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客子光陰詩卷裡 杏花消息雨聲中(1 / 1)

十一年佳期如夢 林兮lx 2618 字 2個月前

塞北多荒涼,江南多煙雨。

江南黃昏人流如潮,塞北長夜人煙稀少。

舊城故事多,舊人已長眠。

那一年,我說江南柳綠,你說塞北花紅,從此天涯夢遠,錯過一生。

無人問津的水中的船,揚著帆,孤寂的夜晚,是永遠到達不了的迷離彼岸。

痛,像血液逆流,海水倒灌,冷風入心田。

誰已長眠,誰又長念。

看不清頭頂陽光的巨大禮堂裡,我們的青春從這裡開始,也在這裡告彆。

我們相遇,我們分離。

有人興奮,有人愁苦。

在喧囂的人海聲音裡,畢業典禮終於開始了。

金袍紅袍的教授們依次有序的入場,場麵看起來,非常的壯觀。

這都是行走的論文,行走的參考文獻。

也是各個專業的翹楚,做了很多貢獻。

南大是綜合類院校,所以男女教授都不少。

林芷看著這一幕,還是非常感慨。

沈玨一直不曾放開她的手。

全體起立,播放國歌。

然後是禮儀隊入場,揚著校旗,播放校歌。

音樂聲音,不斷回響。

徐英坤校長發表了致辭講話,幾個院係主任代表也發表了講話。

學生們依次上場,由老師們撥穗,授予學位證書,合影。

林芷剛好站在徐英坤麵前,徐英坤麵帶微笑的給她撥穗。

徐英坤看著她,心裡感慨萬千,也隻說了一句“祝賀你。”

林芷立馬輕聲道“謝謝老師,我很榮幸。”

都是一語雙關。

餘硯書站在徐英坤旁邊,看著林芷,心裡偷偷一笑,麵上也樂開了花。

好的日子,好的學生。

這樣的日子,餘硯書已經見過了許多年。

特彆滿意的學生,也見過不少,在他心裡,林芷一定是目前最好的那一個。

陸世安和餘硯書隔了幾個位置,他臉上也是淡淡的微笑。

他的笑是對著所有的學生,也是對著林芷。

在他的心裡,既是學生,也是病人,也是個女兒。

林芷旁邊的鄧彧,帽子上還有個卡通的豬,看起來很是搞笑。

旁邊的幾個學生都拍了照,隻林芷和鄧彧迅速的下來了,她知道沈玨會幫她拍,所以她也沒在意。

反正等忙好了外麵還可以慢慢拍,她一直不喜歡在這種時刻太搶眼。

林芷下來後,灰色垂布反射著柔和的光線,穗子靈動的搖晃著。

沈玨打開她的證書,看向她:“管理學學士,文學學士,理學碩士,文學博士,我感覺你的路還很長。”

林芷驕傲一笑,低聲說“目標是外婆那樣的。”

沈玨得意一笑“哈哈哈,鴻鵠之誌,鳶飛戾天。”

陳曉思接話到“那是,我家林芷寶貝可厲害著呢~”

楊雲君笑道“那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後排的兩個女生交頭接耳的說著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最終也還是沒說話。

不久,傳媒學院的也上去了,林芷看著杜若惜,雖然距離不是很近,但她依然能看清她的每一個樣子“若惜這幾年,其實也變了很多。”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但是她沒說,她心裡轉了好幾個圈。

鄧彧低頭忙了一下,抬頭看向沈玨“什麼時候去北城,記得找我。”

沈玨眼睛一轉“一定不會放過你!”

鄧彧哈哈一笑“千萬彆放過我!”

林芷看向他“很快了,你記得準備上,隨時殺過去。”

鄧彧秒懂,繼續笑“一定,一定必須好好招待。”

有博士學長帶著孩子在台上合影,也有女碩士的男朋友在台上求婚,更有博士夫妻帶著孩子笑的開心。

學生代表上台發言,坐著輪椅的翁倩被同學推上了台。

她的清脆的聲音回蕩在禮堂裡:很高興,能與大家相聚在這一個美好的時刻,首先,感謝南大的培養,其次,感謝父母的養育,感謝老師的精心教導,感謝…

林芷看著遠方的她,忽然想起初見翁倩的那一日,經年已逝,人也變了。

沈玨看她出了神,把手伸到她麵前晃了晃。

她回過神看著他“和她認識,也六年了。”

陳曉思看向林芷“怎麼不是你作為代表發言?”

鄧彧隔著兩個人對她說“她把機會讓出去了。”

陳曉思秒懂“你這是直接從本科又讓到了碩士,不過也是,她們確實都比你,更需要這個機會。”

林芷本科畢業典禮的時候,本來是要作為學生代表發言的,她委婉的,推薦了同班同學韋易。

那時候的韋易,本科時代就在努力創業,他兼顧學業和事業,學業很好,事業才剛起步,但也小有成色。

當時的他,很需要一個直接的機會,是林芷找到他,和他商量了這件事。

韋易自然是欣然同意。

而且,林芷與韋易相識四年,她也覺得,韋易更優秀,她比自己更有代表性。

更能代表一個學生的努力和成就,與結果。

所以林芷最後不僅出了錢,還出了機會,當然,她也依靠她的慧眼,得到了豐厚的回報。

就像,此時此刻,她把這個場景發給韋易,韋易秒回:你什麼時候來上城?

林芷眼睛一轉回複:最近怕是不得空咯,下下個月?

韋易搖頭回複:得嘞,還是我有空去南城吧,然後配了個偷笑的表情。

相識多年,接觸也並不是特彆多,但是兩個聰明又有慧眼的人,彼此成就,還成了好友。

沈玨自然注意到了林芷在發微信,和她的表情變化,但是他並沒有問。

她耳機裡是《客子光陰》:

撥霧觀雲霞 錦鯉戲荷花

與那老者對棋又對茶

聞聽一席話 三分知天下

落日餘暉揚鞭追風沙

小店圍籬笆 清靜無琵琶

酒香撲鼻已醉斬牽掛

荒草敬瘦馬 且等我刹那

路遙不急邊走邊賞花

客子光陰遍地灑

大江山河曾為家

任瀟灑 任韶華

任由心難安簷下

客子光陰遍地灑

春去秋來無落花

話許下 不作罷

朝那天際去縱馬

典禮到後麵,有節目表演的環節。

本科時代的林芷,因為程芸的刺激,和對救命恩人霍煜的傷害,所以在挽回自己顏麵和名聲的事情上,極儘了努力。

她始終以優秀的成績拿著國獎,還時不時上台表演,始終是南大的話題人物,但是後來也基本沒人再惹她。

畢竟是一代戰神!

所以,後來碩士時代的她,得到了自己要的東西,也已經慢慢恢複到了低調。

她從來,都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因為出風頭,會有很多麻煩。

何況,今天沈玨也在,她根本不敢高調,也不想高調。

就連當初想注冊社交帳號宣傳電影的事兒,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沈家霍家陳家人都低調,她蘇家江家也是低調之人,所有也更願意遵從本心,這樣的生活最為愜意。

晴朗的天空,剛才還很乾淨,這會兒已經轉陰,雲朵聚集在一起,似乎有雨要來了。

頭頂的陽光,並不過於明亮,撥開雲霧,我們總會看清很多東西。

就像,大霧散去以後,就能夠看清前方的路。

當然,如果,經年的霧霾總是在,雲霧永遠遮天蔽日,那麼,大抵看不清的東西,太多了。

看的清看不清,又如何?

當然需要看的清路啊,因為路很重要。

我們大抵需要向前,而不是停留在原地。

此時此刻,董文澤一身白色休閒裝,皮膚白皙,麵容立體,眉眼生動。

他坐在自家的花園裡,喝著一杯純牛奶,正打著電話,旁邊的羅丹輕輕咳嗽了幾聲,董文澤趕緊站過來。

老太太迷迷糊糊的,在椅子上,雙目失明狀態,過於蒼老的臉上,是所有歲月留給她的痕跡。

可是她腦海裡的記憶,全部都是淩亂的。

那些記憶就像她的頭發,快要消失殆儘。

她喃喃自語,可是她說的話,都沒有誰能夠,聽的清。

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起來了,打濕了院子裡過於豔麗的三角梅。

起風了,董文澤把羅丹推進了屋裡。

老太太在床上睡著了。

他站在玻璃窗前,凝望著不遠處的海邊,那裡一望無際的深藍色水在搖動,沙灘上是沉澱的沙,它們會在這裡,也會被海水帶走,隨波逐流。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海天相接的地方,顏色是一致的,都是陰雲密布的,看不清的。

他坐下,繼續喝牛奶,繼續工作。

窗外的荷花,在風裡不停的搖動著,各種花朵繼續盛開,院子裡芳香四溢。

典禮熱熱鬨鬨的結束,許多人也走了。

沈玨帶著林芷向徐英坤走過去,他自然提前摘了口罩,露出了清晰的臉。

但帽子沒有摘。

徐英坤很懂沈玨為什麼這樣做,所以他也並不在意。

畢竟,陳綰言以前也經常悄悄的。

祖孫調皮,低調含蓄,自成一脈。

他看向沈玨林芷,帶著過於真心實意的笑容“好,很好。”

林芷本科打架事件的時候,徐英坤是第一個站出來支持她的。

他從知道吳馨從藝術學院轉入商學院,就知道吳濤打的什麼主意了。

那時候的他,還不認識林芷,但是他早就注意到了吳馨的一些事情,他也在積極的,尋找證據。

但是他太忙了,學生要帶,院裡要管,吳馨的那些事情又做的很隱蔽,他也不好太直接的下場。

那時候,是張鑫鼎在任職南大的校長。

張鑫鼎聽聞了打架事件的來龍去脈以後,向來淡定的臉上,有點憤怒,也有些頭痛: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還這麼久了?

然後,站在旁邊的徐英坤說:張校長,這個事情,一定得嚴肅處理,以儆效尤。

張鑫鼎喝了一口龍井茶,還是有些生氣:那是自然,我們學校,決不允許有校園霸淩事件出現,一個吳馨,搞出來這麼多的事情,反複陷害同學,毀人清譽,還損毀學校的名聲。這種人,就應該直接交給司法機關,我管她背後是誰,我們南大是什麼地方,讓這種人出來撒野!

徐英坤立馬接話到:我記得,這個學生最開始不是藝術學院的嗎,怎麼轉到商學院了?成績墊底不說,還人品敗壞。

張鑫鼎何其聰明:她走的迂回路線進來的?

徐英坤猶豫了兩秒:不太清楚…

張鑫鼎秒懂:沒關係,先把這件事情解決了,至於其他的,慢慢再來,我們南大,要行的正,坐的直,絕對不能被人抓住小辮子,學校就是讀書抓教育,教書育人研究學術的地方,哪裡是有心人的…

幾個人智商奇高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把這件事情大致的處理方案整理出來了。

後來,林風來了,秦鶴來了,陸世長和霍煜也來了。

就直接把事情按死了。

三年後,張鑫鼎退休,徐英坤任職南大校長。

他與林芷的來往不多,但是他一直很欣賞這個學生,她算是間接的,幫了自己。

更直接的,幫了同學。

雖然,她在這件事情上,受過很多傷害。

後來,南大的一些風言風語,也隻會在私下飄搖幾句,再也沒有人敢折騰了。

一個吳馨,就是結果,就是前車之鑒。

如今,極其欣賞的學生,入了他同學家的門,他自然是很高興,對著沈玨說“改天約你爸吃飯。”

沈玨笑道“看您的時間,我爸他們估計也忙的差不多了。”

徐英坤和沈一堂既是同學又是同僚,和沈家來往的太多了,所以沈玨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陳綰言生日那日,本來徐英坤也要去的,但他臨時去北城開會了,就沒去成。

林芷看著徐英坤,一臉敬意“徐校長,我很榮幸,做您的學生。”

徐英坤看著林芷“沈玨啊,林芷有霍老師的風骨。”

聊了一會兒。

幾個人道彆後,沈玨和林芷準備一起向南湖邊走去,與其他人彙合。

陳曉思楊雲君已經帶著鄧彧,去那邊等著了。

沈玨想上衛生間,林芷也想上,她揉著肚子“咖啡奶茶喝多了。”

林芷先出來的,她低著頭看手機裡,林風發來的微信。

眼睛迅速轉著,心裡認真思考著。

旁邊一個穿著碩士服的女生過來,意味深長的說“林芷,交男朋友了啊?”

她當然一早就注意到了,可是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

林芷抬起頭,冷笑著“怎麼,你要搶啊,還是要隨禮啊。”

周菲菲並不客氣“搶是不用了,我不稀罕,隨禮倒是可以啊,我隨一萬。”

林芷摸著腰“可惜,我不請你去,也看不上你這一萬,太少了,都不夠塞牙縫。”

正說著,沈玨從裡麵出來了。

周菲菲反擊道“切,自己多有錢似的,那麼拽。”

林芷並不示弱“反正比你有錢就對了。”

周菲菲繼續諷刺“切,你裝,你接著裝。”

林芷氣笑了“你也彆切了,你趕緊回家切菜吧。”

周菲菲剛準備說話。

沈玨出來了,他攬上林芷的腰“哪裡的蟑螂爬出來了,你看蟑螂做什麼?”

林芷把手機放進包裡“也是,廁所太臟。”

周菲菲本來想怒罵,又覺得有失風度。

沈玨冷眼看著她“嘴彆賤了,都懶得和你廢話,還隨禮一萬,出來丟什麼人。”

旁邊站在樹下的彭櫟抽著煙,他一身紅黑色博士服走過來,看了一眼沈玨和林芷,並沒有說話。

隻淡淡的看向周菲菲“走吧。”

周菲菲氣不打一處來,但是沒說話。

走了幾步,兩個人似是在爭吵。

沈玨和林芷走的很慢,根本不想和對方兩人離得太近,反正他們今天也不著急。

倒是走在前麵的心思都在沈璧那裡的陸白晃著步子,聽見了一句“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心心念念林芷那個賤人,還加密相冊,你就是個變態。”

彭櫟冷靜的看著她“你有病吧。”

周菲菲杏眼很圓,瞪著他“我看你才有病,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

彭櫟歎了口氣“嗬嗬,你這種人,都上不了我的碗,彆以為我們談對象了,你就開始登鼻子上臉。人家說的挺對的,我們就到這裡吧,再也不見,真累。”

周菲菲追上彭櫟,一臉氣憤“你有病吧?發什麼神經。”

彭櫟搖著頭,眼鏡下麵是冷淡的光“分手,我看不上你,我也不要你這種人,真是無語。”

陸白心想,林芷你到底有多少桃花?他又想起沈玨的那個亂七八糟數不儘的桃花,感慨這對夫妻真是,故事歡樂多。

正想著,有個穿著白色長裙的漂亮女生問他:“帥哥,你知道藝術學院怎麼走嗎?”

陸白微笑著:“不知道,我對南大不熟。”

女生很快回答“謝謝,麻煩你啦。”

陸白淡淡的回答“不客氣。”

女生從沈玨林芷旁邊走過,另外一個女生對她說:“小陸教授說他對南大不熟,真是太有意思了。”

沈玨和林芷偷著笑,沈玨自然沒有問任何事情。

林芷很快也就忘了這一段,因為她根本不在意。

她一直,都根本都不認識彭櫟,是周菲菲有一次挑釁她的時候,她才明白了什麼,但是她早就習慣了。

畢竟,在吳馨被處理以後,南大裡,再來挑釁她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又或者,這麼多年,挑釁她的人,也太多了。

彭櫟頭也不回的走了,他拐了個彎,他的餘光看了林芷一眼,就轉身,然後越走越遠。

他認識她五年,聽聞她有男朋友,並且情深愛篤多年,所以他早就選擇了,默默祝福。

從來都不靠近,而電腦裡的相冊,連他自己都忘了,他忘了,但是他一直記得林芷這個人。

像一朵純白色的茉莉花。

林芷望向頭頂的天空,似乎有雨,即將要落下。

雨落荷花,點水成波。

湖麵浮動無數漣漪,多少柳枝舞動成曲,茉莉花開成雪一地。

掌心的茶,枯萎蒹葭。

誰畫了一幅畫,將點墨成馬,也成沙。

詩卷裡有無數的字,故事裡有無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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