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所有的靈棚都坐滿了,陸淩霄不得不繼續冒著大雪搭建靈棚。
而在所有靈棚中,最清淨的當屬陸沅的,而最熱鬨的便是西頭靠近涼亭的棚子,在裡麵守夜的不是兩朝元老,便是三品及以上的大員。
他們在議論著朝堂之事,言辭之犀利,場麵之激烈,堪稱熱火朝天。
而當披著黑色鬥篷的陸沅,漫不經心地走進來時,所有人唰的頓住了,喧鬨的靈棚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陸沅掃了一眼,在眾人愣愣的注視下,找了個空位,從容淡定地坐下。
他身旁的兩個官員立即汗毛倒豎!
坐在左右兩邊首位的官員嚇得連忙起身,齊聲道:“大都督,請上座!”
陸沅雙手揣在暖手捂裡,淡淡說道:“不必,你們繼續。”
眾人麵麵相覷,繼續啥?罵你嗎?當你的麵誰敢啊?不要腦袋了?
你是不是聽見我們罵你了?故意趕過來抓現行的?
你倒是給個痛快呀,腦袋懸把刀很難受的好不啦!
陸沅微閉上眸子,不怒自威地說道:“繼、續。”
兵部侍郎:“哎呀!黎尚書,你家那孩子是不是生了?”
工部尚書咬牙:是我家那位生孩子!
“聽聞今年進京趕考的舉人眾多,明年春闈又得熱鬨一番了。”
“邊關打了勝仗,從北涼人手中收回了失地,朝廷正值用人之際,明年貢院定會為陛下遴選出更多棟梁之材。”
“是啊,是啊。”
眾人尬聊了起來。
陸沅左右兩側的官員爭相給上官淩讓座,上官淩客氣推脫:“不必不必,那邊有位子!”
“不不不,上官大人貼身保護大都督,理應坐這兒。”
“坐我這兒!”
倆人爭來爭去,隻差加價競爭了。
最後上官淩坐在了陸沅的下首處——右側,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往大都督上首坐。
沒爭贏的那位官員,腿肚子都開始打顫了。
眾人起先以為陸沅隻是過來露個麵,過會兒就會就走了,不曾想半個時辰過去,一個時辰過去,這位心狠手辣的大都督竟閉目養神起來,沒半點兒離開的意思。
大家夥兒簡直要哭了。
不是,你有自個兒的專屬靈棚不待,跑來和我們擠什麼?
你警告人,警告一下就夠了,有必要嚇我們一晚上麼?
另一邊,陸母幫著劉夫人謄抄完第一批禮單,回廂房喝點參湯。
沒見到孟芊芊,陸母去問了劉少夫人。
劉少夫人給指了路:“那間靈棚的客人帶了孩子,沒帶奶娘,我哄不住,孟芊芊去幫忙了。”
永恩侯知曉大都督喜靜,以免有人上趕著打擾,故意沒泄露陸沅的身份。
而劉少夫人並不認識陸沅,隻知是一位十分重要的客人。
陸母去了。
清霜見是陸母,拱手行了一禮,為陸母掀開簾子。
陸母不認識清霜,但對方似乎認識自己,陸母沒多想,邁步進了靈棚。
這兒比彆的靈棚暖和多了,炭也是無煙的,孟芊芊抱著熟睡的寶姝,身子被厚實的靠枕承托,睡得很是香甜。
陸母摸了摸孟芊芊的額頭,不燙,又摸了摸小家夥的後背,沒有汗。
方才聽說大都督駕到時,她便在想,寶姝會不會來。
陸母沒叫醒孟芊芊,她來到外頭,猶豫了片刻,問清霜道:“請問姑娘,這是誰的靈棚?”
清霜道:“是寶姝小姐的,夫人放心,今晚這裡隻會有陸少夫人與寶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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