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白衣把照相館開的票據,連同找回來的一塊錢,一起裝進了褲兜裡,牽起小丫頭的手,和林宛如一起出了照相館。
“師父,兩個人帶個孩子,照相就花了九塊錢,他們可真夠舍得的。”
照相館的學徒湊了過來。
“估計他們來頭不小,有可能是從市裡過來玩的。
你沒看兩個人都戴著手表,穿的又這麼講究,特彆是那個小姑娘,她的衣服和小皮鞋,你在縣城裡見過嗎?一看就是大城市裡的高級貨。”
攝影師越想越覺得自己的判斷是對的。
市裡的人跑到縣城照相,不是吃飽了撐的嘛?雖然學徒有些質疑,但是也沒敢說出口。
“同誌,你們拍完照片了?現在打算去哪裡啊?”
看到楊白衣,等在門口的三輪車師傅立馬湊了上來。
“師傅,是這樣的,我們並不在縣城住,這次趁著辦事,帶妹妹來縣城玩。
可是我們對縣城不太熟悉,不知道縣城哪裡有好玩的,師傅能不能推薦一下?”
既然自己不知道去哪裡玩,還是直接求助三輪車師傅啊。
人力三輪車,就相當於後世的出租車,想要把這份工作乾好,必須要熟悉當地的每一條胡同和街道。
“同誌,你這還真把我給難為住了,其實好玩的地方都不在縣城,而是在下麵的鄉鎮裡。
青山鎮有個威虎山,也就是樣板戲裡的林海雪原,一年四季景色都不錯。”
三輪車師傅,根本就不知道楊白衣他們就是來自威虎山下的陳家屯。
“師傅,我們就是從威虎山過來的,縣城裡沒有好玩的地方嗎?”
楊白衣有些失望,好不容易帶林宛如和妹妹來縣城一趟,難道隻是看場電影回去嗎?
“要不我拉你們去供銷社轉轉,縣裡的的供銷社,賣的東西肯定比你們青山鎮要多得多,你們可以買點稀罕玩意兒帶回去。”
三輪車師傅提議道。
“那還是算了,我們沒有什麼要買的東西。”
開玩笑,彆說是縣城的供銷社,在七十年代,京城的百貨大樓裡賣的東西,對楊白衣來說也沒有絲毫的吸引力。
如果有收藏愛好的人,倒是可以買點有年代特色的東西收藏起來,畢竟以後很多東西都不再生產了,可惜楊白衣並沒有收藏的愛好。
“同誌,你彆急,我再想想。”
眼看著楊白衣三人興趣缺缺,三輪車師傅生怕三人不坐他的車。
“對了,城東有朝鮮一條街,朝鮮族和漢族的生活習性和吃飯習慣都不一樣,如果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過去轉轉。
那裡也有一個國營飯店,賣的一般都是些有朝鮮特色的食物。
那裡的供銷社,也有民族工藝品和民族服裝出售,小姑娘穿戴起來肯定好看。”
三輪車師傅看著楊小道。
其實海林縣城還有抗聯的烈士陵園和楊靖宇紀念館,可是人家明顯是過來玩的,自己總不能拉著人家去掃墓吧。
三輪車師傅自己都感覺不合適,所以就沒說。
“行,那咱們就去朝鮮一條街看看吧。”
楊白衣知道,一個小縣城也沒有多少好玩的地方,現在剛解決溫飽問題,各地政府可沒有發展旅遊業的意識。
現在這個年代,去趟縣城還要開介紹信,除了出公差,人員流動很困難,再好的旅遊勝地也施展不開。
“好,那你們上車吧,咱們現在就去。”
三輪車師傅鬆了一口氣,這一毛錢算是又掙到了。
坐著三輪車來到城東朝鮮一條街,給了三輪車師傅一毛錢,就讓他先回去了。
楊白衣打算在這裡吃完了晚飯再回去,也不能讓人家一直等著啊!
朝鮮一條街,明顯比外麵更加熱鬨,街上賣東西的攤位隨處可見。
有各種特色小吃,還有民族工藝品,路上的行人不時的有人在攤位前駐足。
林宛如親眼看到,大家買東西都是隻付錢,居然沒人給票。
“白衣,這裡買東西不用票據,難道他們是私營的攤位嗎?這跟政策不符啊?”
眼前的一切顛覆了林宛如的認知。
“正常,少數民族自然會享受到更多的優待。
現在還有很多少數民族實行的是一夫多妻製呢,還有幾個少數民族是母係社會呢。
很多少數民族彆說給國家交公糧了,每年國家還要補貼他們。
國家要的是安定團結,想要達成這個目標,凡事就不能太較真。”
就像後世的切糕,一刀馬雲流淚,兩刀建林崩潰,難道就沒人報警嗎?無非是官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雲南火車站恐怖事件之後,國家才真正的重視起來,在那之前,全國各地的火車站,哪裡沒有戴著花帽子的人?
“還是自由好啊!”
看著熱鬨的街道上,不管買方還是賣方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叫賣的聲音,討價還價的聲音,頑童追逐嬉戲的聲音,處處透漏著人間煙火氣。
“國家終要發展,時代總會進步,終有一天,國家處處都會是這樣的景象。”
楊白衣對林宛如說道。
“會嗎?”
林宛如喃喃自語?眼神中滿是向往。
“會的,並且不會太遠。”
楊白衣的語氣裡滿是篤定。
“哥哥,那是什麼?”
楊小小指著一個圍滿了小孩子的攤位。
“那是糖葫蘆,裡麵是山楂,外麵裹著糖稀,吃起來酸酸甜甜的,走,哥哥給你們買。”
小丫頭出生的時候,風聲剛緊,正是打擊投機倒把最嚴的時候,街頭的小商小販,要麼改行,要麼被抓了典型。
因為自己的空間裡也沒有糖葫蘆,所以小丫頭到現在也不認識。
“同誌,糖葫蘆多少錢一串?”
楊白衣帶著妹妹走到小攤旁邊。
“兩毛錢一串,同誌,山楂不值錢,山上多的是,這東西貴就貴在白糖上。
糖葫蘆看著不顯眼,做起來可費糖了,一斤白糖熬成糖稀,隻能蘸三十串糖葫蘆,糖稀薄了不好吃。
為了做糖葫蘆,我都是高價換來的糖票,一串賣兩毛錢也沒什麼利潤。”
隻要問價的,就沒有一個不嫌貴的,以至於小販都養成習慣了,說完價錢以後,不等彆人說話自己就開始自顧自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