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曦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他把桌上的寶冊與大印翻來覆去地看,確實是錦衣衛的信物沒錯。
他登基為帝時,父皇親自交到他手中的,後麵父皇去“行宮”養病之後,信物便被陸沅以他年少為由替他暫為保管了。
那之後,錦衣衛徹底淪為陸沅排除異己的工具。
宗政曦沒想到陸沅有朝一日會心甘情願地把錦衣衛還回來。
他怔怔地看著陸沅:“你……你又在耍什麼花樣?你是不是在試探朕?”
陸沅淡淡一笑:“陛下召相國回朝,不正是為了這一日嗎?臣恭賀陛下親政,望陛下福澤萬民,千秋萬代。”
“我……”
宗政曦被突如其來的親政打得措手不及,連自稱也變了。
他的心裡湧上一陣慌亂,不知是被陸沅看穿心思的慌亂,還是在失去什麼的慌亂。
陸沅從容優雅地起身,對宗政曦道:“恭送陛下。”
這是對他下逐客令了?
宗政曦瞪圓了眸子。
從進都督府的每一步,都超出了自己的預估。
陸沅不管宗政曦走不走,說完那句自己先走了。
望著他決然而去的背影,毫無一絲留戀,宗政曦莫名其妙地急了:“你……你交出錦衣衛,就不怕在自己地位不保嗎?”
陸沅在門口頓住腳步,仍未回頭,隻是望向無儘的暮色,風輕雲淡地說道:“這不正是陛下想要的?除掉微臣這個眼中釘,陛下等許久了吧?”
“我……”
宗政曦再一次被噎得啞口無言。
“陛下去儘情施展自己的帝王抱負吧,日後陛下做任何決斷,臣都不會乾涉了。”
陸沅說完後徹底離開。
宗政曦攥緊拳頭,憤怒地咆哮道:“你不乾涉最好!你說的沒錯,朕早盼著今日了!你以為你自己很了不起嗎?你不輔佐朕,相國會輔佐朕!相國比你好多了!他不會逼著朕做功課!朕是帝王,本就不必學那些科考的東西!朕該學的是治國之道!你不肯教,相國教!”
小德子戰戰兢兢地勸道:“陛下,氣大傷身,仔細龍體……”
“你住口!”
宗政曦嗬斥道。
小德子立馬閉了嘴。
宗政曦看著桌上的寶冊與大印,抓起來就要往地上摔。
小德子嚇得撲通跪下。
宗政曦的手舉在半空停住了。
他記起了自己剛登基不久,因不想做功課把桌上的文房四寶全摔了,結果陸沅拿戒尺狠狠打了自己手心。
連父皇與母妃都不曾動過他一根手指頭,陸沅愣是打得一次又一次,他摔一次,他就打他一次。
到後來……他再不敢摔東西了。
他都不要他了,自己乾嘛聽他的話?
宗政曦再次怒摔,而打手心的記憶就仿佛刻進了骨子裡。
他氣急敗壞地坐回椅子上,心裡莫名湧上一股委屈。
他抹了把發紅的眼眶,咬牙怒道:“今日朕是來落井下石的!朕知道陸沅得罪了相國,借機威脅陸沅把錦衣衛還給朕!是朕找他要回來的!不是他主動還給朕的!是朕不要他了!朕不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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