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珀琉斯和忒提斯的這場婚宴上,美麗的神祇比比皆是,不管是愛神阿芙洛狄忒,還是智慧女神雅典娜,又或者是尊貴的天後赫拉,都是容貌極為明豔出挑的神祇。金蘋果上刻著給最美者,然波塞冬卻說厄裡斯自己留著才最為合適。他此話一出,頓時就引起了一片嘩然。最美者,厄裡斯?怎麼可能?阿芙洛狄忒冷笑道:“波塞冬,你在開什麼玩笑?”誰不知道傳言厄裡斯的的容貌醜陋,麵部灰黑乾癟,甚至有著一條猙獰的傷疤。雅典娜比起阿芙洛狄忒的直白,眼神要委婉一些,她上下仔細打量著付臻紅,想著方才對方口中發出的沙啞又蒼老的聲音,不管是私心裡還是理智上,都更加傾向於相信這位神祇的容貌可能也如同傳言一般。月神阿爾忒彌斯拉了拉阿波羅的衣袖,有些好奇的問道:“阿波羅,你有見過厄裡斯的真容嗎?他是如傳言那般醜陋,還是如波塞冬所說得那般是真正的最美者?”阿波羅聞言,並沒有立刻回答阿爾忒彌斯的問題,這位太陽神抿了抿削薄的雙唇,看了一眼被眾神議論的付臻紅,他想著波塞冬意味深長的話語,又想著那一場隻屬於他們兩個的邂逅,這才用溫柔磁性的聲音回道:“我並未看過,但我認為厄裡斯是後者,他是最美者。”狄俄尼索斯把阿波羅的回答全部聽了去,這位神典型的看熱鬨不嫌事大,轉而又神采奕奕的去問赫爾墨斯: “嘿,阿波羅投了肯定的一票,我親愛的兄弟、狡猾的神使赫爾墨斯呀,你又是怎麼認為的呢?”赫爾墨斯微微一笑:“那我也加上一票。”“無聊至極!”從來到宴會後就一直不曾言語的戰神阿瑞斯在這時突然出了聲,他是力量與權力的象征,更是尚武精神的化身。他實在不懂這些神祇為何在容貌和美醜會有這麼多的糾結,就像是在執拗的探究著一場滑稽可笑的鬨劇。比起厄裡斯的真容,這位有著強大魄力的秩序與□□之神,更感興趣的是厄裡斯是否具備著與原始五初神尼克斯之子這一身份足夠相匹配的實力。[小紅,我喜歡戰神阿瑞斯,他現在還沒和美神搞在一起,是個好苗子。][什麼好苗子?][暴躁小狼狗屬性,長得威猛霸氣,陽剛英俊,最重要的是體力好,持久力好!久戰不倦,乾個七天七夜完全不是問題!][你大可閉嘴。]付臻紅懶得再搭理弱雞係統,他現在需要一個合理露出真容的契機,但又不能崩高嶺之花那性格古怪的人設。他自己不能主動去脫下衣帽,便隻有利用波塞冬的野心了。波塞冬好整以暇的看著下方因厄裡斯的容貌問題而開始眾說不一的神祇,這些神祇爭論的越激烈,他就越開心。波塞冬是愛慕著厄裡斯不假,但他同時也是一位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他覬覦著宙斯眾神之主的王座,樂此不疲的製造著各種大大小小的麻煩。如果厄裡斯的出現能讓這些神祇發生不和與紛爭,不管是從今天來看,還是從未來長遠的考慮,對於波塞冬來說,無疑都是一件極為有利的事情。“阿芙洛狄忒,”波塞冬喊著美與愛之神的名字:“我可並未開玩笑,你若是不信,那便隻有讓我的孩子風神埃俄羅斯來揭露我話中的真相了。”波塞冬話音剛落,宙斯還未來得及出聲阻止,宴會上就忽然刮起一陣猛烈的巨風,這風像是鋪天蓋地的潮浪,凜冽又疾驟,帶著驚濤駭浪之勢襲卷著宴會。桌上的美酒與佳肴全部被狂風吹翻,掉在地上發出砰砰的清脆聲響,眾神的衣袍也被這狂風吹得肆意亂掀,這風裡似乎還夾雜著細碎的黃沙與塵土,攪動著空氣也變成了幾分朦朧與渾濁,眾神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為了避開這些尖銳的顆粒劃傷臉頰,神祇們下意識就用手臂擋住了眼睛。在付臻紅頭上的衣帽被吹下的同時,凜冽狂風瞬間停止了肆意的呼嘯,就像毫無征兆的來一般,悄無聲息的不見了任何蹤跡。風停了,神祇們也放下了遮擋住眼睛的手臂,而入目的,就是厄裡斯那驚心動魄的容顏。這一瞬間,幾乎所有的神祇都屏住了呼吸,怕驚擾了宴廳中央那一身黑袍的男子。該怎麼來形容他們眼中所看到的絕色。從來都是擅長讚美和描述的眾神們,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言語是如此的匱乏,仿佛任何詞彙放在厄裡斯身上,都會顯得那麼平淡又蒼白。一身黑袍的男子眉如墨畫,漆黑的眼眸宛若幽冷的星河,小巧挺直的鼻梁之下是形狀優美的雙唇,並不過分紅豔,淡色如水,卻精致到毫無瑕疵。他的容顏,不似阿芙洛狄忒那種嫵媚風情的嬌豔,也不似雅典娜那種清麗英氣的明媚,更不似赫拉那種典雅大氣的雍容,而是一種宛若寒冰浸染過的清冷和漠然,像是在濃冬雪夜裡盛開的霜花。或許並不應該將厄裡斯的容顏與女性神祇做著對比,然他豔絕的五官已經超越了性彆的界限。奧林匹斯山的女神很美,每一位男性神祇也都帥氣而英俊,然厄裡斯的好看,卻淩駕於這些男神與女神之上。他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也什麼都不用做,就足夠吸引著所有神祇的目光。厄裡斯的身上依舊透著一種幽冷與深寒,然此刻,這種氣質在他的容貌加持之下就變成了一種理所當然的冷漠與不可侵犯。疏離,高高在上,更無法觸及。讓人想要在他那平靜而漠然的眼眸裡留下痕跡,想要被他注意、被他放入眼底,更讓人想要吻上那淺薄的嬌嫩雙唇,讓他漂亮的眼尾染上情動而濕潤的潮紅,讓他迷亂、沉淪、墜入愛與欲念之中。阿波羅的耳根湧上了紅暈,他的心跳在砰砰加快,他沒有想到厄裡斯會如此好看,好看到他隻是看上幾眼就有種被徹底引誘了的錯覺。他不禁撫上自己的胸口,方才有那麼一瞬間,他的內心竟然萌生出了一股晦澀的暗湧和略顯陰暗的占有欲。事實上,不隻是阿波羅,其他神袛也都或多或少的起了遐思,狄俄尼索斯一口接一口的給自己灌酒,似乎想要借此來擺脫掉喉嚨中的乾澀。赫爾墨斯收斂下眉目,輕輕說了一句:“厄裡斯,罪惡之火、欲念之光。”波塞冬也收回了視線,開始不動聲色的打量著被厄裡斯真容所震驚到的眾神。“阿芙洛狄忒,現在你可還認為自己是最美的神?”波塞冬看向還處在怔愣中的愛與美之神。阿芙洛狄忒卻沒有理會波塞冬那略帶諷刺的言語,這位女神是美的代名詞,她本身很美,更喜歡去追求美;她掌管著這世間的情與愛,更享受著去追尋美麗的人或神來戀愛的快樂。她癡癡的凝視著付臻紅的麵容,嫵媚動人的眼睛裡浮現出濃濃的驚豔與喜愛,隨即她走到付臻紅的麵前,唇角上揚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親愛的厄裡斯,我的一顆芳心在這一刻被你輕易俘獲,我傾慕於你,更想與你共同品嘗那愛戀的美好和甘甜。”愛神阿芙洛狄忒,麵對自己喜歡的存在,從來都是那麼的大膽與直白。此刻,她的眼底隻剩下對付臻紅滿滿的愛意,仿佛幾分鐘之前那個惡意抨擊著他外貌的神根本與她無關。她也絲毫沒有感覺到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也並不在意前後言語的反差在其他神看來就像是一個可以用來取樂的笑話。厄裡斯的性格如此冷漠又孤僻,怎麼可能會理會阿芙洛狄忒?麵對阿芙洛狄忒對厄裡斯的突然告白,眾神們開始看起了熱鬨,哪怕阿芙洛狄忒以往憑借著美貌獲得了無數的奉承與討好,他們也不認為厄裡斯會對阿芙洛狄忒投去更多的眼神關注。或許連拒絕的回答都已經是吝嗇了吧。一些嫉妒阿芙洛狄忒美貌的低階女神甚至已經開始惡意的揣測起阿芙洛狄忒被厄裡斯討厭後的痛苦心思。然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她們不可置信的睜大了雙眼……付臻紅在所有神祇的注視之下,在金蘋果那刻著‘給最美者’這一行字上麵輕輕吻了一下,然後就這麼執起阿芙洛狄忒的手,將金蘋果放到了阿芙洛狄忒的手掌心中。他微微張開唇,緩緩吐出幾個字;“送給最美麗的女神。”不是最開始那沙啞又乾癟的聲音。黑袍的衣帽就如同一個封印,在它被風吹下之後,遮住麵容的黑霧消散了,那蒼老暗沉的嗓音也不複存在。眾神聽到了真正屬於厄裡斯的聲音。清幽冷冽,像山間潺潺流淌的溪水,浸潤到了所有神祇的內心深處。然就是這如此徐徐悅耳的聲音,卻頃刻間挑起了劍拔弩張的氛圍。眾神看著阿芙洛狄忒手中的金蘋果,那幾個字上似乎還殘留著厄裡斯唇齒間留下的馨香,原本對這金蘋果不甚感興趣的神祇,此刻,內心深處卻突然躥起了一股想要爭奪的心思。不為那金蘋果本身的珍貴,更不為那最美者的字眼,僅僅是為那被厄裡斯親吻過之後所留下的香息。就連一向溫柔理性的阿波羅,都有種想要將金蘋果從阿芙洛狄忒的手中奪過來的衝動。一些神祇已經開始討論起空有皮囊的阿芙洛狄忒根本不配得到這金蘋果。“赫爾墨斯,我親愛的兄弟,”狄俄尼索斯的眼睛在阿芙洛狄忒手中的金蘋果和付臻紅的雙唇上來回打轉,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忍不住說道:“我突然也有去爭奪一番。”赫爾墨斯並沒有感到有絲毫的意外,事實上,連他也有種躍躍欲試的衝動,這位極擅察言觀色的聰明神使,目光在付臻紅的臉上細細的打量。這位神祇麵對因他的舉動而開始熱鬨爭吵起來的宴會,麵上卻依舊是一副漠然到沒有任何情緒的起伏。厄裡斯,紛爭與不和之神,他如此輕易地就帶來了爭論與不和,而他本身,卻置身於一切紛爭之外。“都吵什麼吵?”阿瑞斯有些暴躁的吼道,這位英勇又嗜血的戰鬥分子一開口,那些原本還在吵鬨爭論的神祇們瞬間就禁了聲。阿瑞斯頗為煩躁的抓了抓粗硬的頭發,在這位純粹的殺戮之神看來,真正的最美者是在戰場上的浴血搏殺、鐵馬崢嶸,戰士們血性的嘶吼與咆哮比這些神無聊的爭論美妙好聽到千萬倍。阿瑞斯一臉傲慢和不耐的看向造成一切吵鬨聲的源頭,他實在不能理解一個金蘋果而已,就算在珍貴,充其量也不過隻是一個食物而已,有什麼值得在意?“厄裡斯是吧,你……”然阿瑞斯肆意不訓的話語才剛開了個頭,就被付臻紅輕飄飄的製止了聲。“這誰?”付臻紅甚至沒有給阿瑞斯一個眼神,他在問站在他麵前的阿芙洛狄忒。阿芙洛狄忒一門心思都在付臻紅身上,哪裡會去管那脾氣暴躁的阿瑞斯,她恨不得麵前這個男子的注意力全落在自己身上,於是麵對付臻紅的詢問,這位愛與美之神微微一笑,隻輕描淡寫的說出四個字:“那不重要。”被徹底無視的阿瑞斯火氣噌得一下就冒了起來,他英挺的劍眉一擰,猛地站起身,銳利逼人的視線直直的射向付臻紅,瞳孔深處迸發出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嗜血與凶狠:“你們兩個想嘗血的滋味?”感覺到阿瑞斯危險慎人的視線,這下付臻紅才把目光轉向了阿瑞斯。阿瑞斯對上了付臻紅的視線,他看到了這神祇眼中的淡漠,那漆黑的瞳孔裡仿佛最平靜的寒潭,又像黑夜裡被靜置在池水裡清澈的蓮,那麼的黑白分明,沉靜幽冷。這一瞬間,阿瑞斯竟然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仿佛無論他做什麼,都無法在這雙眼中留下任何的波瀾。在意識到這一點後,阿瑞斯胸中湧出的怒火突然就熄了大半,然憤怒的消散之後,卻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挫敗感隨之而來。“你想做什麼?”付臻紅淡淡的問道。阿瑞斯冷哼一聲,他掃了一眼有些緊張的其他神祇,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一般,他嘴角一揚,下一秒直接以閃電般的速度甩出長矛將阿芙洛狄忒手中的金蘋果猛地插住。誰都沒有想到阿瑞斯會突然做出這番舉動,阿瑞斯的力量,武器,速度,都是眾神中的佼佼者,長矛回到他的手中,阿瑞斯拿下從阿芙洛狄忒手中搶到的金蘋果,然後就這麼在眾神的注視之下,衝著付臻紅挑釁一笑,接著直接張嘴用力咬了一口。而他咬的地方,赫然就是金蘋果上刻著給最美者這四個字的那一部分,也是被付臻紅用唇輕輕吻過的地方。四下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唯有阿瑞斯囂張的咀嚼謝蘋果的聲音在吧唧作響。所有的神祇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不按常理出牌的阿瑞斯,甚至於就連宙斯和赫拉也都皺起了眉頭,麵色上浮現出了一抹慍怒。而阿瑞斯卻似乎渾然不覺、或者說是跟本就不在意的故意加重了咀嚼的聲音,他直直的盯著付臻紅,微微揚起硬朗的下顎,任性又不屑。付臻紅看著這樣的阿瑞斯,平靜漠然的臉上破天荒的露出了笑容,唇角邊勾起了一抹極淺的弧度。而就在這時,宴廳外響起了馬車停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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