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 / 1)

旗艦 段連民 5803 字 1個月前

海上鏖兵,Y方和S方兩個編隊在海上打得難解難分,第一階段演習結束時互有勝負,一部分艦艇“受創”退出戰場。第二階段演習前,魯淮成出人意料地下達命令,取消事先公布的演習預案,各編隊自行伺機殲敵。186艦得到情報,S方艦艇編隊正向七號海域機動,企圖切斷我海上運輸通道。鄭遠海上報指揮部得到同意,立即率Y方艦艇編隊分彆機動至六號海域設伏。072潛艇在航行中發現了Y方的驅逐艦。“角度三十,上浮至潛望鏡高度!”南克江下達命令。升起潛望鏡後,發現了停泊在右舷方向的296艦。南克江迅速下達命令:“調整艇身,搶占正位,魚雷一發準備,定深三米,瞄準296艦右舷,準備發射……”模擬魚雷裝填完畢,潛望鏡中的296艦突然機動起來。南克江覺得奇怪,突然將潛望鏡旋轉一百八十度,果然看見186艦出現在自己身後,刹那間驚出一身冷汗,自己已經落入了Y方的伏擊圈,急忙大喊:“緊急下潛,快!”隨即落下潛望鏡。潛艇緊急下潛,兩發模擬魚雷從上方擦身而過……186艦上,魚雷部門長報告發射兩發模擬魚雷,沒有擊中目標,陳建軍聽後不由讚歎:“南克江為人沉穩,技術熟練,果然狡猾!”鄭遠海則道:“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演習結束前一定幫他獲得烈士稱號!”三人哈哈笑了。此時的072艇上,南克江剛剛驚出一身冷汗,不禁脫口而出:“鄭遠海,夠狠!”艇長開著玩笑地道:“他不是你女朋友的哥哥嗎?怎麼一點兒也不手下留情啊?”南克江無奈地苦笑:“現在不是了。”2謝庭群去醫院探望了鄭母,話裡話外傳達給了鄭母一種信息,他就是秀竹的男朋友。這令鄭秀竹非常生氣,剛回到酒吧,謝庭群又攆了過來。“誰讓你當著我媽的麵那樣說的?你不成心讓我說不清楚嗎?”鄭秀竹生氣地說。“咱倆本來就……這不大夥都明白嗎?”謝庭群說。馬一凡坐在一邊接茬兒說道:“我就不……不明白。”鄭秀竹嘟囔著:“不讓你去看我媽你非去,去了就讓我難堪。”謝庭群不以為然:“這都什麼年代了,談戀愛還用得著遮遮掩掩嗎?”“誰跟你談戀愛了?”鄭秀竹更生氣了,“謝庭群,我跟你說過一百遍了,咱倆是普通朋友。”“戀人不都是由普通朋友發展的嗎?”謝庭群不急不惱。“我跟你說不清楚!”鄭秀竹氣得轉身就走。“說不清楚就對了,什麼叫朦朧的愛……”謝庭群見鄭秀竹走了轉身要攆出去。“站……站住!”馬一凡伸手攔住他。“乾嗎?”“你跟她朦……不朦朧我不管,但這賬不……不能朦朧,掏錢。”馬一凡遞上賬單!謝庭群不解地問馬一凡:“哎,你說我哪兒配不上她?要文憑我大學畢業……”“我……我也是。”“論事業,我是艦隊首長秘書,將來肯定前途無量……”“我還是大……大老板呢!”謝庭群氣得也跟著結巴了:“你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吧,啊!”轉身就走。馬一凡喊著:“哎……錢……”謝庭群走到吧台前把錢扔在小娜麵前離去。馬一凡得意忘形地揮起拳頭做慶祝狀,一旁的小娜撇嘴看著他。3186艦停泊在大海上,四周月輝儘灑,波光粼粼。梅杏兒和沈虹站在船舷上,望著夜色中的大海,沈虹說:“隨艦出海也不像你說的那麼苦嘛?”“這才剛一天,而且風平浪靜的,等起浪了你就不這麼說了。你以前沒接觸過海不知道,大海說變就變,我在軍校上學那陣和大海有過一次親密接觸。”“坐什麼船去的?”“救生艇!”“感覺怎麼樣?”“終生難忘。”鄭遠海走出艙門,聽見二人的談話止住腳步。“碰到什麼好玩兒的事兒了嗎?”梅杏兒心情有些惆悵:“碰見鯊魚了。”“啊?”沈虹驚訝地問,“然後呢?”“平安回來了。”沈虹語氣中充滿著失望:“嗨!我還以為多刺激呢!就這麼簡單啊?”梅杏兒不出聲了,望著大海出神……鄭遠海邁步走了過來,沈虹聽見腳步聲回頭,鄭遠海問道:“你們還沒睡啊?”沈虹搶道:“梅醫生睡不著,讓我陪她出來看看海。”“嗯……”鄭遠海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好,沈虹看出了端倪:“啊!你們聊吧!我先回艙了。”梅杏兒見沈虹走了,有點不知所措。鄭遠海提議道:“我們到甲板上走走吧。”二人漫步到甲板上,鄭遠海問道:“在艦上還習慣吧?”梅杏兒笑了一下:“又不是第一次上艦了。”“生活上有什麼事兒,儘管跟我說。”“沒有,我們是來協助執行任務的,儘量不要給艦上添麻煩。”“沒關係,你們是女同誌,應該得到特殊照顧。”“不用,鄭大哥,我們也是軍人。”二人突然沉默了,誰也不再說話,或許是不知該說什麼好。過了好半天,鄭遠海打破沉寂:“梅杏兒,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不理我了?”梅杏兒笑著答道:“沒有啊!這不還像以前一樣嗎?”笑容中極力掩飾著自己的不自然。“你心裡一定有事瞞著我。”“我能有什麼事啊?”“不,你在騙我!”鄭遠海聲音堅定地道。“沒有,真的!”“梅杏兒……”鄭遠海突然動情地抓住她的雙肩。梅杏兒掙脫著:“鄭大哥,你彆這樣,你現在是艦長,讓人家看見……”鄭遠海無奈地鬆開手。梅杏兒故作輕鬆地看著大海道:“海上的夜晚真美!”見鄭遠海不出聲,“鄭大哥,我在艦上不會影響你吧?”鄭遠海停了好一會兒道:“不會!梅杏兒,從現在開始,彆叫我鄭大哥了,叫我名字吧!”梅杏兒低頭望著甲板下方的海水,海浪輕輕拍打著船體,傳來一陣陣響聲,每次響聲,都好像打在自己心上一樣隱隱作痛:“我不習慣,還是覺得叫你鄭大哥順口……”鄭遠海把目光轉向大海深處,眼前一片黑暗不見一絲光亮。“鄭大哥,不,艦長,太晚了,我該回艙了。”鄭遠海點了點頭:“好吧!晚安!”梅杏兒關切地道:“你忙了一天,也累了,早點休息吧!”轉身逃也似的快速離去。鄭遠海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心情異常複雜。這時,薑喜子出現在身後:“你們吵架了?”鄭遠海咬了咬牙:“喜子,我交給你個任務,從明天開始,不要讓我再見到她!”轉身走了。第二天早晨,初升的太陽躍出海平麵,朝霞把海天相接的地方染得紅彤彤一片,壯美奪目。沈虹從舷窗處望著艦上來回忙碌的官兵們,興奮地對梅杏兒說道:“梅醫生,咱倆也出去透透新鮮空氣吧?”梅杏兒懶洋洋地說:“艦上本來地方就小,彆去妨礙人家了。”沈虹回頭看了看她:“你怎麼了,沒精打采的,沒睡好?”“幾乎一宿沒睡著。”沈虹笑了:“不是因為那個鄭艦長吧?”“彆瞎說。”“哎,你們認識多久了?”“沒上大學的時候就認識了。”“你們是老鄉啊?”“不是,他有回帶著幾個兵到我們村不遠的山上執行任務,就在山上認識了。”“後來呢?”沈虹湊上前追問著。“後來,我們在學校一起訓練的時候,救生艇沉了,我們漂到了一個小島上……”“哇!太浪漫了!難怪你睡不著!”沈虹的語氣像發現新大陸般誇張,“再後來呢?”梅杏兒平靜地說:“就被救回來了。”沈虹嚷著:“我才不信呢!孤男寡女地漂到荒島上還能沒點羅曼蒂克?說說,說說……”薑喜子在舷窗上敲了敲,沈虹反身打開門,薑喜子端著早餐進來:“報告首長,槍炮班長薑喜子,奉鄭遠海艦長之命特來給你們二位送早餐。”梅杏兒說道:“喜子,我們自己吃就行了。”薑喜子立正大聲道:“不行,艦長怕你們去餐廳影響我們官兵的戰鬥力。”沈虹驚訝地問:“為什麼?”“大夥光看你們了還能吃下去飯嗎?”“啊?”沈虹大叫著,“你那意思我們長得人家看見連飯都吃不下去啊?”“不是,不是。”薑喜子急忙解釋,“你們太漂亮了!我們平時在海上看見的海鷗都是公的,冷不丁出現倆美女,那還不所有的眼球都朝一個方向了。”沈虹被他逗得笑了起來。4秦思婷一有時間便來到病房照顧許欣芳,忙裡忙外無微不至。許欣芳看著這個可人善良的姑娘更是笑在臉上,喜在心上:“遠海這孩子打小就像他爸爸一樣,好強,我擔心他遇事不冷靜,將來會走他爸爸的老路,以後你得替我多管著他點。”“阿姨,您彆擔心,他都當副艦長了,什麼不懂啊!來,吃蘋果!”秦思婷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許欣芳笑了,接過蘋果:“思婷,我什麼時候能出院啊?”“等這次檢查結果出來,沒什麼大事下周就可以出院了。”“等我出院了你一定跟遠海到家裡去啊!想吃什麼阿姨給你做!”秦思婷也笑了:“好!阿姨,你都跟我說了十幾遍了,放心,我一定去。”門開了,於季東捧著一束花走進來:“阿姨,你好點了嗎?”“好多了!你工作這麼忙還總來看我……”“我不說了嗎?遠海的母親就是我的母親,遠海不在家,我這做大哥的應該替他儘這份孝心。”見於季東進來,秦思婷臉上有了幾分不自然,忙站起身道:“季東,你先陪阿姨聊會兒吧!我該查房了。”說完向門口走去。於季東喊住她:“思婷!”走到她身邊又道,“我能不能和你聊聊?”秦思婷不禁回頭看了許欣芳一眼,於季東回頭道,“阿姨,你躺著,我和思婷出去說會兒話。”許欣芳一臉疑惑地看著二人出去了。在走廊裡,於季東開口說道:“思婷,你知道這些天我這心裡……”“季東!”秦思婷打斷他道,“我們之間能不能不再談這個話題?”“你知道,我是不會放棄你的。”“我都這麼跟你說了,你應該明白,我對你不是那種感情,我們是不可能的。”於季東不服輸的勁頭上來了:“我相信人的能力,連這個世界都能改變,我就打動不了你的心嗎?”“我根本就不愛你!”秦思婷態度堅決。“那你當初為什麼給我做人工呼吸,為什麼還要救我?”“季東,誰處在那種環境下都不可能見死不救!”“你是個女孩兒,和一個男人嘴對嘴人工呼吸,難道……”“那有什麼?醫療救助懂嗎?我在陸戰隊學過緊急救助,難道我救你有錯嗎?”於季東一臉痛苦地道:“你救了我,可你把我的心掠走了你知道嗎?”秦思婷無奈地看了一眼掛在走廊裡肅靜的牌子道:“於總,這是醫院,需要安靜,我不希望你這麼大聲講話。”於季東半晌道:“好吧!我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能不能再給我個機會,和我一起吃頓飯行嗎?”“有這個必要嗎?”秦思婷語氣變得冷漠。“以朋友的名義?”於季東用執著的眼光看著她。秦思婷無奈,隻好應允:“好吧!我這幾天很忙,過幾天行嗎?”於季東點了點頭。5晚上,馬一凡也到醫院探望了許欣芳,順便把剛下班的秦思婷拉到了酒吧,之後把一杯咖啡放在她麵前,恭恭敬敬說道:“本店最好的咖……啡,請……笑納。”秦思婷瞧他那副樣子,忍不住想笑:“說吧,找我什麼事兒?”“沒啥事兒,長時間不見,挺……想你的,隨便聊聊。”“你找我聊天,真少見,彆繞圈子了,有什麼話直說吧!”“最近跟遠海……咋……咋樣了?”“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唄!”“要不要我幫……幫忙?”“謝了!”秦思婷笑道,“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外援。”“可我需要!”馬一凡急忙道。“你?”秦思婷不解地看著他,“要我幫忙?”馬一凡興奮地說道:“我發現個秘……秘密,竹……竹子她根本不……不愛謝庭群。”“是嗎?”“我親耳聽……聽到的。”秦思婷接著問:“那南克江呢?”“早……早就黃了,我現在又……又見光明,希望之火熊……熊熊燃燒。”秦思婷咯咯笑了:“就是說你又有機會了?”“不……不光是機會,我感覺她已經向我大……大動芳心了。”“真的?好事兒啊!”“做……做人得為彆人考慮對不對?”秦思婷點頭:“嗯!”馬一凡一副救世主的表情:“我不……不能叫她對我單相思,忍受痛……痛苦的感情煎熬對不對?我考慮好了,接……接受她這份感情。”秦思婷腰都快笑彎了。“你……你笑什麼?”馬一凡一副認真的眼神看著她。秦思婷憋住笑:“既然秀竹那麼痛苦,你還猶豫什麼呀?”“告訴她我愛……愛她不得隆重點嗎?你……幫我出出主意。”“這事兒你怎麼問我啊?”“你不是女……女的嗎?我就想知……知道怎……麼說女孩子能感動。”“她要對你有感覺你怎麼說她都會感動。”“我……我不是說……話不利索嗎?”秦思婷隨口說道:“像你這種語言有障礙的,一般朗誦起來就不會結巴了,你可以試試。”馬一凡恍然大悟:“啊……對……對呀!我小時候還上……上台朗誦過呢!一點不……不結巴,我可以給她朗……朗誦表白。”6自打許欣芳有病住院,鄭秀竹就很少到酒吧來了,一連兩天,馬一凡望眼欲穿地等著她出現。第二天傍晚,鄭秀竹終於回來了,馬一凡的心一下子開始緊張起來,像揣了個兔子般怦怦亂撞,不知不覺中臉都紅了。“你喝酒了?臉這麼紅?”鄭秀竹問。“沒……沒有,酒……酒不醉人……人自醉。”馬一凡越發結巴起來。鄭秀竹轉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馬一凡緊跟著也進來了。“有事兒嗎?”鄭秀竹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沒……沒啥事兒!”鄭秀竹不解地看他一眼,拉開抽屜開始低頭找東西。馬一凡站在那兒越發顯得局促不安,幾次欲言又止,最後終於鼓足勇氣大聲道:“啊……”鄭秀竹嚇了一跳,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開弓沒有回頭箭,馬一凡心一橫,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擺開架勢大聲朗誦起來:“啊!你像冰山潔白雪蓮,那樣驕傲美麗,開在我的心裡!啊!你像小溪潺潺流水,那樣清澈透明,流在我的血管裡!啊!你像雨後的小青蛙,快樂地歌唱在我的夢裡……”鄭秀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馬一凡一見,連忙停下問道:“你……你怎麼了?”鄭秀竹一副無助的樣子:“有點冷。”“空調開太……太大了。”“我要出去待會兒。”鄭秀竹抬腿要走。馬一凡用身體抵住門:“你聽我朗……朗誦完。”鄭秀竹尷尬地笑笑:“一凡哥,咱換種口氣說話行嗎?”“啊!好!”馬一凡換成正常語氣道,“你……你就像山裡那束純……純潔的野百合……開……開在我心……心……不這樣我不會說。”鄭秀竹終於忍俊不禁,奪門而出。馬一凡沮喪地自言自語:“破……破壞情緒。”轉身攆出門,跟在鄭秀竹身後,“竹……竹子,你你覺得我的詩怎……怎麼樣?”鄭秀竹哈哈笑著:“得有零下三十攝氏度吧?”“可……可我的心是熱的。”“一凡哥,你不用說了,你的心情我知道……”“你……你同意了?”“啊?”鄭秀竹愣了一下,“我們先不談這個行嗎?”“對……對!”馬一凡笑了,“我的意思也是年……輕人必……須要有事業,不……過話說回來了,也得有家庭嘛,家……家和萬事興嘛!”“一凡哥,我們這些日子生意不太好,現在我們要考慮的當務之急是怎麼讓這個酒吧生存下去。”馬一凡拍著胸脯道:“這不……不用你操心,我馬一凡是有經商頭……腦的,我打算上西……西餐項目,他們基地經常有外……國軍艦來訪,西餐肯定受歡……歡迎!”鄭秀竹點了點頭:“行,從現在開始都聽你的,一切由你做主,我先走了啊!”轉身出門去了。馬一凡臉上現出難以抑製的興奮表情,轉向小娜:“聽……聽見了嗎?一切由……我做主,一切!”小娜噘著嘴嘟囔著:“德行!”轉過身去不理他。7經過一周的演習,Y方隻剩下了鄭遠海的186艦,而S方恰好剩下的一艘潛艇,是南克江的072艇。雙方又在海上追逐了一天一夜,不分勝負,暫時脫離了接觸。陳建軍分析著連日來的戰場得失,說道:“司令員這人真是標新立異,演習不設預案,否則根本不會損失這麼大。”鄭遠海接道:“我明白他的意思,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打仗的時候敵人不會按照我們的習慣思維行事,雙方就是鬥智鬥勇。”“你有信心就行,不過我提醒你,潛艇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小心點好。”說完陳建軍轉身回艙了。鄭遠海望著海麵自言自語:“是啊!平靜的海麵下,處處隱藏殺機啊!”薑喜子跑過來找鄭遠海,告訴他梅杏兒暈船了,想讓他過去看看,鄭遠海執拗地不去。薑喜子急了:“梅醫生暈船暈得都虛脫了!”鄭遠海正色道:“喜子,演習還沒有結束,我不能分心!”“這會兒又沒有敵情,你看看她從精神上對她也是一種安慰啊!”“你叫炊事班給她做點病號飯,代我問候她!”鄭遠海轉身要走。“艦長!”薑喜子大聲喊著,“你作為艦長應該對每一個人負責,這不是感情的事,保持每一個艦員的戰鬥力和生命安全是你的責任!”鄭遠海來到艙裡,盯著睡著的梅杏兒看了半天,把被子給她往上蓋了蓋,轉身要走。“你彆走……”梅杏兒醒了。鄭遠海轉身回到床前默默地看著她,梅杏兒有氣無力地道:“對不起,我來這兒給你添麻煩了!”鄭遠海看著她半晌道:“彆說話,躺著吧!”“陪我坐一會兒,可以嗎?”鄭遠海順從地坐在了床邊。梅杏兒看著他,突然淚水從眼角流出來……“梅杏兒,你怎麼了?”梅杏兒停了半晌方才說道:“我剛才夢見沙礁島了,島上沒有一個人,我找遍全島都找不見你……島上又冷又黑,我害怕!”刹那間,鄭遠海的心針紮般疼痛,他仿佛看到了沙礁島那個病中瑟瑟發抖的小女孩兒,正是那個夜晚,他把她抱在懷中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她的柔弱,一種憐愛在心裡升騰,從此一個美麗的心結悄然織起,無論相隔多遠,總是默默牽掛。“彆怕,做夢是假的!”鄭遠海心疼地安慰著她。梅杏兒慢慢道:“你會扔下我嗎?”鄭遠海微笑地看著她:“彆傻了,怎麼會呢?”梅杏兒慢慢抓住他的手,嘴裡喃喃著:“彆走!彆離開我!”鄭遠海也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過了好一會兒,鄭遠海問道:“梅杏兒,你告訴我,是不是因為思婷?”梅杏兒慢慢鬆開了他的手,鄭遠海看著她道:“我心裡一直拿思婷當好朋友、好戰友,我心裡對她沒有那種感覺,你相信我……”梅杏兒看著他,鄭遠海繼續道,“這麼多年,我心裡隻有你!”梅杏兒半晌輕聲道:“我知道!”鄭遠海再次抓緊她的手:“答應我,彆離開我好嗎?”梅杏兒眼淚再次湧了出來,平靜了一下情緒道:“鄭大哥,你回去吧!你是艦長,回到你的崗位上去吧!我沒事兒!”“好吧!有空兒我再來看你!”鄭遠海走到艙門前停住,回頭深情地看著她。梅杏兒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答應我,心情好點,好嗎?”鄭遠海點點頭,轉身出艙。8夜深了,鄭遠海站在後甲板上,望著夜幕中的大海心潮難平。他知道梅杏兒一定是因為秦思婷才提出和他分手,秦思婷和梅杏兒在他心裡就像一架天平,說不出孰輕孰重,但根本不是同一種元素的物質,一邊是友情,一邊是戀情,這在他心裡是涇渭分明的。他早有預感,他們之間的感情矛盾是遲早會爆發的。他有能力駕艦馳騁大洋應付各種艱難險阻,卻無力麵對這一感情矛盾。無論對秦思婷的友情,還是對梅杏兒的愛情,失去任何一方對他來說都是極其痛苦的,所以很久以來他都一直在逃避,在拖延。正是因為他的猶豫不決,壓力才會越來越大,火山到了噴發臨界點,衝破地殼的日子已經來了……突然,刺耳的戰鬥警報聲打斷了鄭遠海的思緒,來不及多想,他拔腳奔向作戰指揮艙。原來,艦載雷達在我演習海域發現不明艦船一艘,正利用暗夜向我八號海域領海線靠近。鄭遠海一邊向基指報告,一邊啟動了情報共享係統,把發現不明艦船的消息傳給南克江的072艇。很快,從072潛艇上傳來消息,不明船隻原來是一艘大型測量船,已向九號海域逃竄。遠在基地作戰指揮室的魯淮成為之一驚,測量船出現在我領海附近,一定是有重大的戰略企圖,隨即命令結束演習,072艇密切監視跟蹤測量船,186艦迅速趕往九號海域攔截該測量船,判明他們接近我領海的目的。186艦快速向八號海域機動,其間不斷收到來自072艇的有關不明船隻的最新方位動向,航海部門報上航程數據。看著這些數據,鄭遠海陷入沉思,如果繞行八號海域再到九號海域,是無法堵住測量船的,看來隻有穿越八號海域了,沒想到話一出口便遭到陳建軍的強烈反對。“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把軍艦和兩百多弟兄帶進鬼門關。”陳建軍怒不可遏,他甚至覺得鄭遠海根本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這些年我查了大量資料,走訪過漁民,八號海域的航道已經搞清楚了,我有把握過去的。”鄭遠海執著地請求著。“不行!”陳建軍的語氣不容置疑,“鄭遠海,你要明白,風雨同舟不是說著玩的,在艦上當海軍是決不允許有個人英雄主義的。”“我不是個人英雄主義,我有把握。”鄭遠海爭辯著。“不要再說了,繞行八號海域!”陳建軍反身要進駕駛艙下達命令。鄭遠海急了:“這次演習我是艦長!”陳建軍停住腳步回頭看著他,嘴角出現一絲冷笑:“哼!演習結束了,你的艦長被解除了!”陳建軍走後,鄭遠海氣憤地一拳狠狠砸在艙壁上。186艦趕到九號海域的時候,不明測量船正停在我領海線外幾海裡的地方,像在故意嘲笑中國艦艇沒有把它攔在對外宣布的演習海域內一樣,鄭遠海義憤填膺卻又毫無辦法。這時,基地傳來新的指令,186艦和072艇原地監視測量船,防止它趁我艦離開之際再次進入我領海線附近。同時傳來的還有一份氣象通報,今天傍晚時分,海上將有七級大風,浪高六米。這是一個令人發怵的天氣。再看測量船,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好像在考驗中國軍人的耐力,他們噸位大,抗風能力強,而我們的驅逐艦吃水線以下設計成流線型,抗風能力弱。當基地作戰處長提醒魯淮成說今晚海上將有七級大風時,魯淮成眼皮都沒眨,隻說了一句話,再大的風浪,鯊魚也不會離開大海的。潛台詞很明確,隻要測量船不走,186艦就得警戒。風再大,浪再猛,我們中國軍人奉陪了。第二天中午時分,基地派來的補給船緩緩駛來,為186艦和072潛艇補給。鄭遠海勸說梅杏兒隨補給艦撤離。“我們的任務是對演習實施全程醫療保障,不是提前返航!”梅杏兒不肯走。“演習已經結束了,昨天晚上我們遇見了外國的測量船進入我們演習海域,差一點擦槍走火,他們現在還在公海上遊蕩,基地不讓我們返航,就是讓我們在這兒防範他們再次進入我領海,雖然他們是測量船,但是攜有武備,是武裝測量船,萬一打起來……”“那我們更不能走了,走了就是臨陣脫逃!”鄭遠海急了:“下午還有大風浪,你根本受不了!”“鄭艦長,我們也是軍人,軍人是沒有理由離開戰位的。”“你要再不走我會叫戰士強行帶你們下艦。”梅杏兒態度堅決:“我不是接受你的命令到這兒來的,是基地作戰指揮部的命令!對吧?鄭遠海。”鄭遠海氣得大叫:“叫我艦長!”“是你讓我這麼叫的。”鄭遠海無可奈何,生氣地轉身離去。夜晚,大風浪如期而至,186艦官兵開始經曆一場生死考驗。9秦思婷沒有失約,和於季東來到了東江豪爵大酒店。她望著窗外呼呼大作的狂風和劇烈搖擺的樹木,臉上露出憂慮的神色。“看什麼呢?”於季東抬頭問。秦思婷口中喃喃自語:“風好大啊……”於季東說道:“在這個社會裡,人和人是有差彆的,有人得去迎接外麵的狂風怒吼,有人卻享受著這裡的溫馨浪漫。”“是,鄭遠海他們現在還在海上!”於季東愣了一下:“我沒指遠海他們。”忙又岔開話題,“思婷,我們不談這些了,來……”拉起她走向一條通道。秦思婷望著黑黑的通道:“這裡麵怎麼沒燈啊?”於季東笑了一下,很優雅地拍了一下手掌。霎時間,通道內亮起無數盞絢麗的彩燈,綠色地毯上撒滿了火紅的玫瑰花朵,盛裝的禮儀小姐站立兩邊,秦思婷驚呆了。“來!”於季東牽起她的手走過通道,進入了另一個大廳,裡麵依然是漆黑一片。於季東微笑地看著她:“把眼睛閉上,閉上!”秦思婷心裡有些反感,露出無奈的表情。於季東卻不管不顧,執著地催促她閉上眼睛。秦思婷隻好不情願地把眼睛閉上。等她再次睜開眼時,金碧輝煌的大廳內,同樣撒滿了玫瑰花朵。一輛寶馬車矗立在花海中央,像一個高傲的王子等待著他的主人到來一樣,於季東一臉得意地看著她。“季東,你認為你這樣做有必要嗎?”秦思婷說。於季東癡情地看著她,“你就是我生命的全部,為了你,我願意把整個世界捧給你……”說著把車鑰匙送到她麵前。秦思婷輕輕搖了搖頭:“對不起季東,我不能接受!對不起!”轉身向外走去。於季東上前攔住她:“思婷!”扭頭看著地上鋪滿的玫瑰花,“一萬朵玫瑰難道還打動不了你的心嗎?”“季東,請原諒,我已經有了我愛的人。”“不,你騙我,你在騙我!”於季東臉色變得嚇人。秦思婷卻異常冷靜:“我沒有騙你!”於季東瞪著眼睛追問:“他是誰?”秦思婷停頓了一下,抬起頭:“鄭遠海!”這句話不啻於一道能量巨大的閃電,瞬間撕裂了於季東的胸膛,把他的心給蒸發了,他覺得自己隻剩下了一具沒有知覺的軀殼呆呆立在那兒。秦思婷毫不猶豫地走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於季東嗬嗬傻笑著喃喃自語:“一萬朵,一萬朵玫瑰花,你怎麼就不明白,這是我一萬顆心啊!難道換你一顆心都換不來嗎?”滿屋的紅玫瑰依然嬌豔欲滴,但在他眼裡,卻像被他心裡剛剛淌出的血染過一樣,紅得令人恐怖……10狂風裹挾著巨浪呼嘯著越過186艦甲板,撲向艦橋,龐大的艦體就像一個醉漢一樣東倒西歪。軍艦內,官兵們依然在堅守著崗位。到處是滾落的東西,到處是暈船倒下的官兵,梅杏兒和沈虹忍受著劇烈的暈船反應救助著傷員。一個戰士重重地撞在了艙壁上頭部流出了血,正在給另一個戰士包紮的梅杏兒喊著:“沈虹,快!”沈虹接過了她手中的繃帶,奔向受傷的戰士。薑喜子突然衝進來喊道:“梅醫生,底艙有人受傷了。”梅杏兒艱難地站起來:“沈虹,你留在這裡照顧傷員。”轉身和薑喜子踉踉蹌蹌奔出艙去。鄭遠海正在駕駛艙內忍受著暈船的折磨,在雷達的導引下緊緊跟蹤著幾海裡外的不明國籍測量船,正在這時,通話器中傳來梅杏兒的聲音:“艦長同誌,我是軍醫梅杏兒,好多人都受傷了,我希望你能駕艦返航。”鄭遠海對著麥克風道:“梅醫生,我們在執行警戒任務,現在不能返航。”梅杏兒的聲音再次急促傳來:“新兵的暈艦反應太厲害了,這樣下去會出危險的,我以一個醫生的身份告訴你,請你為官兵的生命負責。”“我們是軍人,應該為軍人的榮譽而戰!”鄭遠海伸手關掉通話器。186艦在巨大的風浪中堅持著,和駕馭它的主人們一樣,鋼鐵的身軀,更顯鋼鐵的意誌……在軍艦猛烈的顛簸中,梅杏兒因站立未穩向後倒去,重重地撞在艙壁上,薑喜子趕忙跑過來扶起她:“梅醫生,梅醫生你怎麼樣?”“我沒事……”梅杏兒掙紮站起。“你額頭流血了!”梅杏兒看了看東倒西歪一片的官兵,目光中透著堅毅:“戰友們,我們是軍人,軍人是不會被困難嚇倒的,家鄉的父老鄉親都在看著我們,站起來……”官兵們被眼前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剛強的女軍醫感染了,艱難地站起來,手挽手互相攙扶挺立在搖擺的船艙中。不明國籍的測量船被中國軍人的勇氣和膽魄震懾了,他們做夢也沒想到中國一艘噸位隻有他們三分之一的艦竟敢如此玩兒命。這是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猛烈的狂風巨浪中他們不得不甘拜下風,在堅持了四個小時後倉皇離去。第二天下午,返航的186艦緩緩靠上碼頭。梅杏兒、沈虹下艦立正向艦上的軍旗敬禮,轉身向來接她們的救護車走去。“梅杏兒……”鄭遠海從後麵攆了上來。梅杏兒向他笑了一下:“艦長,謝謝你這些天對我們的照顧!”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上車,鄭遠海隻能失落地看著救護車遠去……11鄭遠海在海上的時候,許欣芳就已經出院了,他下艦後便立刻趕到家中看望母親。知道兒子要回來,許欣芳做好了飯菜等著他。吃飯時,許欣芳關心地問:“在海上沒啥事兒吧?”“我這不好好的嗎?”“那麼大的風,把媽嚇壞了。”“您以後就彆老為我擔心了,我不會有事的!”鄭遠海接著問道,“媽,您的病真沒事兒了?”“好了,都好了!你不在家多虧人家思婷了。對了,哪天把她叫家來,媽這幾天沒看見有點兒想她了。”鄭遠海心不在焉地:“啊……啊……”許欣芳叮囑著:“媽給你說認真的,你彆不往心裡去!你也不小了,也該成家了。”“啊?”鄭遠海回過神兒來,停住筷子吞吞吐吐道,“我……我發過誓,不當上艦長不結婚。”許欣芳瞪了他一眼:“你到四十歲當不上艦長人家思婷還等你啊?”“媽,我和思婷……”“合適,真挺合適的。”許欣芳抑製不住欣喜地打斷他道,“那姑娘雖然出身乾部家庭,可人家沒一點嬌氣,為人好又勤快,長得也好,配你綽綽有餘。”又不無擔心地道,“不過……我覺得你得抓緊時間,我看於季東對她也挺好的,他有錢,有地位,你要不抓緊沒準就讓人家搶先了。”鄭遠海不出聲了,低頭吃飯。“你啞巴了?”鄭遠海用筷子指指嘴:“這不吃飯占著了嗎?”許欣芳不無疑惑地道:“我總覺得……她和季東兩個人神神秘秘的。”鄭遠海仍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啊……啊……”許欣芳繼續說道:“季東人也挺好的,那麼大個老板,你出海的時候人家三天兩頭去醫院看我,幫著端水拿藥,弄得我都怪不好意思的,你啊!這兩天有空去看看人家,好好謝謝人家。”鄭遠海連連點頭:“好!好!吃完飯就去。”鄭遠海吃完飯便來到了於季東的公司,走到他辦公室門口愣了,林雪雙手抱膝,神情沮喪蹲坐在地上。“林雪,你怎麼了?”鄭遠海驚訝地問。林雪抬起頭來,眼裡含著淚道:“季東不知為什麼,把自己關在屋裡兩天兩夜都沒出來,敲門也不開,我怕他出事兒。”鄭遠海走到門口:“季東,我是遠海,把門開開!季東,你把門打開!”屋裡沒有絲毫動靜,鄭遠海扭頭問林雪:“他在屋裡嗎?”林雪麵露焦急:“在,肯定在。”鄭遠海向後退了兩步猛地撞開門,二人看見屋內的景象,不由愣住了……於季東辦公室內亂成一片,辦公用品和文件合同扔得到處都是,滿地都是空酒瓶子,於季東蓬頭垢麵斜靠著沙發坐在地上。林雪急忙奔上前去:“季東,你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於季東抬起頭來,雙眼無神地看著二人。鄭遠海蹲下身來:“季東,你說話啊?你到底怎麼了?”於季東瞪著一雙令人驚恐的眼睛看著他,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鄭遠海心裡倏地動了一下,他已經猜到秦思婷一定和他徹底攤牌了。於季東目光變得冷漠難測:“思婷都告訴我了,她和你好了很久了。”鄭遠海無奈地低頭歎了口氣。“說話!”於季東突然吼道。“季東,你冷靜點……”於季東抓了一把亂蓬蓬的頭發,抓起麵前的啤酒杯一飲而儘:“鄭遠海,從今往後你我不再是兄弟了。”起身踉蹌地走出門去。林雪看了鄭遠海一眼,轉身攆出去。鄭遠海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半晌輕輕抓起一瓶酒仰頭猛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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