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員向輕盈的鳥一樣,將它拉向了天空。
就在顧為經和他的倒影,快要在蔻蔻小姐清澈透亮、波光粼粼的眼波裡挨上的時後。
顧為經也搖了搖頭。
他側了下頭,用眼神製止了蔻蔻。
拍了拍她的手臂。
整個人向後,退到了吧台的另外一邊。
蔻蔻眼裡那種亮亮的神采慢慢地消失掉了。
她看懂了顧為經轉瞬之間,以及心裡的無數種心思變化。
蔻蔻一直都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孩子。
吧台裡。
吧台外。
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當那對相隔咫尺的年輕男女,互相心思百轉千回的時候。
外麵兩位助理間的氣氛卻絲毫也談不上羅曼蒂克。
如果不理解世界上有什麼樣氣氛是浪漫的反義詞,那麼看看此刻吳琴萊的臉色就好了。
他整個繃緊的似一張即將被拉斷的弓弦。
吳琴萊盯著阿萊大叔。
從額頭到下巴,都綴滿了汗水,死死的,牢牢的盯著阿萊大叔。
他手指壓著的扳機在輕輕的顫抖,似乎隨時都將超過出廠時預設的6.9磅的擊發力度,從槍膛中射出致命的子彈。
阿萊大叔卻悠閒的仿佛跑來看秀喝酒的啤酒客,把玩著手裡銀亮猙獰的“玩具”。
“做為前輩,在這裡指點你一下,下一次在拿著槍隔著東西威脅彆人,或者對付有防彈衣的目標時候,請確保要把手裡槍膛彈夾裡的子彈,全都換成披甲彈,或者至少要用鋼芯彈。這樣你的威脅才會有足夠的說服力。”
“在使用手槍的時候,子彈的種類,往往要比槍重要的多。”
在剛剛蔻蔻把顧為經抱在懷裡的時候。
阿萊大叔這裡已經繼續開口了。
他笑笑,“或者更簡單,隨身帶一把更大一點的槍,比如說我的這款0.50口徑的沙漠之鷹。強大,高效,聲音極大,在你想要真正震懾什麼人的時候,簡直好用極了!你是需要這樣一把武器。”
“我不騙你,你可以拿去試一試。絕對好用。”
阿萊大叔真的從衣服裡,掏出了一隻足有一般小姑娘臉那麼大的手槍來。
“你想乾什麼,彆動,把手放下,立刻!否則我要開槍了。”
傻子都知道。
酒吧裡哪個人真正的威脅最大。
當阿萊大叔忽然從衣服的什麼地方,也摸出來一把手槍的時候。
吳琴萊已經不再敢有任何猶豫了。
他立刻掉轉槍口。
緊緊的指向看門人。
“嘿?彆衝動,小心走火,這是我第二次提醒你了。calmdown。”阿萊大叔把手槍平托在粗大的掌心。
他沒有握住槍柄。
這一次,卻也沒有聽對方的話把槍放下,或者把手舉起來。
“好好說話,彆威脅人?你難道覺得,自己看上去很有威脅力的樣子麼?”
“割裂感,記得那瓶酒麼。”
他彈了一下身邊的酒瓶。
“拜托,你穿著名牌西裝,打著溫莎結的領帶。還像港片警匪電影裡一樣,單手拿著槍呢!你有沒有發現,哪怕在電影裡,這麼拿槍的小嘍囉,命中率全都低的可憐?”
“我現在距離你大概十五米,你信麼,我雖然瘸了一條腿。但我能躲開你的子彈。”阿萊大叔愉快笑呀笑,“彆誤會,我知道你心裡在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快過子彈。當然,我不是閃電俠或者金剛狼,隻是快過子彈不容易,比你開槍的動作快,這就太容易了,並不需要是閃電俠或者金剛狼。”
阿萊大叔忽然不再笑了。
他瞥了吳秘書一眼,似乎已經將他完全看透了。
“你應該是開過槍,讓我想想,在那些玩樂性質的射擊場裡?西河會館麼?打固定靶還是運動飛碟,嗯,應該是固定靶,包括今天在內,總共射擊了不到100發子彈的樣子吧。雖然不是普通人,但也差不太多。”
“畢竟是豪哥的手下,你可能不會缺朝活人射擊的狠勁兒,但很多小混混們都沒有搞清楚有殺人的狠勁兒,和有殺人的能力是兩碼事。你知道普通人打十五米外,手槍移動靶的首發上靶率是多少麼?”
“應該比你以為的低的多,低的非常多。”
他想了想:“我曾經讀過一篇美國聯邦監獄的內部暴動調查報告。一名越獄犯出奇不意的搶奪到了一名獄警的配槍,然後和另外一名獄警對射。就在比這狹窄的多的走廊裡,隻間隔七米,雙方共開了9槍,結果一發都沒打中。”
“我甚至可以給你一槍的機會,站在這裡不動讓你打,我嚴重懷疑你能不能打中我。”
“大腦。”
阿萊大叔用手指點點太陽穴。
“心臟。”
他又拍了拍胸口。
“頸椎或者第四到第七節胸椎。”阿萊微微低頭,手指從頭後撫過,把自己的脖子展示給對方看。
“你最好確定,自己一定能擊中這三個地方之一,再開槍。”
“隻有這三個地方,才能瞬間完全解除一個人的戰鬥能力。因為當保鏢的講究使用和威脅程度相對應的武力,被人開槍射擊,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我的雇主,都是最高等級的威脅,你開槍,我也就會開槍。而當年測試時,我打15米移動靶的命中率是再74%到79%之間徘徊。”
“這是特指擊中致命區的命中率。”
“我們兩個對射,統計學上說,你的境遇應該不算太妙,當然,你也可以賭一賭,沒這準你有四分之一的機率,來得及開第二槍。”
吳琴萊死死的咬著嘴唇。
“深呼吸,小心走火,這是我今天第三次在提醒你了,因為我唯一能想到的,你對我最大的威脅就是走火。瞄準著打沒機會,流彈就說不定了。上戰場的人,沒有誰能和運氣為敵。”
“你看,我之所以耐著性子,和你講這麼多。不是因為你對我有威脅,而是你對我沒威脅。威脅低到我不忍心殺你的地步。你剛剛沒有對著小顧先生開槍,這做的很好,非常的不錯。因為一旦你對我或者老板開槍了,我就必須要回擊,我一回擊,你就死了。”
“多冤枉?完全沒必要對吧。”
阿萊大叔沒有再笑。
他語氣非常認真的說道:“所以,大家都是當助理的,打工人不為難打工人?保持冷靜,ok?”
吳琴萊臉色發白。
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手拿著槍站在舞台中央,仿佛是一隻無助彷徨的鵪鶉。
“小顧先生,蔻蔻小姐,起來吧,吳秘書是個聰明人,沒有關係的,這裡很安全。”
阿萊大叔朝吧台那裡笑笑說道。
顧為經心中鬆了一大口氣。
從耳邊聽見神奇的阿萊大叔竟然也掏出一把手槍出來的那一刻,他緊張的心就完全落回了肚子裡。
他相信阿萊大叔的戰鬥力。
同樣有槍的他和苗昂溫的那個律師助理,兩個人完全就不再同一個維度上。
完全是梵高和幼稚園小朋友之間的差距。
聽聽看門人和對方說話的口吻,也和大師教訓小朋友,沒有任何區彆。
阿萊大叔真威風!
顧為經前所未有的覺得,他每個月給對方開的那幾百刀工資,每一塊錢,都是那麼的物超所值。
不行。
縱然阿萊大叔不在意,人家也沒啥花錢的地方。
回去也必須要狠狠的給人家漲工資。
“沒事了,蔻蔻。”
他站起身,想要拉起蔻蔻。
蔻蔻沒要顧為經的攙扶,自己從旁邊站了起來。
從剛剛開始。
她似乎就在特彆的和顧為經保持著距離。
臉上也沒有了那種無時無刻都流溢著的俏皮笑容。
不過。
蔻蔻望向隻有兩位拿槍的助理站著的酒吧大廳。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阿萊大叔手上的那把他最愛的“沙漠之鷹”之後。
蔻蔻遲疑了片刻。
快速的掃了一眼後麵的員工通道半開的大門,蔻蔻小姐又俏俏的伸出手,拉住了顧為經的衣服,把他往回拉了拉。
“很好,我要帶我的老板離開了。”
阿萊大叔向著顧為經走去。
“你——”吳琴萊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阿萊大叔反而皺了皺眉。
“唉,小哥,你看上去臉色真糟糕,這樣不行,我必須要確定你的情緒足夠穩定,以防發生不確定因素。嗯……你應該需要這個。雖然不是法國貨,但基礎的用來定定神還是可以的。”
他順手拿起旁邊嗅過的那半瓶殘酒。
然後反而向著吳琴萊的方向走了過來。
“為了表示我沒有惡意,我會把我的槍收起來,然後再慢慢的向你走過去。”
阿萊大叔似乎已經完全相信自己掌控了場麵。
他竟然就這麼又把那支沙漠之鷹,插回了衣服裡,然後舉著酒杯,慢慢的,慢慢的,向著吳琴萊走去。
“彆緊張。千萬彆緊張。”
“我的動作一定比你快,槍聲一響,我們兩個就要死一個了。你要清楚,你對我沒有威脅,否則你已經死了。你也要相信,我對你沒有惡意,否則你也已經死了。”
阿萊大叔的聲音有點像是哄小孩。
他似乎完全不在乎對方手裡的那把槍。
也看都不看還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著的苗昂溫一眼。
他的氣場太強了。
苗昂溫剛剛覺得他可笑。
現在,卻連喊痛喊的大聲一點,都不敢了。
看門人就這麼一步,一步,一步的向著吳琴萊的方向走過去。
十五米。
十米。
七米。
五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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