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芊芊走後,上官淩偷摸著進了屋,往凳子上一坐,抓起桌上的藥瓶歎道:“夫人還是過於謹慎了……得,白紮了自己一針。”
陸沅沒說話。
上官淩嘖嘖道:“這才過去多久啊,夫人都能傷到大都督您了,這長進,一日千裡呀。”
陸沅道:“說完了沒有?”
“說完了。”上官淩自懷中掏出一封密函,“剛到的。”
陸沅展開密函,上麵隻有短短四個字:太白歸朝。
孟芊芊洗漱完,天色已經不早了。
她留了一盞燈,靜靜地躺在婚床上。
她不怕黑,隻是不喜歡單純不喜歡黑夜罷了。
她方才是特地去陸沅送解藥的,聊天純屬沒話找話,問到太子是否為陸沅所殺,是冷不丁冒出的想法。
沒想到一下子把天給聊死了。
今晚不是陸沅第一次提醒她,待在他身邊會有危險。
“做本督的人,本就是一件極危險的事,與本督扯上關係前,最好先想清楚,擔不擔得起這份凶險?”
他去邊關前,曾這樣對她說。
他好矛盾啊。
一邊和她交易,一邊又不斷提醒她,彆與他一條心。
不過仔細想想,自己對陸沅確實算不上了解。
應該說全京城對他都不甚了解。
他的身世至今是個謎,他從未在外提過自己的家人,所有人都隻當他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十年前的一個冬天,太子救下了差點兒凍死在路邊的少年陸沅,將他帶回太子府,發現他有些許才能,留他在府上做了幕僚。
太子是宛平公主的胞弟,如此也能解釋宛平公主認識陸沅的契機。
陸沅靠著太子的勢力進入朝堂,明明身無功名,卻擠掉那些金榜題名的進士,逐漸在朝堂嶄露頭角,一步步坐上高位。
本以為他會輔佐太子稱帝,成就一段君臣佳話,誰曾想他竟是殺了太子,逼太上皇禪位,讓不滿十歲的九皇子宗政曦坐上龍椅,當了個傀儡皇帝。
以上是京城有關他的傳言。
可傳言就一定是真的嗎?
首先,他的身世就錯得離譜,他不是孤兒。
那麼,他有殺太子嗎?是他逼太上皇禪位的嗎?他扶九歲的宗政曦稱帝,是為了自己的野心,還是因為宗政曦是他表弟?
可惜阿嬤在他們大婚前一日就動身回苗疆了,不然她還能旁敲側擊地打聽一二。
“姐姐。”
門外傳來檀兒迷迷糊糊的聲音,“額想進來。”
孟芊芊停止了思考,輕聲道:“進來吧。”
檀兒推開房門,抱著自己的枕頭爬上了孟芊芊的床:“今晚想和姐姐睡。”
孟芊芊笑了笑:“睡裡麵還是睡外麵?”
“裡麵。”
檀兒從她身上爬了過去,拉開被子,鑽進了孟芊芊懷裡,緊緊地抱住孟芊芊。
孟芊芊摸了摸她腦袋:“想家了?”
檀兒迷迷糊糊地說道:“想額娘咧。”
孟芊芊輕聲道:“想回去嗎?”
檀兒打了個嗬欠:“回不去咧……”
孟芊芊不是沒問過檀兒的來曆,但每次檀兒都不肯說。
她沒告訴檀兒的是,從見檀兒的第一眼,她就在檀兒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宿命。
“姐姐,額叫了逆幾聲你才聽見,逆在想啥子?”
檀兒問道。
孟芊芊輕揉著她的發頂說道:“在想陸沅。”
門外,陸沅的步子輕輕頓住。
檀兒在孟芊芊懷裡蹭了蹭,打了個嗬欠問道:“想他啥子呀?”
孟芊芊輕聲道:“想他是個怎樣的人。”
檀兒緊緊地抱著孟芊芊,困呼呼地嘟噥道:“額娘說咧,不要太了解一過男人,如果逆還想和他過下去。”
“過下去啊……”孟芊芊望著大紅色的帳頂,平靜地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命和他過下去呢。”
陸沅總說他很危險,她走的又何嘗不是一條危險的路?
檀兒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夢囈:“有命滴話,逆想和他過麼?”
陸沅靜靜地站在廊下,在聽到回答之前,毅然決然地走了。
翌日是三朝回門的日子,雖說回不了幽州孟家,可風水胡同是要去一去的。
李嬤嬤早早地把回門禮準備妥當了,雖說岑管事放心交給她,可李嬤嬤不敢這麼快做了賬房的主。
她把單子拿去給岑管事過目。
岑管事的臉色果然有些凝重:“這些回門禮,不妥吧?”
李嬤嬤一愣:“啊,是,是有些多了,那就聽岑管事的安排。”
岑管事大手一揮,把回門禮翻了兩倍。
李嬤嬤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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