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卻也無法看清全部啊。”
“不過,我看到了福伯你。”
“看到你曾經的笑容。”
“也曾看到,一個冰冷的地窖。”
“一雙雙冷漠的雙眼。”
“以及···”
石昊神色漸冷:“一把沾血短刃,近在眼前。”
“我不知道這些畫麵從何而來,太模糊,卻又總感覺是曾發生在我身上之事,所以,我想要探尋。”
“因此,得師尊允許,離開師門之後,我便回到石村,想要從村長爺爺那裡了解真相。”
“石村,的確隱去了。”
“不過,我有尋到之法。”
他的確能尋到。
有柳神贈予的柳枝在,哪怕柳神帶著整個石村一同隱匿,他也可憑借感應尋到。
“在族長爺爺那裡,我知道了一些事。”
“也知道了您與清風的存在,便一路趕來。”
“卻不曾想,剛好遇到他們痛下殺手。”
石昊帶著幾分後怕道:“所幸我來的不算晚,否則···”
離開攬月宗之後,他便一路曆練,四處遊曆的同時,回到東北域、回到石村,再然後,便是到此。
還好趕上了!
“唉。”
福伯聽聞,卻是長歎一聲:“少爺,你既然已經知曉,我便不多言了。”
“隻是···”
“您不該暴露啊。”
他苦笑道:“其實,最好的法子是,讓他們將我們二人擊殺,而您就此隱匿,積蓄力量。”
“如此,方可安然無憂啊。”
“是啊,少爺。”清風也是歎道:“如今您已暴露,隻怕是真的危險了。”
“···”
石昊搖頭。
神色堅定而決絕。
“以身邊之人,以我所在乎之人的死,來換取一時和平?”
“我辦不到!”
“我隻想庇護身邊之人,我要讓所有我所在乎之人儘皆長生久視!”
“少爺。”
福伯二人儘皆動容。
但隨即,福伯歎道:“可是···”
“對方可是不朽古族,您···”
石昊笑了。
他很輕鬆。
自己也不知為何有如此自信,道:“不朽古族又如何?”
“終有一日,我一人便是古族、便是帝族!”
這話,太過狂妄。
乍一聽極為可笑。
但,他卻就是有這般自信。
哪怕此刻的他,還隻是一個幾歲孩童,一個毛頭小子而已。
卻是這般的堅定不移。
“我也相信。”
福伯終於笑了。
隨即道:“少爺,人您已救下,快快離去吧。”
“你們是想留下,替我拖延時間?”
石昊皺眉:“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但莫要擔心,不會有事的,我這便帶你們離開。”
“至於那些人···”
“我自會找他們清算!”
說罷,也不等福伯與清風答應,直接強行將他們帶走,讓他們極為無奈,卻又不敢、也無法反抗。
拗不過他,最終,也隻能應下了。
隻是,他們心中都已打定主意,若有危險,他們定然會拚死相護,死在石昊之前。
途中。
看著全然陌生的景象,他們不解。
福伯錯愕,問道:“少爺,咱們是···去哪兒?”
“是去石村麼?”
“還是去尋老太爺?”
“爺爺麼?”
石昊沉吟,隨即灑脫一笑:“爺爺那般強橫,無需我去擔心。”
“至於石村,如今正在避世,不合適。”
“我帶你們去西南域!”
“西南域?”
“對,去我師門。”
“去那裡···”
“他們定然尋不到你們,唯有你們安全了,我才可放手施為。”
說起宗門,看似沒心沒肺的小石頭終於露出親切之色:“我師尊、師兄、師姐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到時候,我求師尊收清風入門。”
“讓你也踏足仙路。”
“一段歲月後,咱們兄弟二人並肩斬儘一切敵!”
此刻,他意氣風發,少年得誌。
清風聞言,也不由心生向往。
他的命運···
很苦!
從小被父母遺棄,不知父母是何人。
被一對山村老夫妻收養,卻又遭逢大變,雙雙身亡。
而後隻能以乞討為生,挨餓受凍、朝不保夕。
之後,遇到石昊之父,雖然在他看來,從那時起,他便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實際上,卻是作為石昊替身,替他吸引‘目光’,隨時都有可能遭遇危機。
先前,更是幾乎慘死。
雖然清風極為灑脫,不在乎這些,但他終究也是少年,也會有獨屬於少年的意氣與幻想。
石昊趕到了。
而且,還為他規劃了一個美好的未來。
隻是···
自己真的能辦到嗎?
與石昊小哥哥並肩,斬儘一切敵?
就憑···跛腳的自己嗎?
短暫幻想之後,所剩下的,唯有自卑。
······
石族。
石啟已然歸來。
這段時間,石啟之名大盛,在東北域,堪稱如日中天!
他以第七境修為,強勢橫推諸多強敵,甚至斬殺數位第八境圓滿而毫發無傷,一雙重瞳震古爍今,其瞳術,更是令人叫絕。
更為甚者···
他竟還有至尊骨,孕育至尊術。
二者結合,更是威力絕倫,驚豔天下。
有很多人,甚至已然將其與聖地聖子、第一序列作為比較對象,甚至大多認為,石啟更在聖子之上!
乃是真正的少年至尊,而且,還是‘雙至尊!’
重瞳已是從無敗績的無敵路。
再加上至尊骨,又該何等強橫?
不過,倒也有許多明智之人看出來,這是石族在為石啟造勢!
但哪怕是他們,也不敢有半點輕視。
因為,石族既然敢將石啟推到台前、為其造勢,便代表,他已‘成’了。
至少,可做到同階無敵!
還不是當前小境界,而是大境界無敵!
否則,石族不會如此為其造勢。
畢竟,一旦被打臉,丟的,可不僅僅是石族之名,還會辱沒從無敗績的重瞳者。
而這···
也進一步說明目前石啟的可怕。
縱是大量老一輩強者,提及石啟之時,也是讚不絕口,更無人膽敢有哪怕半點輕視之心。
隻是···
沒有人知曉,今夜的石族之內,卻是極不平靜。
密室之內。
砰!
嘩啦啦···
“你說什麼?!”
一個美婦大怒,揮手掃飛桌麵之上一切,上好玉石雕刻而成的茶杯碎了一地。
“那個小雜種還活著?!”
“是。”
前來彙報之人單膝跪地,神色難看:“老十七死前傳回消息,那孩子還活著,且第二祖地隻是一個替身。”
“那孩子回來了。”
“非但活過來了,甚至還踏上一條從未有人見過的修行路,並強勢斬殺他們所有人,無傷!”
“且···”
“他已修得無敵術麒麟法。”
“更隨手取出九品回春丹救一老仆性命,隻怕是···”
“另有背景。”
“該死!”
“該死啊!”
婦人聽後,神色極為難看,惱怒無比:“竟有此事,豈有此理!”
“他為何還活著?”
“為何還要活著?”
“他該死!”
“早已該死了!”
一陣暴怒之後,她深吸一口氣,目光漸冷:“你退下吧,此事,莫要與任何人提及。”
“是,夫人。”
他鬆了口氣,才迅速退下。
但這婦人,卻是久久無法平靜。
她在密室內來回踱步,許久,許久。
“他,必須死!”
“吾兒是天生至尊,注定要成聖作祖,遠超一切先輩,成為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無敵者。”
“他的身上,不容許有任何汙點。”
“···”
“哼。”
她咬牙:“二長老、三長老,速來見我。”
片刻後。
兩道人影如鬼魅般出現。
“小姐。”
兩人恭敬行禮。
婦人麵色森然:“那小雜種,還活著!”
“查!”
“給我查,查出他在哪裡,查出他究竟有什麼背景,而後,殺!”
“將他,連同他的背景一同葬送。”
“啟兒不容半分汙點!”
“你們可以從麒麟法、從九品回春丹入手,那小雜種會麒麟法,也有這等高品質丹藥,想來,不會太難查出來才是。”
兩位長老一聽,也是頓感不妙,連忙道:“是,小姐。”
“我等立刻去辦。”
“隻是石族這邊···”
“吾兒才是少年至尊!”婦人低下頭去,看不清其麵容:“隻要事情已成定局,石族,又能拿我等如何?”
“何況,石族,不僅僅隻有大魔神那一脈,甚至,那一脈,又算的了什麼?”
“放手去做,不要有顧慮!”
她說的極為決絕。
但卻沒人看到,她的臉,正在不斷抽搐。
她不由回想起那一夜···
石昊父母歸來,得悉石昊慘狀,大鬨石族。
那一戰···
石昊之父石子靈含恨出手,石族之人這才發現,他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高看的石子靈,其實,遠比他們想象中更為可怕。
不是高估!
而是···遠遠低估了他。
那一夜,多位長老、執事,成為其槍下亡魂。
也是那一夜,自己被其長槍洞穿肩頭,深受重創。
若非自己提前有所準備,讓一位族老替自己開口,將石子靈逼退,隻怕···自己已然死了。
此刻想起此事。
早已恢複的傷口處,都依舊是隱隱作痛啊。
但···
你們以為如此,我便怕了麼?
為了我吾兒,我,可以舍棄一切啊。
她笑了。
笑容之中,滿是癲狂。
······
石族極為強橫。
且,石啟母族也是大有來頭。
在石啟之母的強勢號令之下,不過區區半夜光景,天還未亮,三長老便已將情報送到她手中。
她捧起情報,字字研讀。
同時,三長老沉聲道:“我們首先從麒麟法入手。”
“不過,對方所用不是完整麒麟法,而是麒麟散手,因此,範圍會稍大一些。”
“目前已知,有麒麟散手修煉之法的勢力,八域一州之中,足有過百個,其中大部分集中在中州,屬於‘齊家’一脈。”
“還有十餘家,分散在八域之中。”
“咱們東北域也有,目前已派人密切監視。”
“但靠此線索,短時間內還無法確定究竟是哪一方。”
“不過,加上九品回春丹,便容易了許多。”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
“說!”
婦人放下情報,眉頭微皺。
“西南域,攬月宗。”
“攬月宗?”
婦人詫異:“我記得,我兒去過?”
“是去過。”
“這個攬月宗說來也是處處透露著古怪。”
“萬年前,在極短時間內一飛衝天,盛極一時。”
“但卻又突然‘家道中落’,到近些年,幾乎被滅了道統,可自從現任宗主林凡繼任之後,攬月宗卻再一次‘起飛’。”
“不足十年,如今的攬月宗,已然能與一流勢力叫板,甚至若是拚儘全力,一流勢力之中,都有許多不是其對手。”
“···”
“我不想聽這些。”
婦人擺手:“說重點!”
“是。”
三長老拱手,接著道:“麒麟法,出自攬月宗創教祖師之手,無人知曉其具體來曆,隻知道,麒麟法當初乃是攬月宗鎮教無敵法!”
“其後,攬月宗出現變故,其附屬勢力西門家與周家叛變,攬月宗損失慘重,麒麟法也易主,落到西門家手中超過萬年。”
“但前幾年,西門家被人所滅,麒麟法···卻是不知為何,幾經輾轉又落到攬月宗手中,而且是完整麒麟法,麒麟散手自然也包含於其中。”
“曾不止一次有多人見到攬月宗之人施展麒麟法,且施術者不止一人。”
“哦?”
婦人眉頭閃爍:“繼續說下去!”
“不僅如此,攬月宗宗主林凡親傳大弟子蕭靈兒還是一位丹道宗師!”
“最新消息是,這位丹道宗師,便是曾經盛極一時的丹塔之主、丹帝傳人!”
“換言之···”
婦人接過話題:“同時擁有麒麟法,且用九品回春丹救一老仆···”
“十有八九,他的背景,便是這攬月宗?”
“不是十有八九。”
“是大概五成概率。”三長老搖頭。
“五成?”
婦人眉頭一皺。
這還是五成?
她甚至想來一句:你該不會是想說,要嘛是、要嘛不是吧?
那還真是‘五成’。
“還有一人。”
“西門家,因丹道大宗師陸鳴而覆滅,按理說,麒麟法要流落出去,也應該是首先到他手中才是。”
“且身為丹道大宗師,自然也是不缺丹藥。”
“若那孩子與他有關,也可滿足我們所知條件與線索。”
“···”
婦人微微沉吟,手指有節奏輕敲桌麵,隨即道:“仔細聊聊這個陸鳴!”
“是!”
“···”
細談之後。
婦人陷入短暫沉默。
“攬月宗。”
“皓月宗陸鳴。”
“曾經的仇敵?幾乎沒有化解可能?”
“此事,你怎麼看?”
三長老微微沉吟:“都不太好對付。”
“且最新消息,玄火丹塔已然易主,丹帝回歸!”
“之所以能成功,便是攬月宗相助。”
“換言之,攬月宗還有丹塔相助,且又遠在西南域···”
“若是石族大動乾戈,自然無懼於攬月宗,可石族斷然不會如此,您也隻能動用你這一脈的力量,以及母族,也就是咱們這些人。”
“僅憑咱們這些人手,要跨域對付一個擁有一位,乃至兩位丹道宗師、大宗師的宗門,隻怕是不夠。”
“縱然勝了,也是慘勝。”
“何況,咱們目前還不了解那孩子的父母是否已經知道消息,若知曉,他們也會反抗。”
“還有目前生死不明的大魔神···”
“至於皓月宗,雖然情況沒那般複雜,但卻極為直觀明了。”
“老牌頂尖一流宗門,第八境大能數量眾多,且據傳有第九境老不死坐鎮···”
一番分析。
婦人頭大。
顯然,攬月宗也好、皓月宗也罷,都沒那般容易對付。
自己想為兒子‘護道’,徹底抹除‘汙點’,也沒那般容易。
硬拚劃不來。
何況,還無法確定究竟是與皓月宗有關,還是與攬月宗有關。
若是費心費力、付出巨大代價將攬月宗嘎了,才發現人家是皓月宗的人···那不成笑話了麼?還虧到姥姥家。
但那個小雜種卻又不能不管。
自己該如何是好?
又能否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將他們儘皆解決?
等等!
突然。
婦人靈機一動。
“有了!”
“他們有仇!”
“且剛好,咱們的懷疑對象就是他們。”
“既如此,我等何必大動乾戈?”
“他們有仇,皓月宗定然不願意看著攬月宗如此迅猛崛起,之所以未曾開戰,或許隻是在等待一個機會而已。”
“但,我們隻需挑起他們之間的戰事,讓他們開戰···”
“以他們的仇恨,一旦開戰,便無法停歇了。”
“必然會不死不休,打到一方滅門為止!”
她越想越是興奮。
“而以目前攬月宗的實力,想來,就是皓月宗也要頭疼,縱然勝了,付出的代價也不會太小。”
“如此一來···”
“若那小雜種拜入的是攬月宗,我等自然無需再動手。”
“而若是他拜入的,乃是皓月宗,皓月宗一番大戰之後,也是損失不小,我等再動手,亦或是想其他法子,都會輕鬆許多。”
“妙啊!”
“三長老。”
“你且附耳過來!”
婦人興奮低語:“我有一計。”
三長老聽後,頓呼精妙。
“妙計!”
“當真是妙計啊!”
“小姐大才。”
“既是妙計,還不速速去辦?”
婦人大笑。
“是,小姐。”
三長老連忙快步離去,隻是,走出密室之後,他卻再也控製不住,渾身都長滿了雞皮疙瘩。
“最毒婦人心。”
“當真是···”
他感到後怕與慶幸,還好這‘毒婦’是自己人,否則,那可就要遭老罪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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