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天怎麼亮了?”
“王頭,你看天上!”
“那是誰?敵人麼?”
頭頂灑下的暗沉的血色光暈,讓不少列陣於蠻城之前的北封白甲都下意識朝著頭頂望去。
目光所及,血墨色猶如實質,悄無聲息的在漆黑如墨的天穹上迅速渲染了開去。
整個偌大的蠻族聖城在其照耀之下,就仿佛被披上了一層單薄的晶瑩血紗。
血芒詭異而幽寂。
若是尋常士卒兵陣見到天穹如此異象,軍心可能已經開始動搖,但作為大炎的百戰精銳,城下白甲對於這種場麵已然有了不俗的定力。
北封軍中每一名士卒修為最差的皆是七品淬骨,絕大部分的兵卒更是六品鐵身。
這種層級的修為在凡人眼中已然是高得不能再高的仙爺,經訓練,再經百戰磨礪,其心間的定力不是尋常軍隊能比擬。
白甲士卒的議論聲在擴散開去之前,便立刻被其的行伍之長止住。
“閉嘴!”
“車俊毅,你再多說一句,老子就把你舌頭擰下來。”
“誰敢議論擾動軍心,軍法處置!”
“殿下就在城上督陣,誰敢丟老子的人,老子就讓弄誰。”
隨著基層士官的嗬斥,偌大軍陣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每一個人皆是緊緊攥著自己手中的刀,肅殺蕭瑟。
白佳琪按著刀,踱著小碎步,一點一點的平移挪到了李永亮身旁,朝著西南,麵無表情的傳音問道:
“喂,老李,這是哪一出啊?這是蛻凡大能吧?”
“.”
李永亮見到對方舉動,有些罵人。
密集陣列,這種小動作雖無傷大雅,但若被牙將發現了,事後他也得跟著一起倒黴。
頓了一瞬,他沒好氣的罵道:
“伱腦子有病麼?什麼都問老子,老子和你一樣隻是曲將!既然殿下沒有動作,就說明那是咱自己人。”
“我記得駐守城內的隨軍強者是秦老吧,他老人家的功法我見過,不是這個。”
白佳琪輕嘖了一聲,細聲的傳音,一邊瞥了一眼半空的血衣男子:“而且你看那強者頭上帶著的紋龍幕籬,那可是殿下的私人物品。”
李永亮深吸一口氣,來了些許興趣:
“你想說什麼?”
白佳琪聲音頗為篤定:
“殿下可不會讓其他人動她東西,所以那人肯定是殿下的相好。”
李永亮微微一愣:
“相好?殿下不是有駙馬了麼?”
白佳琪舔了舔嘴唇,低聲的笑道:
“以殿下的性子你覺得會看得上那相府的紈絝?最後多半是要退婚的,你說這蛻凡強者到時候會不會殺上金鑾殿上搶婚.”
“殿下大婚應該不在金鑾殿”
李永亮笑著回道,但話至一半,戛然而止。
他陡然抬頭看向天空。
而與之同時朝著天上望去的人,除了他們同時還有諸多曲將校尉。
借著相連的軍陣他們都感應到了天空上那股如同神明降世般的壓迫感。
沉默席卷了整個軍陣,
白佳琪眼中的八卦也頓時轉化為了一絲興奮:
“他娘的,咱們這邊不會也有聖人吧?”
李永亮眼神中帶上了些許興奮,但旋即便黯淡了下來:
“應該.應該不是,若真是聖人,殿下不可能會下發這麼多的勁炁丹。”
白佳琪盯著天空的翻湧的血墨色光暈看了數息,嘴裡無意識的喃喃自語:
“老李,你說.這人會不會真的在殿下大婚之日去搶婚?”
這一次李永亮沒有來得及回答,因為先到來的一道聲線沙啞但好聽至極的肅殺女聲率先響徹了整片軍陣。
“服用第一味勁炁丹,啟白鳶殺陣!”
啪啦——
啪啦——
啪啦——
地麵之上響起一片玉瓶碎裂之聲。
丹藥服下,白甲陣列所及,驟然掀起了一陣無形颶風朝著四周卷去!
數息之後,源炁共振的窸窣嗡鳴之間,白色紋路開始在虛空中浮現!
這些幾乎不可視的白色紋路在虛空中勾勒,瞬息之間一隻巨型白鳶的虛影在地麵若隱若現,而白鳶那最尖銳的角喙正是那紅甲女子所站的城牆。
李清焰一雙赤瞳繚繞著熾焰,遙遙望著天際那道仿若瞬息萬裡的幽藍遁光。
軍陣種類繁多,行軍、固守、野戰、殺伐皆為不同陣列。
白鳶之陣,殺伐之陣。
放棄一切防禦,孤注一擲的軍陣之法,北封軍中不破不立的最強攻伐之陣。
如墨的天穹之下,地麵匍匐的巨型白鳶似與與天穹上的血墨遙相呼應,隱隱有風雷之聲作響。
而此刻地麵上發生的一切,立於虛空之上的許元此刻都已然無暇顧及。
這是他第一次在現實中使用血元心隕訣中的這一記法訣。
法訣無名。
是的,這技能沒有名字,至少在《滄源》中沒有。
血元心隕訣最後的一個技能名字就叫‘???’。
三個血色問號。
與其他叫得上名號的技能相比,這記沒有名字的殺招直接提前把逼格拉滿。
而在《滄源》中,這技能也能對得上這份無名的逼格。
如果打中了,即便是世界線的最終boSS也能直接被削去大半的血條。
如今化為現實,許元運轉這個法訣之際才發現其間的恐怖。
血元心隕訣與先天道體讓他體內的源炁儲量本就比常人多出很多,而異鬼化的軀體以及那大齡義妹對他身體進行的迭代改造更是讓他此刻體內的命源近乎比尋常蛻凡多出了一倍。
但就算這樣,許元也感覺自己現在狀態很不好。
太狂暴了。
運轉這個法訣的源炁是他近乎無法操控的狂暴。
剛開始時,法訣還在他的掌控之中,但隨著不斷運轉,這個法訣運轉的速度便愈來愈快,愈來愈快,最終如同一匹風馳電掣的脫韁野馬瘋狂的在他體內亂竄。
感受到力不從心的第一瞬,許元便意識到了不妙,準備停滯法訣。
這種症狀,血元心隕訣雖然沒有記載,但他很清楚繼續下去很有可能會直接爆體而亡。
試圖控製著命源讓法訣刹車,
可理想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這無名法訣正式開始運轉之後,便似乎無法停滯。
逐漸暴虐的命源不斷的在他體內經絡中迅速遊走,到了如今幾乎瞬息之間便能遊走數個周天,而每走一個周天,便會在許元的經絡內壁之上留下深邃的刻痕以及深入骨髓般的劇痛。
若非許元他心智無比堅毅,若非他許元如今尚且還是異鬼之軀,此刻已然因為經絡皴裂,或者心神失守導致無法操縱體內狂暴命源而暴體而亡。
www.biqu70.cc。m.biqu70.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