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陸達強離開後,楊少宗就在房間裡煮起了咖啡。蕭薇並不是那種特彆迷戀咖啡的小資女人,她喝咖啡,但不是很愛喝,可她喜歡這種煮出來的濃香味。以他對蕭薇的了解,蕭薇一般得要遲到多久都在他的預估範圍內,這壺咖啡剛剛煮好,門鈴就響了起來,蕭薇是有門鈴就按門鈴,而且是按三個中長音。很有趣。一聽聲音,楊少宗就知道自己要等的女人來了,他起身去將門打開。今天的蕭薇穿了一件鵝絨黃的真絲花邊襯衫和一條藏青色的牛仔褲,帶著墨鏡,很時尚,也很特彆。門一打開,她就聞到了奇怪的香味,嗅了嗅,不免有點好奇的問道:“你在煮咖啡?”楊少宗道:“是啊。正好鴻遠的陸總過來找我談事情,我就隨意的問問你喜歡喝什麼茶,他說你不喜歡喝茶,喜歡喝咖啡,我就問他咖啡是什麼味道,他便替我找了一套咖啡壺和一些咖啡豆讓我嘗嘗新鮮!”“真的?”蕭薇似乎有點不相信,進來左看右看,總覺得屋裡說不定還有其他人。在酒店的桌子上,那壺咖啡剛剛煮好,煮的很地道,很漂亮,不濃不淡,香味也是很純正。仔細看一看,蕭薇就不得不承認楊少宗將這一壺古巴咖啡煮的恰到好處,絕對是一個老手,可這就一下子戳穿了楊少宗的謊言,除非這壺咖啡是彆人幫他煮的。蕭薇什麼也不說,笑盈盈的為自己先倒上一杯,品了品,笑道:“還不錯,我挺喜歡古巴的咖啡。”“那挺好啊,我也來試試味道!”楊少宗也倒了一杯,喝在口中確實是很柔和,苦味和酸味都恰到好處,大致各占一半,很平衡。看他的樣子,蕭薇真想一杯咖啡都潑他臉上,心裡暗暗呸道:老手就老手,裝什麼嫩啊,難道你裝嫩,我就會很佩服你嗎?話是這麼說,可蕭薇又不得不真佩服,軍區大院裡喝古巴咖啡的人不少,都是和她差不多大的人,真就沒有誰能古巴咖啡煮的這麼好的,仿佛是將裡麵的韻味和真諦都煮了出來,火候和比例都控製在最佳的水平。她喜歡。真的很喜歡。當然,她絕對不知道這其實是她後來的經驗,楊少宗才沒有時間琢磨這些東西。蕭薇不知道該說什麼,究竟是稱讚啊,還是不稱讚啊?她猶豫了,心裡也不由得開始琢磨楊少宗這個人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什麼她爺爺說他不是那麼簡單的,為什麼他一個公社大學生會煮咖啡?還在這裡附庸風雅的泡紅茶,哎呦,還喝鐵觀音,茶杯倒是挺好看的……!蕭薇悄悄的打量著眼前的這一切,愈發覺得自己好像不喜歡這個家夥也不行,品味還真不錯呢!嘖嘖。她實在是忍不住在心裡稱讚一下,卻又像是很不在意的坐下來,和楊少宗說道:“我這次來其實是想和你請教一個問題!”楊少宗道:“什麼?”蕭薇輕輕一撥耳畔的秀發,寧靜的看著楊少宗問道:“你說我要是下調到基層工作會怎麼樣,要注意什麼?”“你?”楊少宗記憶中沒有這種事,蕭薇一直都在政策研究室工作,中間短暫的去過省國資委當副主任,那也是2003年的事。見他很有點詫異,蕭薇微微有些不高興的責問道:“怎麼,你覺得我沒有這個能力?”楊少宗道:“當然有,我隻是好奇你為什麼想要去基層,其實,在基層鍛煉是很危險的事情,越是基層,下麵就越不講究規矩,什麼招都能出,什麼事情都乾得出來。”蕭薇不解的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從基層做起?”楊少宗攤開手道:“我沒得選啊,隻能從基層做起,何況我是在旗山工作,這裡是我的家鄉,我愛這裡,很希望能為旗山工作。坦白的說,在旗山就是我們這些人最容易出壞招,被害的都是縣委和甚至是省裡派下來的人。”“哎呦,看不出來啊!”蕭薇嘖嘖感歎著,又道:“那我就直接要求去旗山工作,我想你是不會陷害我的吧?”“這個……?”楊少宗忽然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他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番話,他估計蕭薇就是被他給刺激了,非要去基層看一看實際的情況,或者說就是要去旗山找他的麻煩。造孽?怎麼會這樣?楊少宗愈發有種不妙的感覺,在腦海裡尋思了片刻才和蕭薇道:“其實我倒覺得你可以下海經商啊,在辦公室裡虛度年華太不適合你了,整天和一群老男人、老大媽的偽學者、假精英在一起也不是個事啊!”“咯咯!”蕭薇覺得這番話挺有趣,笑道:“你倒是很會說呢,居然把我們政策研究室的人說成是老男人和老大媽,那倒也是,我們辦公室就我一個年輕人。”楊少宗也笑,道:“真的,你確實是可以下海呢!”蕭薇卻道:“下海也沒勁,不就是為了幾個錢嘛,錢再多也買不到幸福,我就覺得自己現在挺幸福的。昨天被你那麼一說,我還就決定要去基層鍛煉一下,看看你說的那些事情能否真成為現實,我琢磨你也就是唬人的。”“那你就來吧!”楊少宗索性放開胸懷讓蕭薇自己衝過來,假如她真的就是要主動調到旗山工作,那就是她自己惹麻煩,旗山這個地方還是很坑人的呢!蕭薇則道:“其實我要調去旗山工作還是蠻容易的,報告已經打上去了,來找你之前,我已經和劉副省長談過了,他對我這個決定還是挺支持,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問題。晚上呢,我還得和爺爺說一說,如果他也支持的話,那這個事情基本就能定下來。等我到了旗山,我希望你能多支持我的工作!”昏!楊少宗估計這個事情99%就已經定下來了,劉副省長不就是劉守仁嗎,這個人在江東省委內部還是很有實權的,主抓經濟建設工作,向旗山公社調入一個社長、副社長還不是易如反掌?昏!想到蕭薇居然成了自己的上司,楊少宗不免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這可不是好事。他隻能說,生活還真是像弓雖女乾,既然無法反抗,那就享受吧,是啊,有蕭薇這種大美女一起共同建設旗山,那也能算是一種美麗的風景線吧!見他還不表態的琢磨著,蕭薇的笑容漸漸收斂,逼問道:“你不會是很不高興吧,難道你也覺得我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小花瓶,隻有家裡的背景,不能為在你們旗山做點實事?”“怎麼可能?”楊少宗斷然否認,道:“隻要你承認自己也是半個旗山人,那我就舉雙手再加雙腳的歡迎你!”“哼!”蕭薇紅潤晶瑩的唇角間勾勒出一抹冷笑,深邃而幽黑剔透的眼眸悄然流轉,那種高貴的氣質更是愈發分明。看著這一切,楊少宗心裡那些美好的回憶又再次被喚醒,可他也很擔心,他真不知道蕭薇能否適應鄉下的生活和工作。他在旗山混的如魚得水,那是因為他從小長在旗山,他愛旗山,旗山人也都知道。書記和社長都願意關照他,信任他,楊建林、趙敬山這些在地方有著深厚影響力的人也站在他這邊,外地調過來的乾部就得想著辦法的讓著他。蕭薇就不好說了。她到旗山工作就像是從天堂跌入人間,從雲彩之上落到泥水潭。“對了……!”蕭薇像是想起來什麼,和楊少宗道:“你會打保齡球嗎?”楊少宗想了想,道:“讀書的時候有同學帶我去玩過,但也隻是玩過幾次而已!”蕭薇笑了一聲,道:“其實蠻簡單的,正好下午我有幾個朋友組織了一場,就在南湖賓館,你跟我一起去吧,我可以教你的,正好給你介紹一下那幾個朋友!”“好!”楊少宗點著頭,他大體能猜到是哪些人,甚至可能還會有省委團書記王中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