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羅深深凝視著付臻紅,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言語之間雖未提及‘喜歡’二字,語氣裡卻無不透露出了萬般深情的情愫。“厄裡斯,我不再滿足於隻和你做朋友。”阿波羅原本是打算循序漸進的讓厄裡斯慢慢適應他的存在,熟悉他的靠近與親昵,然明明才幾天的時間,卻讓阿波羅看到了太多的變故。他無法再說服自己繼續秉持著耐心與沉著,以舒緩平和的方式引導出厄裡斯對他產生依賴與情義。他喜歡厄裡斯,一見鐘情的喜歡。阿波羅覺得自己那一天根本不是陷進了汙濁粘稠的泥潭裡,而是陷入進了名為厄裡斯的網中,密密麻麻織線將他的心尖纏繞。那個與眾不同的邂逅,牢牢印刻在了阿波羅的腦海中,讓他每每想起,舌尖裡就如同含義著一塊誘人的漿果,既甜蜜又歡喜。他貪婪的想要更多,更多……他們因美妙音律而相遇,他怦然心動。那麼現在,他便用音律告白。阿波羅的唇角微微挽起了仿若浸染了陽光的弧度,他將綠葉小口琴放到了嘴邊,在付臻紅的視線下開始吹奏了起來。口琴的音色本不厚重,神力被限製的阿波羅便隻憑著熾熱的本心和那份對音樂的熟悉控製著曲調的高低。曲調由心生。纏綿悱惻的旋律在房間裡流淌開來,阿波羅的音律裡透出了幾分柔情如水的包容與纏綣,又透出了一種滾燙灼人的濃烈情愛。阿波羅的音律為這充滿著森冷與陰寒死氣的冥界點綴出了多情的風雅。他的瞳孔是清澈的深藍,純粹幽深,燦爛的金色發絲垂在身後,有幾縷散落在臉頰,襯得他棱角分明的輪廓越發俊美非凡。一曲終了,萌生在心底的愛意以曲調的形式傾述出了衷腸。阿波羅放下了綠葉小口琴,走到付臻紅的身邊,蹲下身握住了他的手:“厄裡斯,我心悅你。”他將付臻紅的手包裹在掌心貼著自己溫熱的臉頰,然後微微抬眸看著付臻紅,湛藍色的瞳孔仿佛也被那柔軟的發絲染上了一層鎏金,璀璨明亮,像潺潺的流水,又像陽光與海岸的相接。“我想成為你的愛人。”阿波羅的聲音認真而堅定,然明明並不是十分的大聲,卻讓站在衣櫃後麵的阿瑞斯清晰可聞。早在他聽到阿波羅說想明白了對厄裡斯的感情之後,阿瑞斯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最開始他隻是秉著一種看熱鬨的心思聽著阿波羅與厄裡斯的對話,甚至想嘲笑阿波羅那小心翼翼的溫柔語氣完全失去了作為奧林匹斯山高階神袛的傲氣與威嚴。直到後麵那纏綿又柔情曲調響起,如此明顯的愛意衷腸哪怕是與雪月風花完全不沾邊的阿瑞斯,也很容易就聽了出來。阿瑞斯的心裡莫名就泛起一股隱隱的酸澀和不悅,特彆是在聽到阿波羅心悅厄裡斯,想要成為厄裡斯這家夥的愛人後,阿瑞斯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焦躁。雖然他不想承認,但厄裡斯的容顏是這世界最姝麗的絕色,哪怕是愛與美之神阿芙洛狄忒,與厄裡斯相比,也失了幾分從容的氣度和清冷的凜然。他知道奧林匹斯山有很多神祇對厄裡斯都懷揣著或多或少的愛意,那是追求美的本能。然他知道歸知道,親耳聽到阿波羅對厄裡斯的告白,又是另外一回事。阿瑞斯撫上自己的胸口,他不是隻對厄裡斯這家夥的武力值感興趣嗎?為什麼聽到阿波羅情深款款的告白,他的心裡會如此堵塞,像是壓了一塊沉重的大石頭,悶得慌。難道他……喜歡上了厄裡斯?就像阿波羅對厄裡斯的感情一樣?阿瑞斯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緊繃著唇,眉頭深深皺在了一起。不過此刻,沒人會注意衣櫃後的阿瑞斯。阿波羅握住付臻紅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他的目光落到付臻紅那被酒水滋潤過的雙唇,形狀優美而柔軟,並不十分紅豔,卻泛著淡淡瑩潤的水色。他看著這雙誘人的唇一張一合著,緩緩吐出了幾個字:“你希望我如何回答?”說話間,付臻紅唇齒裡傾瀉出了輕微的酒氣,這抹馨香緩緩縈繞到空氣裡,讓阿波羅血脈賁張,心跳加速。阿波羅深吸了一口氣,“我希望你給我追求的機會,希望你不排斥我的親昵。”很少有人能拒絕得了阿波羅。他是太陽神,是被陽光寵愛的神祇,自信、強大、從容,然麵對厄裡斯的時候,他僅僅隻是一個普通的青年,也會緊張、忐忑,也會為愛患得患失、惴惴不安。付臻紅將阿波羅眸底的情緒儘收眼底: “明日我就會和哈迪斯結為伴侶。”阿波羅搖頭:“厄裡斯,這兩者並不衝突,不是嗎?”更何況,阿波羅並不認為明日那場儀式會成功。不衝突?付臻紅輕笑一聲,果然是希臘神話世界,沒有道德倫理的束縛,沒有背德的枷鎖,每個神都是欲望被放大的人,不過這也是一種時代的文化與信仰,價值觀的不同,塑造出了這個充滿著傳奇與浪漫色彩的獨一無二的世界。付臻紅將手從阿波羅的掌心抽出來,他站起身,將阿波羅垂落在額前的發絲撩在耳後,居高臨下的看著這位俊美無儔的太陽之子。“這麼說……你想做我的情人?”他唇角邊的弧度擴散出一種漫不經心的輕佻,明明是戲謔的語氣卻讓阿波羅的內心震動不已。阿波羅的視線順著付臻紅濕潤的薄唇緩緩往下,有沿著那清瘦的脖頸線條落到精致的鎖骨。璀璨豔麗的首飾襯得他的肌膚白皙如雪,阿波羅的心噗通噗通的狂跳,做厄裡斯的情人,征服他、占有他,讓他發出情動的呻吟和喘息。“若能成為你的情人,定然比那至高無上的榮耀更讓我沉醉和動容。”阿波羅站起身將付臻紅抱在了懷裡。阿瑞斯在衣櫃後聽著,放在胸前的手無意識的蜷縮了一下,須臾之間又迅速收緊,胸口越發的煩悶讓他的臉色完全沉了下來。付臻紅的腰肢被阿波羅的手臂緊緊環住,兩人的身體親密相貼,他感受到了阿波羅那隨著呼吸而起伏的胸膛。結實緊致,卻沒有阿瑞斯那般外露的硬朗,他上身的肌肉薄而規整,內斂溫熱,成熟而不鋒芒。付臻紅沒有掙脫阿波羅的懷抱,這無聲的沉默讓阿波羅越發的大膽。他像是收到了某種鼓舞,將付臻紅垂在胸前的發絲儘數撩到了背後,然後把頭埋在了付臻紅的頸側,先是用鼻尖深深嗅了一下付臻紅那從肌膚裡散發出的醉人香息,然後再用柔軟的雙唇細細親吻著付臻紅脖頸處光滑細膩的皮膚。這散發著馥鬱香息的肌膚讓阿波羅的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他深處舌尖輕輕舔舐著,然後含著一寸柔滑的皮膚深深吮吸。付臻紅被阿波羅的動作弄得溢出了一聲低吟,很淺,很輕,然無論是始作俑者的阿波羅,還是站在衣櫃後的阿瑞斯,都聽得一清二楚。這低吟清淺綿長,仿佛一片羽毛緩緩落入到人的心尖,勾得人身體戰栗,隻覺一種顫巍巍的瘙癢。阿瑞斯的耳朵紅了起來,英俊的臉上也蔓出了燙意,胸腔裡那劇烈跳動的心臟仿佛比那戰場上錚錚的鼓樂聲還要更快、更響。他的呼吸也慢慢加重,視覺上的阻擋,讓阿瑞斯的聽覺變得越發的靈敏,他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甚至還幼稚的用手捂住了耳朵,似乎想借此屏蔽掉那份讓他心悸不已的低吟。然偏偏阿波羅就像是故意一般,不斷加重著吮吸的力道,如同在宣誓著某種濃烈的占有欲和主權。阿波羅的親吻溫柔又強勢,一路往上,直到他的吻快要移到付臻紅雙唇的時候,付臻紅微微偏開了頭,“夠了。”阿波羅頓了一下,隨即舔了舔唇角,有些失落的停了下來。他鬆開了對付臻紅的懷抱,用有著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付臻紅因他方才的動作而微微泛紅的眼尾,“厄裡斯,你對我也是有感覺的。”他低低的笑著,略帶沙啞的嗓音裡帶著明顯的愉悅和喜意。付臻紅挪開了阿波羅的手: “本能的反應,換作是誰都一樣。”阿波羅沒有感到絲毫的不悅。他喜歡厄裡斯這副因他而動情的模樣,明豔旖旎,勾得他心癢難耐,無論此刻他說什麼樣的言語,都讓他覺得風情萬千。而站在衣櫃後的阿瑞斯,雖看不到付臻紅的模樣,卻依舊為這句話而心驚。換作誰都一樣?那如果是他呢……如果是他親吻厄裡斯,這個家夥也會溢出如此纏綣撩人的春色呻吟嗎?這麼一想後,阿瑞斯頓覺口乾舌燥,腦海裡像是充了血一般,灼灼的熱流再一次向小腹聚集。而就在這時,敲門聲再一次響了起來。阿波羅身體微頓,下一秒在付臻紅的唇角偷偷吻了一下,緊接著迅速藏向了衣櫃後。付臻紅挑了挑眉。阿波羅可不似阿瑞斯那般心思單純,這種情況下他明明可以直接站在原地,卻偏偏要故意躲藏起來,這其中的心思就有些耐人尋味了。“進來。”這是付臻紅第三次說出這兩個字。在房間外的男子走進屋內的同時,衣櫃後的阿瑞斯與阿波羅麵麵相覷。阿瑞斯臉上的熱度因阿波羅突然的出現而退了下去,他緊擰著濃黑飛揚的眉,看著阿波羅的眼神變得淩厲逼人,像出鞘的利刃。阿波羅迎著阿瑞斯凶狠如刀鋒的目光,看了一眼阿瑞斯赤裸著的上半身,唇角邊扯出一抹冷笑。兩個各懷心思的神祇在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後,在劍拔弩張的氛圍裡,默契的保持了沉默。這次進來的是哈迪斯,他穿著一身與付臻紅同款式的華服,身姿挺拔,他的後背打得筆直,華麗的服飾將他身上那種沉悶深寒的死氣覆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幽冷冽的風華。他走到付臻紅的麵前,挺拔的身形像生長在山巔之上獨立傲然的雪鬆,他的衣袍是如墨一般深邃濃重的黑,付臻紅的衣袍是無垢的純白,同樣的款式,兩個人相對而站,無瑕的白與純粹的黑,仿佛光與影的交融。哈迪斯看了一眼桌上的酒杯,隨即端起了那杯未曾動過的酒,另一隻手牽著付臻紅坐了下來。“厄裡斯,”哈迪斯輕輕念著付臻紅的名字,他漆黑的瞳孔本該是如同古井一般沉韻的深黑,然此刻卻因付臻紅的出現而被冥月照出了清淺波蕩的漣漪,“我從一本古老的書籍裡看到,在某些遙遠的國度,有一種神聖的儀式叫合巹,你我雙手交纏飲下杯中清酒,便能親密無間。”這是哈迪斯第一次說了如此長的話語,冷冽的嗓音裡滿是執著與認真。付臻紅沒有拒絕,在哈迪斯的目光之下,他端起了桌上的另一杯酒,與哈迪斯手腕交疊,一同飲下了杯中的甘液。一飲而儘,就能一生相攜。這裡不是哈迪斯口中那遙遠神秘的國度。不過有些情愫與愛意,有些儀式背後所蘊含的美好誓言,信則有,不信則無。虛假與否,皆源於本心。哈迪斯放下了空掉的酒杯,然後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付臻紅垂落在胸前那烏黑柔亮的秀發,他修長白潔的手指順著力道緩緩插入進付臻紅的發絲之間,任由那青絲纏繞著他骨骼分明的關節。心如磐石般堅硬的冥界之王終究還是輕易就被紛爭與不和之神軟化了心腸,隻是一句簡單的喜歡,哪怕嘈雜著難辨的真假,他也甘願被情與愛所束縛,主動陷入那暗湧潮動的漩渦。哈迪斯深深凝視著付臻紅,片刻之後,略微俯身將唇湊到付臻紅的雙唇上吻了一下,他並沒有深入,隻是單純的清淺的一吻,一觸即分,卻飽含著獨屬於冥界之王的溫柔。“厄裡斯,冥月為光,燭火為綴,我們共同飲下了杯中清酒,已經成為了最親密的伴侶。”哈迪斯的唇角噙出了一抹淺淺的弧度,帶著慎重肅嚴的成熟與強大:“難得的是,還有兩位來自奧林匹斯山的神祇作為見證。”他的目光從付臻紅的臉上緩緩移向了不遠處的衣櫃。“還不出來嗎?”他冷漠磁性的嗓音裡帶著獨屬於上位者的凜冽與壓迫。
第72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