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1 / 1)

如果說在沒有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燕赤霞的吻是被動又極度糾結而克製的,那麼此刻已經坦然承認對付臻紅懷揣著喜歡之情的燕赤霞,親吻則變得濃烈又熾熱。他的掌心裡有著因為常年握劍所形成的薄繭,寬大手掌在隔著一層衣衫觸碰到付臻紅後背的時候,掌心裡滾燙的溫度似乎要將付臻紅冰冷的身體也染上灼灼的燙意。親吻的唾咽聲在寬敞的馬車內回蕩開來,隨著車外鈴鐺碰撞間發出的聲響,像一曲鬼魅卻香豔無比的樂章。纏綿悱惻的親吻結束之後,付臻紅靠在燕赤霞的肩膀上輕輕喘著氣,馬車內昏沉的光線下,一身紅衣的付臻紅嘴唇因為親吻而變得比平時更加的紅潤,他輕淺的呼吸蔓延到燕赤霞的耳畔,然後湧進了燕赤霞的耳膜裡。燕赤霞的眼神變得幽暗而深邃,琥珀色的瞳孔深處流轉出了一抹欲色和隱忍。他將付臻紅抱得更緊了,手臂收攏的力道仿佛要將付臻紅整個人都融進自己的身體裡。“小道長,我要你的元陽。”付臻紅將唇貼到燕赤霞的耳邊,緩緩吐息道。燕赤霞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在付臻紅濃長的睫毛上輕輕吻了一下,嘴唇微動,正欲開口說話,平穩行駛的馬車卻在這時候停了下來。“主人,枉死城到了。”謝景軒放平語氣,麵無表情的說道,“主人接下來還有何吩咐?”付臻紅聞言微微一頓,他從燕赤霞身上退離,然後撩開了馬車兩旁的簾幕,看了一眼車在的天色。暗紅色的流雲變成了最有幽深的純黑,枉死城的天空上方出現了一輪明月,清冷的月光灑到地麵上,隱隱可以窺見亡靈遊蕩的身影。死去的人變成一縷魂魄來到枉死城,按理說是不會有影子,但這種情況在閏年閏月的月圓時分會例外,這一天鬼市大開,百鬼夜行,每個亡靈都會循照記憶中最為深刻的畫麵,然後儘可能的將畫麵呈現出來。黑山界的一個時辰,對應的是外界的一天。此刻,正好就是鬼門大開的時間點。“你先退下吧。”付臻紅對車外的謝景軒說道。但他剛說完,隨即又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改口道:“你現在返去黑山界的入口,那樹妖槐生應該快來了,看住他。”“是。”謝景軒垂下眼簾,應了一聲。謝景軒這一走,周圍的空間裡就隻剩下了付臻紅和燕赤霞兩個人。馬車停下來之後,車外便沒有了鈴鈴鈴的聲響,整個氛圍也因此變得十分安靜。付臻紅放下簾幕,看向了燕赤霞。燕赤霞迎上付臻紅的目光,輕輕一笑後,對著付臻紅伸出了雙臂:“過來。”他說,低沉磁性的硬朗嗓音裡帶著一分縱容和隱約的寵溺。付臻紅也笑了一下,再一次回到了燕赤霞的懷抱裡。作為人類,燕赤霞身體的溫度比之寧采臣還要高上許多,如果說聶小倩是清幽冷冽的寒梅,寧采臣是素雅閒靜的蘭花,那麼燕赤霞就是最濃烈熾熱的火焰。付臻紅的手圈住了燕赤霞的脖頸,柔韌冰冷的身體漸漸軟到了燕赤霞的身上。鬼門大開,百鬼夜行。所有的亡靈在走進枉死城的時候,看到這輛紅色的馬車都默默的繞遠了路。黑山界之主的馬車,沒有哪一個亡魂敢輕易冒犯。馬車內。付臻紅光潔的後背貼在了黑色與紅色的布料之上,黑色的衣衫款式簡單,織物耐寒耐摩,紅色的衣衫布料順滑平整,做工精細。然而即便是如此精良的衣衫,在付臻紅光滑白皙的雪膩肌膚襯托下,也變得黯淡無光。付臻紅看著位於他正上方的燕赤霞,對方那原本半紮起的黑發被他放了下來,有些粗硬的發絲順勢散在燕赤霞英俊的臉龐。燕赤霞那小麥色的臉上有薄薄的汗珠從蜜色的肌膚裡浸了出來,這些細小的汗水順著燕赤霞的額頭往下滾動,然後在燕赤霞眨眼的瞬間,於這如鴉羽的睫毛縫隙裡落下來,滴向了付臻紅的鎖骨。在汗夜落到付臻紅鎖骨上的時候,這熾熱的溫度和粘稠的濕潤讓付臻紅的身體微微戰栗了一下。熱,很熱。作為妖怪的付臻紅本沒有任何體溫可言,然而此刻他卻因燕赤霞而感受到了屬於人類才有的溫度。燕赤霞身體的陰影落在他的身上,將他整個人都籠罩起來,付臻紅看著燕赤霞那性感的雙唇微微張開著吐露著粗重的呼吸,看著他肌肉線條流暢的胸膛在隨著主人的動作而起伏著。恍惚之間,付臻紅覺得自己仿佛來到了一團劇烈燃燒的火焰中,他冰冷的身體被濃烈的火焰蒸騰出了灼灼的熱意。在這火焰的正中心他似乎看到了他自己,看到了橫衝直撞的燕赤霞,直到他的耳邊傳來了一聲低沉又沙啞的輕喚,付臻紅才猛然回過神來。“黑山…”燕赤霞的雙唇覆蓋到他的耳垂上,喊出了他的名字,磁性的嗓音裡包含著最熾熱直白的情意和躍動的激情。付臻紅抬起手撫摸上了燕赤霞的臉龐,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了燕赤霞深邃的眼瞳。在這雙琥珀色的眼睛裡,他看到了眼尾微紅的自己,在生理性的眼淚所浸出到眼睫輕輕煽動間,如同新生的百靈鳥噙著一片嬌豔的桃花。付臻紅的手不禁下移,用指腹摩挲著燕赤霞下巴處的小胡渣,略微烙手的感覺比不上燕赤霞的另一處所帶給他的感官來得深刻而清晰。燕赤霞抓住了付臻紅的手,將付臻紅的纖細的手腕牢牢的握在了掌心裡,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身為捉妖師的自己會被一個妖怪蠱惑,然後沉淪在近乎算得上是墮落的快樂之中。在發誓成為一名優秀的捉妖師時所立下的誓言,在此時此刻通通被燕赤霞拋在了腦後。修行道法之力雖然沒有佛家那般多的清規戒律,但若是捉妖師愛上妖怪,與一個妖怪糾纏不清,這同樣算是一種破戒。然而在此刻這樣的氛圍之下,燕赤霞不想再去思考那些會擾亂他心緒的條條框框,他向來無拘無束,灑脫自在,選擇的事從不後悔,認定的事也會死守到底。黑山…黑山……黑山…燕赤霞不停的喚著付臻紅的名字,他握住付臻紅的手在付臻紅的指尖輕輕吻著,另一隻手遮住了付臻紅的雙眼。他現在隻想好好感受黑山,也隻想黑山好好感受他的愛。紅色的馬車外經過了一個又一個亡靈,車內的一切聲音都被隔絕到了簾幕裡。沒有哪一縷魂魄知道這黑山之主的的馬車內究竟發生著什麼,也沒有誰敢不識趣的靠近或窺探。有些事情,有些緣分,經過了精心的謀劃,就注定了一場不同世俗的愛意會在初見時就顯露出端倪。無論是在初見時的山洞裡那長石板上慵懶風情的誘惑,還是在蘭若寺的棺材裡那香豔無比的挑逗和引誘,又或者是靜謐無聲的夜晚一前一後的跟隨、泉水池裡的渡氣親吻、手握玉佩的動人微笑。預謀已久的妖怪在不知不覺間就入、侵到了小道長的生命裡,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緊緊的纏繞住了燕赤霞這個獵物。正如付臻紅第一次與燕赤霞相見時所說。小道長鏟除不了他,不僅如此,道長的元陽啊,也會被他拿走。而如今,當初的話得到了最好的驗證。此刻燕赤霞的元陽終究還是被付臻紅吸進了身體裡,還是用那最直白又原始的方法。也就是這一刹那間,付臻紅的手指抓到了燕赤霞的肩膀,他那因為燕赤霞的動作而不自覺的露出來的尖銳指甲便在燕赤霞的皮膚上留下了幾道清晰的紅痕。燕赤霞悶哼了一聲,肩膀處的疼痛比不了往日裡他在降妖除魔時所受到的攻擊,然而卻遠遠比所受到那些攻擊時所造成的疼痛還要更讓燕赤霞刻骨銘心。妖魔的攻擊是在身體上,而黑山帶給他的影響,卻深深地烙印在了燕赤霞的骨髓裡。一番親密之後,付臻紅和燕赤霞躺在馬車裡平複著淩亂的呼吸。燕赤霞將付臻紅抱在懷裡,微微垂著眼簾看著靠在他身上的付臻紅,大手順著付臻紅的發絲輕輕的撫摸著。在車內昏沉的光線下,燕赤霞的臉處在了光與暗的界限中,他英挺硬朗的眉宇之間閃動出了一抹濃黑的思緒。“你喜歡我嗎?”付臻紅又問了一遍。明明這個問題他已經從燕赤霞的口中得到了答案,然而此刻,卻仍舊再次問出了口。但是這並非是因為不確定或者不自信。仿佛隻是一場親密之後隨意的一問,又仿佛是某種隱隱的暗示和思量。“喜歡。”燕赤霞低下頭,在付臻紅的發絲間落下一個吻。“那你愛我嗎?”付臻紅又問,這一次,他的語氣裡透出了幾分意味深長。愛嗎?燕赤霞沉默了下來,他沒有選擇回答,因為關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就他自己都有些說不清楚。燕赤霞的反應在付臻紅的預料之中,付臻紅也沒有覺得絲毫的意外,他抬起頭,對上了燕赤霞垂著眼瞼看向他的視線,唇角微微勾一下,意味不明的說出了一句:“這個答案我很快就能知道。”是的,很快就能知道。並不是因為係統的提示,而是由他掌控著主導。燕赤霞看著付臻紅唇角邊那勾起的狡黠弧度,也跟著笑了,“你從何而知?”付臻紅指了指燕赤霞的心臟位置:“從這裡。”付臻紅說完,也沒在等燕赤霞的回應,而是坐起身理了理衣衫,隨後便跳下了馬車。看著城門上“枉死城”這三個大字,付臻紅站在馬車外,撩開了馬車的簾幕,對著車內的燕赤霞伸出了手。“小道長,難得的月圓時分,便跟我一起看看今夜這枉死城內彆具一格的百鬼夜行。”燕赤霞挑了挑眉,看著付臻紅朝著他伸過來的手,白皙的手修長纖細,骨骼分明,指尖圓潤青蔥,隻需要看一眼便讓人想要緊緊的握在手心裡。“嗯?小道長?”燕赤霞笑了起來,隨即便伸出手握住了付臻紅的手,緊跟著跳下了馬車。既然無法抗拒,又何不遵從本心。而同一時刻,另一邊。已經完全脫離了雌雄同體的無性彆修成男體的樹妖槐生,正帶著手下的一眾鬼魂與妖魔來到了黑山界的領土裡。今晚的枉死城,注定會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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