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
一行人就在城外的十裡亭前候著了,一直等到了正午過後。
眾人準備了迎接的儀仗隊伍,其中有著旗手、鼓手、伶人,還有著不少樂師正列陣等候著,看上去聲勢十分浩大。
人群之中,不少人都在詢問。
“來的真的是太子殿下麼。”
有人官職卑微,接到命令後才匆匆趕來,此刻才知道迎接的是誰。
“什麼,太子殿下親至?”
人群的最前麵,亭子前的便是鹿城郡王溫績和內侍省太監馬馥。
多日前兩人便接到了消息,今日天剛亮便知道太子已經到了驛站,本以為太子要明日才會入城,沒想到其一刻也等不得。
一到驛站後便派人來說,今日便要入城,於是匆匆來到這邊等候,迎接的儀仗典儀也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兩人一邊等候,也在一邊說著事。
馬馥:“可見,這一次陛下是何等看重。”
溫績:“是是是,陛下如此看重神巫,竟然派太子殿下前來相迎神巫,這是我朝之福,也是天下百姓之福。”
雖然這麼說,但是卻還是有些超乎溫績的預料,皇帝所見所聞的畢竟是紙上所書的,而不是親眼所見,畢竟和他們這些人有區彆。
可這直接讓太子殿下前來,感覺便有些像是剛開局沒兩輪,一下子就迫不及待地將最大的砝碼扔上了桌。
馬馥:“聽聞,是上一次獻上去的仙藥,陛下服用之後,背癰之疾好了許多,隱隱有愈合的跡象。”
“陛下感應到了神仙的威靈,讓太子代自己前來鹿城,就如同他親自來迎接神巫一般。”
所謂仙藥,便是之前瘟疫暴發的時候,西河縣令賈桂前往神祠求來的藥。
當時用了一半,治好了賈桂之妻的病。
剩下的賈桂當時留了下來,後來朝廷來人,賈桂也便順勢將神藥獻了上去。
本當作是祥瑞之物,畢竟雖然號稱是仙藥,一般也沒有幾個天子敢真的就直接服用的。
若不是一些特殊的原因,或者是到了某些關鍵的時候。
例如這一次。
沒想到這藥獻上去之後沒多久,一日天子的背癰之疾發作,疼痛難忍。
其突然想起了此仙藥,於是命人取來。
眾宮廷醫工勸誡天子莫要用此藥,因為不知其功效,也認不出此藥到底是何物。
但是天子疼痛之下,還是用了藥,最後卻見奇效。
於是,天子又將馬馥送來的密函看了看又看,最終獨斷專行逆著眾朝臣的反對,將馬馥所請全部許可。
甚至於,直接將太子也派到了胤州來,一定要將神巫迎入京城。
溫績這下了然了。
怪不得。
溫績:“果真是仙藥,可包治百病。”
馬馥:“可惜,那仙藥隻有一半,若是能獻上完整的仙藥,想必陛下此刻定已然痊愈。”
這話說的,那一半用來救了賈桂之妻的命,哪裡來的完整的。
而且,那藥是賈桂用自己的仙緣來換的,可以說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不過在太監的眼中,其他人的命自然是比不得天子的命的。
溫績說道:“若是能迎得神巫入京,此等凡間病症,定然揮袖便可除之。”
馬馥點頭:“那是,那是。”
溫績一邊說著話,一邊扭過頭,看向了人群最後麵的賈桂。
然後吩咐身後的僚屬:“去,將賈縣令請到前邊來。”
賈桂這下便直接從最後麵,一下子站到了最前麵來了,就直接站在了溫績和馬馥的身後。
眾人議論紛紛,雖然不知道鹿城郡王這是何意,更不明白這一個小小縣令有何資格站在二人身後,但是眾人看情形大概明白了什麼。
這賈桂,怕是要飛黃騰達了。
等候了沒多久。
經過一輪又一輪地來人報信,遠方終於來人了。
遠遠望去,塵煙四起。
光是先頭的人馬便已然浩浩蕩蕩,肯定超過了千人。
那導駕的儀仗隊先行開路,然後慢慢就看到一座巨大的車輅被群馬拉扯著前來。
而其中最顯眼的,便是溫績之子溫神佑。
昨日裡。
他便早早就帶著大量的人馬在驛站等候著,便是為了此時此刻,充當著為太子駕車的角色。
而太子用他,也顯示著太子對於其器重和親昵。
一路走,整齊的儀仗伴隨著吹奏。
太子端坐於車輅之內,眾人不見其麵容,但是已然被這聲勢所震懾。
太子到了之後,又在車輅內觀賞了一番鹿城郡王等眾官吏獻上的鼓樂陣舞,才終於宣告結束。
進入城中,一路進了鹿城郡王清掃空置出來的宅邸。
太子才終於和鹿城郡王說起了敘舊的話語,一旁的溫神佑老老實實地站著不動。
馬馥則像是個老仆一樣侍候在左右,但是太子卻似乎並不敢將他當成仆人使喚。
終於,太子說起了自己遇到的那件趣事。
“郡王、馬監,當真如同二位所言那般。”
“這鹿城果然是寶地啊!”
馬馥愣住了,和溫績互相看了看。
最後溫績問道:“殿下,您說的那地方,莫非是丹龍河的對岸?”
太子殿下點了點頭:“正是。”
馬馥的臉色變了:“太子沒有從大道而來,而是從那山中穿行過來的?”
太子:“馬監為何也知曉?”
馬馥:“太子殿下應該沒有將那東西帶回來吧!”
太子:“當然帶回來了,郡王和馬監若是想要看的話,我立刻讓人呈上來。”
院子裡,眾人看著那沉重無比的金鐵之物,一個個表情不一。
太子:“二位,可知道此乃何物?”
二人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太子點頭:“看來,還真是得了一件奇物啊,看來不僅僅是爾等有仙緣,我也是有著福緣在身啊!”
馬馥欲言又止,溫績隻是看著沒有說話。
到了深夜。
太子臨時居住的府邸裡,一道暗影突然從黑暗之中走來,又漸漸地融入暗中。
漸漸地,那暗影便走到了其中一處房門前,停下不動了。
屋內之人已然安息,聽到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咚咚咚!”
然後睜開眼睛,朝著外麵喊道。
“何人?”
然而,卻無人回應。
屋內之人正準備躺下,又聽見敲門聲,再次呼喚,依舊無人回應。
來人惱怒不已,終於起身,
打開門,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個穿著鬼神之袍的巨大身影,能將其頭顱捏碎的黑掌裸露在外麵,一看便知道此物非人。
隻能看到其強壯的軀乾,來人根本看不到其有多高,因為頭顱已經超出了門的範圍,在其上了。
“啊!”
一聲驚叫過後,其便沒有了知覺。
尖叫聲驚動了左右,整個府邸之中都被驚奇,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等其醒來之後聽其說完自身見聞,也一個個駭然不已。
但是四下尋索,找遍整個府邸角落,也找不到對方所說的穿著詭異袍服,身高近丈的存在。
眾人鬨騰了很久,最終隻能安歇。
但是這個時候,旁邊的一棟屋子的大門被敲響了。
屋內之人這一次學乖了,不敢去開門,於是偷偷從門縫裡朝著外麵看去,同樣見到了那可怕的影子。
那影子黑漆漆的一團,籠罩在外麵,完全看不見是什麼東西,隻覺得高大無比。
和上一個人不一樣,他看到的隻是一個影子,朦朧且虛幻。
不過,有著上一個人描述的情形,這恐怖的氛圍感已經塑造得足夠濃厚了。
“咯咯咯咯咯!”
屋內之人哪裡敢開門,拚命地想要壓住呼吸捂住嘴巴,然而牙齒卻在打顫,發出奇怪的聲響。
其越發害怕了,用力地捂住嘴巴,似乎要將自己給悶死一般。
直到那身影離去。
如此一來,往複數次。
整個夜晚府邸之中都被鬨騰得雞飛狗跳,最終所有人已經被嚇破了膽,已然不敢再四處尋索那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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