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丹？”張嶠有些不可置信，“您還信這些？”

彆人煉丹是為了長生，仙君本就是長生之體，還煉什麼丹啊？！

水淼笑了笑，她一直覺得科學和玄學有時候近的隻隔著一層窗戶紙。

就像現在，科學和方術常常互相夾雜、難分難辨。在荒誕不經的迷信方術中往往包蘊著科學的因子。

儘管方士企求長生不老的目的是荒謬的，但在煉丹實踐中，許多人認識到物質變化是自然界的普遍規律。

不自覺地萌生了樸素唯物論和辯證法的思想，積累了很多關於物質變化的知識，對古代化學醫藥學等科學技術的發展做出意想不到的貢獻，這想想也是非常奇妙的事情。

最著名的煉丹術著作是晉朝葛洪的《抱樸子》，葛洪提到了金屬的置換作用，用鐵和硫酸銅溶液作用，鐵能夠取代硫酸銅裡的銅。

如若走得是化學道，到現代又何嘗不能成為化學先驅呢？

所以水淼此行的目的正是引導他們這群有著基礎化學知識的道士通過煉丹開啟金屬化學的先河。

順便把火藥也搞出來，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煉丹。

她對張嶠說道：“煉丹也是一門道啊，隻不過數百年來，大家都走岔路了。老道，你知道這門道裡邊蘊含著多少真理嗎？你原先所追尋的就在此中能找到答案！”

這話讓張嶠心動了，“我還有追尋大道的希望嗎？”

水淼沒有回答他，帶他去了道觀後麵的種植園。她帶著張嶠彎腰走進一座小小的玻璃房。

“仙君好是奢侈啊，這透明琉璃在京城可以說是搶手貨，供不應求，大戶人家能將主院的窗戶安上都已是奢靡至極，沒想到仙君這，居然用來養花養草。”張嶠在怎麼求仙問道還是凡塵中人，看到這一幕難免驚詫。

“此言差矣，在我這，這玻璃能被蓋成這座陽光房是它的榮幸。”說著，帶著張嶠進去，明顯感覺屋內要比外麵更暖和一點。

“老道，你來看看。”水淼輕輕地將番薯藤撥至一邊，露出拱起開裂的泥土，裡麵正是長大的番薯。

“這是神物嗎？”被水淼如此珍視的自然不會是凡物，但是張嶠還是看不出這有什麼驚奇的。

“並非神物，這是自然的神奇，它就在那裡。”被人類發現、馴服，最後成為人類的口糧，它的存在可以讓天下一半的人不再挨餓！

這裡一座小小的花房都是水淼從那一株番薯分種出來的，通過技術手段將它養到了拳頭般大小，現在正是可以收獲的時候了。

水淼給了張嶠一把小鋤頭：“接下來讓你見識下什麼是自然的奇跡！”

張嶠也不多話，跟著水淼小心翼翼地將地裡的莖塊刨出來，他慢慢看出門道來了，這些莖塊應該是能吃的，能當糧食果腹，隻不過比較特彆，是長在地裡的。

但是他越刨越心驚，太多了，這糧食也太多了！！

張嶠直起身子，粗粗估算了一下，這個花房也就一分地的大小，但是現在他們刨了大半了……

他看向那一堆番薯，這是已經有一石的量了吧，這是什麼概念，現在的水稻畝產量不過三石左右。這個糧食，這個糧食……

等到全部完成，水淼也沒有把番薯藤扔掉，這還可以繼續育種。她和老道兩個人將那一堆番薯過了稱，1.8石，兩石不到點。張嶠得到這個數據之後，就掐著手嘀咕，明顯在計算，不過在水淼眼裡更像是作法。

“畝產十八石！”張嶠滿臉的不可置信，“居然有這麼多！？”

“這才剛開始，我還需要繼續挑選培育更優秀的品種，擴大產量。”說完，水淼將明顯個頭更大的跳出來放置另一邊的竹筐裡。

等這一通忙完了，水淼招呼張嶠跟上，並對他說道：“大道難尋，不是因為它不可捉摸而是因為它就隱藏在一草一木中，容易被人忽略。老道，你看我此舉算證道成功嗎？”

“上古炎帝神農氏因種五穀，嘗百草被尊為皇，仙君此舉不吝於此。”

水淼搖搖頭：“我隻不過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張嶠一路跟著水淼進了道觀的偏院，這是沈瑜後來根據她的要求為她建造的古代版實驗室。

進了其中一間實驗室，就是各種玻璃的瓶瓶罐罐，甚至還有一支溫度計。走遠一點，是另一個房間，還是很傳統的丹爐房，丹鼎、甘蝸子、研磨器等十幾種工具。完美地詮釋了“古今中外”這個成語。

張嶠是個道士，自然忍受不了這麼大一個丹爐的誘惑，更不要說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丹爐不同凡響。

“老道，你的徒子徒孫這次也來了很多吧，一起幫你打打下手。”

“哼，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入此道呢？”張嶠難得傲嬌了一把。

水淼也不說話，將櫃子上的一冊基礎化學遞給他：“彆急，先看看這書，說不準你後麵就同意了呢。”

之後，水淼也不再管了，這段時間她還要幫助沈瑜處理好二十五萬太平軍的安排。

自然不可能劃一塊地讓他們單獨待一塊的，必須要打散重組再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化整為零。

尤二就是一直跟著天師一路打過來的，到最後，天師說要帶他們去一個能吃飽飯的地方，他還以為又要打一仗呢。

說實話，他已經厭煩了，但是打仗好歹還能靠著搶來的糧食活下去，不打仗，他早就成路邊枯骨了。

誰知道到這邊了，天師也不讓他們打仗，他和老鄉直接被拆散了。

不過他沒有任何擔心，誰會為了殺他們還給他們洗澡，剃頭，吃飽飯的，有錢沒地方使啊。

這還是他這麼多年第一次洗澡呢，這澡堂比他們鄉裡鄉長的房子還要好呢。一洗完，感覺人都輕了兩斤。

以前的衣服鞋子也不給他，直接給他一身新的衣服，嘿，他這還是賺了！

吃的更是讓他大開眼界，呦，這大白饅頭也是第一次聽說，第一次見！嗬，還有肉，每人一片肉，夾在饅頭裡吃。

尤二吃的時候眼淚直接掉出來了，根本抑製不住，太好吃了。不單單是他，幾乎所有人經曆了這麼一遍流程，蹲在這裡吃飯的時候都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他們第一次感覺自己是人了。

管事的看他這樣也沒有笑話，他吃飽飯也才幾年啊，看到尤二這樣就想起自己的過去。“吃吧，吃吧，以後我們都能吃飽飯了。”

經過幾天的跋涉，尤二被送到了渤海郡，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大海，他這個在內陸從來沒有見過海的人驚呆了，根本不知道用什麼言語形容。

但是比這個讓他更驚呆的是那一望無際的白花花的鹽池。

“這是鹽？！”尤二跑到鹽池邊，用手捧起結晶出來的鹽花，他都是後來打進富戶家的廚房了才知道大家族用的鹽居然又白又細的。

尤二直接用手塞了一把到嘴巴裡。管事的一個沒注意就被尤二來了這麼一招，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小子，你傻啊，不齁得慌嗎？”

尤二根本舍不得吐出來。怎麼會覺得齁呢？！尤二的眼淚一滴滴砸在鹽堆上，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鹽的鹹是這個味道，根本不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