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孽啊!”
看著老大一家爭先恐後的下了樓,柴素娟歎了一口氣。
其實老大一家隻是知道大孫女回來了,而且是坐著汽車回來的,可他們並不知道大孫女的公婆今天要登門拜訪。
老太太原本還想著儘快把他們打發走,不要影響了親家的心情。
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剛從外麵回來的兩個小孫子,一看到大兒子一家就給說漏了。
大兒子一家知道了親家今天登門,說什麼也不走了,還埋怨老兩口不地道。
老兩口一時也沒了辦法,按理來說,大兒子大兒媳是周鳳英的父母,會親家確實不能少了他們。
就算是自己擺出當娘的威嚴,強行把他們趕出門,依照他們沒皮沒臉的性格,也會在樓下守著。
柴素娟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讓兩個小孫子下樓,提前把親家給截回去。
不知道是親家沒見到援朝和抗美,還是沒把大兒子一家當回事,反正聽汽車喇叭,他們還是照原計劃來了。
“老婆子,咱們也下去迎一迎吧,有咱們兩個老東西在旁邊,相信老大兩口子也不敢太過分。”
已經到了這一步了,周千祥隻能儘可能的看著點大兒子一家,不讓他們丟人現眼。
今天是周末,家屬院裡的人很多,等周榮華一家跑下樓的時候,吉普車周圍已經圍滿了人。
“老周家的大孫女真是出息了,居然來了這麼多車。”
“咱們廠在洛水市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大廠了,總共也沒幾輛小車吧?”
“老周家一家以後要享福嘍!”
大家滿是羨慕的議論著。
周榮華一家人看到一排三輛吉普車,臉上的激動壓都壓不住。
侯二跟他們說的時候,他們還不敢相信呢,周鳳英寫信回家的時候,明明說的是嫁了一家窮光蛋,一分錢彩禮都沒有給。
這讓周榮華兩口子勃然大怒,他們不在乎女兒嫁到農村,但是不給彩禮錢,是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
他們還想著收了女兒的彩禮錢,榨乾她最後的價值,兒子娶媳婦時也能鬆快些。
結果男方一分錢的彩禮都拿不出來,這算什麼?難道自己的女兒白養了嗎?
自己回信不同意,可天高皇帝遠,閨女根本就不聽他們的。
周榮華和王鐵梅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作為懲罰,自己一分錢的嫁妝都沒有出。
嫁了一個一分錢彩禮都不給的窮光蛋,還有臉寫信回來,想要布票和棉花票做新被子,那不是異想天開嗎?
後來女兒就不再寫信回來了,周榮華兩口子也沒有主動寫過信,就當沒有生這個女兒。
他們這次看爹娘這裡,就是要求證一下侯二說的話,問一下周鳳英坐汽車回來看望爺爺奶奶是真是假。
眼前看到的一幕,打消了他們所有的懷疑。
麵前停著的不是一輛吉普車,而是一個車隊。
周鳳英這個賠錢貨,真是個白眼狼,明明嫁了個好人家,還騙自己說嫁了一個窮光蛋。
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不想幫襯娘家唄!
不過此時的周榮華一家,不敢表露出絲毫不滿,反而笑容滿麵的迎了上來。
“是親家吧?遠道而來辛苦了,快上樓去屋裡坐吧!”
周榮華擺出一個自認為得體的笑容,走上前就要跟蕭青陽握手。
“鳳英,這位是?”
蕭青陽不確定麵前的是誰,是周鳳英的父親還是二叔,猶豫之間,自己的手已經被周榮華一把握住,還用力的搖了搖。”
“爹,這是我父親。”
縱使周鳳英心中在不情願,周榮華畢竟是她生物學上的父親,這一點無從改變。
“我兒媳婦說今天要來看爺爺奶奶和二叔二嬸,我還以為我兒媳婦沒有爹娘呢!”
暮雪抱著孫子,一臉驚訝的說道。
“我閨女不懂事,讓親家見笑了,
周榮華狠狠地瞪了周鳳英一眼,不懂事的臭丫頭,到了洛水市也不知道回家,平白讓親家看了笑話。
“我兒媳婦懂事的很,既孝順又能乾,還給我們蕭家生了個大胖小子,是我們老蕭家的大功臣。
不懂事的另有其人,我兒媳婦嫁過來的時候,聽知青大院的同誌說,陪嫁的新被子都是我兒媳婦借遍了所有知青才做出來的。
我兒媳婦也經常跟我說,她的爺爺奶奶如何如何的疼愛她,二叔二嬸也從來不外著她,隻要兒子有的,總是會給她這個當侄女的也買一份。
我們也不是不知禮數的人家,這不是一到洛水市,就登門拜訪來了。”
當著家屬院這麼多人,暮雪絲毫不留情麵,跟當麵打臉差不多。
原本想著為兒媳婦出口氣,不過暮雪還是低估了周榮華一家人臉皮的厚度。
“這丫頭從小就跟她爺爺奶奶親,可能是因為她小時候我們工作太忙,忽略了她,這丫頭跟我們就是親近不起來。”
王鐵梅像是完全沒聽懂暮雪的意思,對暮雪夾槍帶棒的話完全不在意。
“姐姐,我都想你了。”
周鳳成一臉討好的湊了上來。
“我謝謝你想我!”
周鳳成說想她,周鳳英絲毫沒有懷疑,自己下鄉以後,他再也沒人可以欺負了。
爹娘和大哥周鳳修都要上班,家裡做飯喂雞的任務,肯定都落在了還是學生的周鳳成身上,他不想自己才怪。
“爺爺奶奶,二叔二嬸,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就起我的公公婆婆,他們對我特彆特彆好,比親爹親娘好太多了。”
看到下樓的爺爺奶奶,周鳳英才算是有了笑模樣。
“親家是做大事的人,還專門抽出時間來看我們,真是慚愧。”
周千祥生在晚清,經曆了民國,經曆了軍閥混戰,經曆了抗戰,也經曆了新社會。
他不像當代的小年輕一樣,相信人人平等,人人都是國家的主人那些忽悠人的話。
對於大領導親自登門,表現的有些誠惶誠恐。
“叔,您可千萬彆這麼說,咱們是兒女親家,我是晚輩,來拜訪您二老,是理所當然,應當應分的事情。”
蕭青陽主動握住了周千祥的手,與剛才對待周榮華的態度完全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