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衣疑惑的打量了一下這個年輕人,剛才他一直沒有說話,楊白衣還以為是過來串門的鄰居呢。
“哦!楊大夫,這是我兒子蕭複興,昨天被李渾派出去上工了,所以你沒見到他。”
蕭青陽看向自己的兒子,眼神中帶著一絲愧疚。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兒子現在要麼在上大學,要麼高中畢業找一個喜歡的工作,可能還會找一個喜歡的女孩子。
可是現在呢,兒子今年才剛剛二十歲,卻跟著自己受了五年苦了。
“複興哥,你不用這麼客氣,我昨天都跟蕭同誌說了,我是一個醫生,治病救人本來就是我的本職工作。
而且我也不是白白幫忙,你們在農場老勞動,農場會負責你們的醫藥費的。”
自己是應農場的邀請過來的,人情也是農場欠下的,楊白衣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些下放乾部的感謝。
他們已經夠苦了!
“孩子,坐下歇一會吧,我給你倒杯熱水。”
暮雪有些局促,她實在是拿不出什麼東西來感謝自己的救命恩人。
“阿姨,不用了,我還要到其他人那裡複查一遍,你們歇著吧,我就不打擾了。”
原本楊白衣還想說這幾天吃點好的補一補,可是又想到了他們如今的處境,隻能說多多休息一下了。
一家三口送著楊白衣出了門,暮雪歎息一聲。
“複興,如果你當初聽媽的話,跟我們劃清界限,現在也能找一份工作,過自己的日子吧?你看楊大夫,看起來比你還要小呢。”
說著說著,暮雪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媽,你怎麼又說這個啊?媽在哪,家就在哪,跟著來農場是我心甘情願的,並且永遠都不會後悔。
我小時候,你就跟我說過,你把我我一個姐姐弄丟了,以後說什麼也不會把我弄丟了。
雖然現在的日子艱苦,但是最起碼咱們一家人在一起不是嗎?”
蕭複興站在父母的中間,挽起了蕭青陽和暮雪的手臂。
複查比治療要快的多,剛剛到了中午時分,楊白衣就把所有病人複查完畢。
除了身體虧空的厲害,傷感感冒已經基本上全好了。
傷感感冒好治,身體虧空需要慢慢調理,楊白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中午吃飯的時候,楊白衣把情況告訴孫振華,如果沒有其他事,下午楊白衣就準備回去了。
“孫場長,我問過昨天值夜班的同誌了,昨天晚上李渾騎著自行車出了農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張為民跑進食堂,在孫振華耳邊說道。
“這麼冷的天,他怎麼大晚上回去了?昨天是不是有誰的包裹到了?”
以前檢查包裹和信件的工作,是由主管後勤的張為民負責。
受孫振華的影響,張為民對待下放乾部還是比較寬厚的,隻要郵寄過來的東西不違規,一般不會出現克扣東西的情況。
李渾看到這是一份有油水的差事,就去找了他的後台,從張為民手裡硬生生的搶走了這個差事。
心黑手狠的李渾攬下了這個差事之後,隻要是他看上的東西,一件都不會放過。
下放的乾部和知識分子們,原本就很艱難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以前李渾和孫振華的關係,也不是如同現在這樣水火不容。
李渾克扣下來的東西,除了要挑出一些好東西上供,剩下的李渾也想給孫振華拿一份。
但是孫振華的為人,注定吃不了人血饅頭,所以很堅定的拒絕了李渾釋放的善意。
從此,李渾和孫振華正式交惡,關係急轉直下。
“孫場長,張副場長,昨天有徐世成和李岩的包裹,可能是因為換季的原因,他們的家人郵寄的東西可不少,兩個大包裹大的很。”
收發室的負責人老趙,正好就在食堂,昨天隻有兩個包裹,所以他印象很深。
“那就對上了,李渾肯定是往家裡送東西了。”
孫振華露出了一個不屑的表情,對李渾的厭惡絲毫不加掩飾。
“姚科長,吃完了午飯,你開上吉普車去一趟李渾的家裡。
雖然他以前也經常晚上回家,但是第二天從來沒有曠過工。
現在剛下完雪,路上也比較滑,他可不要在路上出什麼意外。”
孫振華臉上帶著笑容,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孫場長巴不得李渾出什麼意外才好呢。
“是。”
保衛科科長姚雪峰答應一聲。
姚雪峰幾口就把自己的飯吃進肚子裡,叫上一個保衛科乾事,就離開了食堂。
本來楊白衣還想提出辭行的,可看到孫振華這個毫無城府的樣子,楊白衣還是決定留一留。
當兵出身的孫振華,一身正氣,但是城府明顯差了一些,真不知道他是怎麼在場長這個位置上待這麼久的。
可能是他的家庭特彆貧困吧,但凡家裡條件好一點,估計早就被李渾和他的靠山借故搞下台了。
吃完了午飯,楊白衣借口彙報病人的情況,來到了孫振華的辦公室。
兩人加上張為民,剛泡上茶聊了幾句,姚雪峰就跑了進來。
“孫場長,我問了李副場長的愛人,李副場長昨天晚上根本就沒有回去。
一路上的溝溝坎坎我都留意了,也沒有李副場長的蹤跡。”
孫振華可以直呼李渾的名字,姚雪峰可不敢,在農場上班的人,誰都知道李渾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
“孫場長,他不會是往上邊送了吧?”
張為民用手指往上指了指。
“不可能,苟主任在縣城住著呢,晚上又沒有火車,靠他的自行車,蹬冒煙了也蹬不到縣城去。
他是自己私自外出的,跟咱們又沒什麼關係,咱們就不管他了。
他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吧,回不來更好,他不在咱們更自在,也不用怕有人會隨時告黑狀了。”
孫振華大咧咧的喝了一口茶。
“孫場長,既然李副場長上麵有人,你們最好給他一個交代,免得他借故生事。”
指望孫振華自己悟出來是不可能了,楊白衣隻得主動開口。
“楊大夫,我又不知道李渾去了哪裡,怎麼交代啊?”
孫振華聳了聳肩膀,一副我也很無奈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