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洞內落針可聞。
感受到一縷黃沙落於頭頂,許元蹙著眉頭一點一點向上望去。
藏龍洞位於穀地,其上是足有數百丈黃土高崖,經過常年累月沙暴洗禮早已變得夯實無比,但此刻卻因為方才撞擊而產生了結構性的變形。
入目所及,一道道的裂紋出現在了穹頂之上,些許砂石自其中如青紗帳般向下墜落而來。
葬龍溶洞,似乎已經到了坍塌的邊緣。
厚重土層的阻隔讓許元無法感應到崖頂發生了什麼,但瞟上一眼身旁天衍臉上那難看的神色便足以明了。
可是,
為什麼?
惡鬼峽淵地界如此之大,他們又隻是在邊緣地帶,怎麼可能巧合到正好撞在他們頭頂?
可若不是巧合,對方是怎麼感應到他們的?
天衍她能夠感知到峽淵深處的變故,完全是因為那邊炁機波動太過猛烈,炁流餘韻傳遞到了他們這邊。
而對方呢?
哪怕對方聖人,也不可能隔著數百裡把處在靜默中的他們揪出來。
是什麼東西暴露了他們?
一瞬間想到了很多,但有可能暴露他們存在的便隻有化龍精這玩意。
在《滄源》中,
隻要玩家身上攜帶著化龍精與小龍女同處在一張地圖上,她便會主動找上門來。
可問題是,現在小龍女在那神秘聖人的手中自身都難保,怎麼可能主動來找他。
在蔓延的沉寂中,許元忽然輕歎了一聲,笑著呢喃道:
“嘖這都是什麼事啊?”
天衍下意識回眸。
許元衝著她聳了聳肩,無奈的說道:
“一個月內連續遇到倆有敵意的聖人,你說我這運氣走在路上踹隻野狗是不是都能踹到大漠麟狼的頭上啊?”
天衍敏銳的察覺到對方心態可能出現了一點問題,想要出聲安慰,不過許元似乎已然看出她想法,搖頭擺了擺手道:
“我隻是覺得我這運氣有點太黴了,吐槽一下。”
說著,他一邊拔出柳木鬼刃,自那高台鐵池上躍下,輕笑著呢喃道:
“單純的尋個寶一直碰到這些事情,早知道就帶幾個強者隨行了。”
話落,
許元心中不自覺的歎了口氣。
這話他也隻是說說而已。
相府雖大,但那也是針對單個宗門而言。
如今整個大炎天下若以比例來講,相府皇族與宗盟三大勢力大概是三比二比七。
更彆提還有秦家背後的那種隱宗在窺伺在側。
北境戰亂終結,將那邊資源與產業徹底消化,這個比例可能會拉近一些,但宗門比起朝廷也依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這便是宗門對朝廷進行綏靖的底氣所在。
積弊千年,並非數十年中興之治可以一舉扭轉。
不過相府與皇族也有著宗盟不曾有的東西,那便是中央集權帶來的強大調度與動員協調能力。
隻是這份好處也是有代價的。
皇族尚好,他們的中央集權有圍繞皇族血脈的強大慣性。
而相府則不然。
相府的中央集權大部分都建立在許殷鶴龐大的個人威望之上。
換而言之,
若是李耀玄死了,換一個皇帝,皇族依舊是那個皇族。
但若是許殷鶴出了意外,相國府可能就不會再是那個權傾天下的相府。
如今相府已經將大部分的注意力聚焦於北境與帝安,西漠這邊完全是鞭長莫及。
此次出行,想要徹底護佑他許元的安全,那大哥跟著都不夠,必須得娘舅隨行才行。
可問題是,那娘舅現在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外出。
隨著北境戰事接近尾聲,皇族與相府的關係已經降至了冰點,娘舅必須留在帝安之內護佑那老爹的安危,應對李耀玄臨死之前隨時可能發起的斬首。
不過講道理,他此次秘密西行,有冉青墨與白慕曦這兩名宗師巔峰相伴已然是頗為豪華的陣容。
畢竟誰能提前想到這千棘峽裡藏著個聖人窩?
心中腹誹著,許元的身形已然沒入了甬道,正欲繼續向外走,卻發現自己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了。
回眸看向身側的金眸少女,許元低聲問道:
“怎麼了?”
天衍皺著眉頭,蹙眉道:
“什麼怎麼,我還想問你現在出去做什麼?”
許元回眸略顯古怪的瞥了她一眼,指了指穹頂:
“對方明顯是知道我們在裡麵,但搞出這麼大動靜又不直接進來肯定沒有立刻動手的打算,與其繼續在此當縮頭烏龜,不如出去聊聊,看看對方到底是怎麼個態度。”
說著,
許元頓了一下,瞥了一眼溶洞內的其餘三女,低聲道:
“對了,慕曦,你以土行之法帶著她們先離開,外麵之人若是聖人你們留下來也沒用。”
“那許元你呢?”冉青墨忽然出聲問,攥著墨劍的手握得很緊。
許元抬起柳木鬼刃在其上輕輕彈了一下,笑著反問:
“你說呢?自然是去會會那聖人,畢竟消息是莞夫人告知的,對方多多少少會給我一點麵子。”
說著,許元轉過身擺了擺手:
“行了,聽話,先跟著慕曦離開這裡,我會去找你們的。”
走出數步,許元卻發現身旁的宮裝少女依舊寸步不離的跟在他的身後。
對視一瞬,天衍意魂傳音,聲線複雜:
“可萬一那聖人直接對你攻擊怎麼辦?”
“怎麼辦?就死給他看唄。”
“許元!我沒和伱開玩笑!”
“.”
沉吟一瞬,許元看著少女眸中的焦急,這次倒是沒有開玩笑,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天夜。”
“.”天衍瞳孔一縮。
“.”天夜。
最後深深的望了少女一眼,許元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低聲說道:
“抱歉啊,之前騙了你。”
天衍小巧的虎牙輕咬唇角,望著他破涕而笑:
“哼也習慣了,反正你一直都是個大騙子。”
說著,
天衍眸中金光閃爍,吸了吸瓊鼻,美目掃過四周,以衍天訣特殊的方式傳音道:
“死妖女,就知道你一直陰魂不散,不過這次希望你能護好他,千萬不要讓我看不起你這兩萬年前的“天衍”。”
“.”天夜。
葬龍穀地內的一線天穹因為沙暴而被染黃。
走出細長的溶洞甬道,許元剛想出聲將對方喚出來,眼角的餘光便立刻鎖定了一道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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