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河縣縣令賈桂怒氣上頭:“大膽狂徒……”
惡漢卻絲毫不理會他,接著說了下去。
“走過那幽冥之路,我被那黑漆漆的鬼神拖拽著和眾鬼一同往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隻覺得已然穿透了一層大地,隻是不知道是哪九地之中的第幾層。”
“突然聽聞那九地之下的幽冥中傳來轟隆隆巨響,我朝著那黑暗之中看去,好似有著一張巨口張大著嘴巴,腹中發出如震耳的轟鳴聲。”
“鬼神拖拽鎖鏈,眾鬼被投入那巨口之中,巨口將眾鬼嚼碎了之後和泥一同吐出,頃刻間就化為了一塊塊石頭。”
“鬼神將那一塊塊石頭壘砌成一麵高不見頂也不見儘頭的石牆,眾鬼被困在石頭裡,永生永世不能動彈,隻能哀嚎求饒。”
賈桂原本還滿臉怒意,但是聽著聽著反倒是被吸引住了,沒有再說什麼。
但是接著聽了下去,越聽越覺得驚悚,明明青天白日這官署之中就好像刮起了陰風,讓人背脊發涼。
而外麵原本喧鬨的眾多看熱鬨的觀眾也逐漸安靜了下來,明明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官署內外卻一片鴉雀無聲,好像一根針落到地上都能夠聽得見。
一旁記錄的主簿也筆下發抖,不知該不該記。
見此狀,堂下惡漢更得意了。
“縣尊!”
“這陽世之刑罰,和那幽冥之刑罰相比,你說是不是不值一提?”
明堂之上。
“這!”
賈桂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但是很快抓住了問題。
“若是如此,那你為何沒被鑄入牆中。”
惡漢瞬間麵色發窘,但立刻昂首挺胸,中氣十足地大聲說道。
“我力大無窮,硬生生拉住鎖鏈不從,縱然是那鬼神也沒辦法將我投入那巨口之中,隻能拉著我接著往前走去。”
賈桂感覺這惡漢說得有問題,不過更想要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
“後來呢?”
惡漢接著說:“後來我跟著那鬼神又穿過了一層大地,這一次來的是車裂鬼獄。”
“隻見。”
“黑暗中一高大的金鐵車架風馳電掣,密密麻麻的惡鬼被鎖鏈捆縛在地,金車碾過順勢就將眾鬼化為四分五裂。”
“無數隻有一截身子的鬼在鬼獄之中亂爬,腸子內臟灑滿了大地,慘不可言。”
聽著那惡漢描述鬼獄之中的情景,原本就安靜無比的官署,齊刷刷地發出了咕嚕的聲響,那是咽口水的聲音。
賈桂:“那你又是如何逃脫鬼神的刑罰?”
惡漢:“我一上前猛地抱住那金車,跟著那金車快速地竄到了下一層,那漆黑鬼神見狀無可奈何,隻能帶著我接著往下走去。”
此時此刻,眾人看著那惡漢已經變了眼神。
還覺得這惡漢雖然作惡多端,但是的確是一條猛漢,在那幽冥鬼獄這般可怕的地方竟然還能夠屢次逃脫。
“好個凶惡之徒,連鬼神都輕易拿他不得。”
“若是殺了,反倒是可惜了。”
“倘若換我去了那幽冥看到此等場景,當場就得嚇死了,哪裡還敢和鬼神相抗。”
雖是背著惡漢竊竊私語,但是惡漢卻能夠聽到,更能夠感受到眾人的變化。
他越發得意三分,好像將自己說的話都當成了真的似的。
此後他又接連講述了自己是如何在眾鬼皆墮入滾水河中的時候,機智地從隻有一半的石橋上一躍,踏著眾鬼的頭跑到了對岸。
又是如何在烈火焚身的火獄智鬥那鬼神,終於跑出鬼門關,回到了人世間。
那一樁樁一件件不可思議之舉,聽得在場之人是目瞪口呆。
甚至於。
到了後麵已然沒有人再敢罵那惡漢,光是看著他那背影都覺得滲人。
那冥土的情景讓他們驚懼到心底發麻,這惡漢的凶惡也讓他們膽戰心驚。
“聽人說鬼神也怕惡人,此等凶惡之人,鬼神竟然也拿他沒有辦法,看到此言確實不假。”
“如此可怕的地方,這廝幾進幾出,視那惡鬼和鬼神如無物一般。”
“這廝惹不得,惹不得啊!”
惡漢跪在地上,氣勢卻好像蓋住了全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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