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付臻紅的眉梢不著痕跡的微微挑了一下,他有驚訝於提豐的自信,也為對方這理所當然的口氣。提豐緩緩露出一抹詭異又病態的笑容,不見一絲血色的蒼白麵容上,那深陷的眼眶中琥珀色的瞳孔在此刻顯得越發的深不見底。他的肩上、脖頸上還流淌著的豔紅刺目的血,浸濕了他黑色的囚服,空氣中飄散著濃鬱的血腥味。儘管神祇都有著自動愈合傷口的能力,卻也需要相應的時間,傷口越深,愈合越慢。付臻紅用的力道並不輕,整把匕首直接刺進提豐的肩膀,如若是尋常人,現在或許早就已經失血過多而亡,更不用提豐的脖子上還有他刺進去的傷口。不要命的瘋子。除此之外,付臻紅暫時找不到比這一句話更貼切提豐的形容。提豐像個無事的人一般將匕首拔了出來,刀刃上沾著濕潤的鮮血,一滴一滴落到在地麵,有一些滾到了提豐握著刀柄的手上,將他的手也染成了紅色。這無疑是極其驚悚的畫麵,提豐看起來比真正索命的死神塔納托斯還要讓人恐懼百倍。“對你,若是沒有自信,便隻能低落到塵埃裡。”提豐的聲音沙啞撩人,百轉千回,宛如親人間親密浪漫的述說。他的臉上交織著笑意與愛戀,看了一眼手中的匕首後,便將這銳利的凶器輕輕放到了桌上。兩人都各自坐回到了最開始的位置上,如果不是付臻紅那微腫的紅唇和提豐身上猙獰的傷口,一切就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厄裡斯,我現在也都沒有想明白,不喜歡宙斯的你,當年為何要幫他。”提豐一邊用手帕擦拭著手上的血液一邊開口問著。“想幫便幫了,哪有這麼多的原因。”提豐比付臻紅所認知的原本的希臘神話裡的怪物之王還要厲害,宙斯是必定要成為第三代神王的神祇,付臻紅總不可能回答說是為了順應劇情,以方便他現在的攻略。提豐意味深長的看了付臻紅一眼:“既然你不願意說出原因,我也不勉強。 ”他並不信厄裡斯的說辭,也不會一直緊追著當年的事情不放。“厄裡斯,你知道我平日裡都是怎麼過的嗎?”提豐說完,也不等付臻紅回答,又自顧自的笑道:“我每天都在看這本書冊。”他用食指點了點已經泛黃舊損的頁麵。淺色的燭光照在書頁上,沒有冥月的密閉空間裡,最上方一行粗黑的字體卻映得分明而清晰————給罪犯者的懲罰。“這是人類撰寫的書籍,他們生前沒有來過冥界,卻能將深淵這座巨大的牢獄描繪得無比真實又具體。”付臻紅抿唇不語,他知道提豐並沒有說完。提豐看著上麵的文字,一字一句的開始慢慢念了起來,“那裡是最陰暗的大地,沒有風與陽光,是一座孤閉潮濕的城,深淵塔爾塔羅斯化成的地獄牢籠,就是給窮凶極惡者的懲罰……”提豐的聲音在這孤寂的空間裡緩緩響起,舒緩、平靜,他認真的念著上麵的文字,仿佛一個優雅的置身於這深淵之外的看客,而不是被關押的囚徒。付臻紅並沒有打斷提豐,他的目光落到那被翻閱得發黃的缺角的書冊,可以想象這本書本是由最好的材質製造而成,也可以想象他被一雙蒼白瘦削的手翻閱了成百上千次。提豐念完一頁後就合上了書冊,他抬起眼眸看向付臻紅,“厄裡斯,萬物的法則是強者為尊,眾神不朽的壽命注定了這世界會經曆無數的變革。”付臻紅輕描淡寫的問道:“你想表達什麼?”“你明白我的意思,”提豐笑了笑:“過去、現在與將來,三個時間的軸輪,榮譽的讚歌與血性的抱負永遠為最後一個敞開,將來等於未知,你應對我抱有期待。”“期待你逃離這裡?”付臻紅也笑了:“然後開起一場諸神之戰?”提豐不置可否,“奧林匹斯山平靜了太久,海洋早就已經蠢蠢欲動,你難道不想看一場盛大的熱鬨嗎?”“沒興趣。”付臻紅站起身,將那把匕首的劍鞘扔給了提豐,“臟了的東西,便沒有被我繼續留著的價值。”付臻紅說完就朝牢房外走去。提豐看著付臻紅離開的背影,將劍鞘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而塔納托斯進來關牢房的時候,便正好看到提豐深情親吻劍鞘的病態一幕,這位麵無表情的死神再一次擰起了眉,在牢房外又用神力加固了一層鎖之後,才轉身離開。提豐從來都不是一個安分的存在,而他這幾日的小動作頻發的多了起來,這塔納托斯有了警惕。塔納托斯是一個十分謹慎的神祇,如實的將提豐的動向稟報給了哈迪斯。“他在為逃獄做準備。”哈迪斯直接說了出來。這位冥府之王並沒有詢問付臻紅與提豐在深淵說了什麼,他知道如果厄裡斯不主動說,他如果問了,隻會徒增隔閡,讓厄裡斯不開心,而他不願意讓提豐影響到他與厄裡斯之間難得建立起來的溫情。哈迪斯示意塔納托斯先下去,冥王神殿裡便隻剩下了付臻紅與哈迪斯兩個人。他放下了手中繁瑣的公務,拉著付臻紅的手坐在了後方的休息隔間裡。神祇雖不用進食,然品嘗美酒佳肴終歸是一件能讓人心情愉悅的事情。哈迪斯將一盤洗乾淨的草莓放到付臻紅麵前,這是厄裡斯最喜歡吃的水果,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哈迪斯就通過觀察得來了這個結論。付臻紅看了一眼草莓,突然就想到了關於冥石榴的傳言,據說不管是人類還是神祇,隻要吃了冥石榴就隻能永遠待在冥界生活。不過傳言到底是傳言,這其中有幾分真假,或許也隻有冥界之王才能準確得知。哈迪斯拿起其中一個草莓,十分細致的將上麵的小葉片清理乾淨後,遞給了付臻紅。付臻紅接過草莓,直接咬了一口,唇齒間清甜的果肉讓付臻紅愉悅的半眯起了眼睛。哈迪斯看著他咀嚼的動作,那殷紅的唇瓣上正透著水潤誘人的光澤,潔白的貝齒間隱隱露出的粉嫩舌尖比那草莓還要更讓人感到口乾舌燥。哈迪斯不自覺的繃緊了下顎,薄唇微張,低聲問出了一句:“甜嗎?”付臻紅點了點頭:“甜。”卻不及你本身的馨香甜膩半分,哈迪斯在心裡默默的回應。他倒底不是那種擅長浪漫情話的男子,這樣曖昧的言語終究是說不出口的。在付臻紅吃完一個草莓後,哈迪斯又緊跟著拿起一個開始清理小葉片。哈迪斯的話不多,無聲沉默著,隻微垂下眼簾專心做著手裡的事,卻自有一種成熟內斂的從容。哈迪斯的睫毛很長,濃密烏黑,卻並不卷翹,而是直直的往下垂斜,這樣的睫讓他在眨眼睛,無端透出一種深邃的莫測感。哈迪斯知道厄裡斯在打量他,在認真的凝視,哈迪斯麵色不顯,然內心卻是生起了一股淡淡的喜悅。這或許說明了厄裡斯已經在慢慢在意他。付臻紅接過了哈迪斯遞來的草莓,這次他並沒有直接吃,而是一邊看著上麵深綠色的菱形般的細小沿脈一邊隨口說著:“哈迪斯,海皇波塞冬對宙斯的神位覬覦已久,你呢,你可曾有過想擁有那至高無上權力的念頭?”“有過。”哈迪斯毫不避諱的承認。男人的天性裡就對權力有著某種執拗的追求,哈迪斯是兄長,曾經也對最高統治者這樣絕對的等級尊位確實抱有幾分野心。但也僅僅隻是有幾分罷了。隨著年齡的增長,在他很快意識到自己並不喜歡那種權力所對應的生活方式後,那僅存的野心也消散無蹤。性格使然,他更喜歡幽靜的冥界。他適應不了奧林匹斯山終日裡歡聲笑語的環境,他需要沉靜又寧和的氛圍。付臻紅勾了勾唇角,“眾神之王淩駕於一切生靈之上,至高無上的權力可以讓他擁有絕對的話語權。”“真正的強大,從來都不是權力和等級的威壓,”哈迪斯凝視著付臻紅的雙眼,聲音低沉而磁性:“就比如你,厄裡斯。”哈迪斯執起付臻紅的手,在那白皙柔滑的手背肌膚上落下一吻,然後抬起眼眸,漆黑深邃的眼眸裡浮現出難得溫柔的情深:“你有讓眾生都神魂顛倒的魔力。”哈迪斯這話剛說完,敲門聲便響了起來。“冥王陛下,神使赫爾墨斯求見。”赫爾墨斯?付臻紅心裡一動,赫爾墨斯是宙斯的使者,負責傳話,這個時候來冥界十有八九是和他有關。“我跟你一起去。”付臻紅對哈迪斯說道。“好。”付臻紅看哈迪斯的神色,便也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一處去了。赫爾墨斯看到付臻紅與哈迪斯並排走出來的時候,眸色閃了閃,他敏銳的注意到了厄裡斯與冥王之間不同以往的氛圍。站在哈迪斯身旁的厄裡斯少了從前那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淡和漠然,眼角眉梢間多了幾分靡豔與風情。或許等他傳達完宙斯的旨意後,該去卡戎那裡打聽打聽厄裡斯來冥界的這些日子究竟還發生了何事。修普諾斯不在神殿,於是塔納托斯便出聲問道:“神使赫爾墨斯來冥界,可是有重要之事傳達?”赫爾墨斯點了點頭,隨即看向哈迪斯: “冥王陛下,神王與天後做媒,以忠貞婚姻為係,由百靈鳥吟唱浪漫,將種子女神泊爾塞福涅賜予您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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