切。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那個人,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她的生活。從那個天亮的第二天開始,一直到這一刻,這兩年的漫長光陰裡,他竟然一直就在她的身邊,躲在暗處偷窺著她,而她,卻渾然不知!這是一種怎樣的震驚和可怕!昌平的手緊緊地捏住了自己的袖口,目光狠狠地盯著現在正跪在她腳下十幾步開外之地的步效遠。她記起了我!步效遠的心瞬間歡騰了起來,他覺得自己自己有些透不過氣來了,那種和那一夜極其相似的暈眩之感伴隨著激蕩的血液猛地衝上了他的頭腦,他幾乎有些晃了起來。但是很快,他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委屈、惱怒,甚至是……憎厭。他一下漲紅了臉,狼狽地低下了頭去,再也不敢看她了。“步卿,你要何賞賜?”女皇得不到他的應答,再次問了一句。她其實也是有私心的。她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是個好的,又有一身絕技,但是,他絕對不會是中昭國昌平公主的良配,就像當年的蘅信那樣。所以她現在才故意不提昌平之前當眾立下的誓言,隻是問他要何賞賜。如果他是個聰明的,他就應該知道說什麼。除了駙馬的位置,他開口要什麼,她一定會滿足他的。步效遠叩頭下去,額頭緊緊貼著粗糙的泥沙地麵,閉上了眼睛。就算她時常侵入他的午夜之夢,讓他醒來之時大汗涔涔,羞愧不已,他也從來沒有在清醒的任何時候幻想過真正地再次擁有她,從來沒有。“陛下,我今日之所以應戰,不過是身為中昭子民的當儘之責,從未求想過陛下的恩賜。”他抬頭,看著高高坐在華蓋之下的明元女皇,目光中已是沉寂清明一片。女皇一怔,百官也是狐疑不已,盯著這個雖跪在地上,肩背卻挺得筆直的男人。“胡說!步卿今日立下大功,若無賞賜,朕豈不是被天下人話柄?”女皇臉色微微一沉。步效遠深深吸了口氣,想了下,說道:“陛下既然要賞賜於我,那我就鬥膽請求一事,求陛下恩準。”女皇目光微微閃動,沉聲道:“說。”“我的義兄義乾雲天,是個大大地好漢。他生平唯一的心願就是投身軍營建功立業。今天不幸遭了斷臂之痛,按照軍規,是不能留在軍中了。陛下您如果真要賞賜我和我那義兄,我就鬥膽代我義兄,懇請陛下準許他繼續留在軍中。他不像我是個粗人,熟讀兵書,極有才學,他日必定還能為陛下效力!”步效遠說完,再次頓首到地。他話音剛落,百官們就立刻麵麵相覷,個個麵上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昌平公主起先兩度立誓,步效遠應聲擊退了元炬。現在他說有一事相求,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誰會想到他說出口的竟是這樣一件事!王司徒臉色陰沉不定,那蕭丞相麵上雖一派平靜,心中卻是微微又起了希望。蕭家本來就知道自己得了女皇的屬意,十拿九穩的事,誰知道中途落馬,以為已經沒有希望了。誰知現在局麵驟然又這樣戲劇性地起了變化。過段時間,等這陣子風聲過去了,那時重新議婚,這駙馬之位十之八九還是會出自自己蕭家。女皇聽罷,暗地裡也是鬆了口氣,心想這步效遠果然是個聰明的人,縱聲笑了起來:“你的義兄武功郎,薦舉你有功,本就是要厚賞的。你又代他這樣懇請,朕豈會有不準的道理?叫他如今安心養傷就是。”等步效遠謝恩過後,沉吟了片刻,又笑道:“你今天的功勞很大,這樣的賞賜遠遠不夠,朕另賜你宅邸一處,美婢……”“陛下,老臣有話要說!”明元女皇話說一半,就被個蒼老的聲音打斷,定睛一會,竟然是自己本家的輔國公。女皇壓住心中不快,問道:“國公有話要說?”輔國公走到女皇座前,顫巍巍下跪了,痛心疾首說道:“陛下,北夏的元世子猖狂小兒,辱我中昭,公主殿下兩次對天起誓,自願嫁給能擊敗世子之人,以挽回我中昭顏麵。今天發生的事,此刻不過在此處的這數百人所見,隻是等到明9、第九章...日,天下就都會知曉了。陛下萬乘之尊,公主金口玉言,豈能這樣出爾反爾,言之無信?老臣不忍天家因為此而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故而鬥膽冒死進言,還請陛下三思!”蕭家的人瞬間已是胸口堵上了一陣悶氣,暗罵你個端木老狐狸,不過是知道公主落入你家無望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