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黎清意料的是，船上的船夫幾乎全都答應了。

她目光從船夫身上破舊的麻衣上掠過，明白了他們這樣做的緣由。

若是真在那片海域上遇到了危險，她也可以把他們先帶入幽篁之境。

她和華曦兩人，沒有什麼地方能困住他們。

海舟偏離原來的航線，朝著神秘海域而去。

天空中忽然聚集起烏雲，黑雲壓海，不祥而令人畏懼。

黎清皺眉，怎麼偏偏這個時候……

船板猛然一震，似乎撞到了什麼東西，海舟失去了方向。

華曦眼神微凜，碧青眼眸看向海麵，似乎看穿層層海水，看到了藏匿在深處的東西。

他來到黎清身邊，穩住她的身形，低聲：“下麵有東西。”

黎清抓住華曦的胳膊，眸中警惕。

不單單是下麵有東西，還有陣法。

想到這裡，黎清不再猶豫，隨手朝著船上眾人一揮。

船板上的船夫連同靈霄和音音都軟綿綿地倒在了船板上。

黎清從幽篁之境中取出一顆避水珠，將整艘船都收了進去。

沒了腳下船板，兩人立刻墜入海中。

避水珠逐漸變大，將兩人包裹在其中，隔絕了海水。

黎清和華曦十指相握，緩緩沉入深海。

越往下越能感受到一道殘留的神秘氣息。

忽然兩人眼前一亮，一座海底之城映入黎清眼中。

輝煌的水晶宮殿上方有一顆碩大的夜明珠，幾乎照亮了整片海底。

黎清眸光微顫，絢麗的珊瑚礁似乎受了重創變得殘破不堪，生長的海草也變得枯黃。

兩人靠近宮殿，這才發現牆壁上留下的恐怖痕跡。

黎清抬手撫過深深的痕跡，回眸看向四周。

這裡已經很久沒有鮫人生活了，到處都是廢墟和荒蕪。

華曦朝著宮殿內指了指，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

宮殿大門緊閉，黎清試著推了下，沒有任何變化。

指尖滑過門上刻畫的畫，人身魚尾的鮫人虔誠地高舉雙手，一顆圓珠懸於鮫人掌心之中。

黎清抬手撫過那顆圓珠，心中不免好奇。

那顆珠子到底是什麼，看上去鮫人對其很重視。

華曦眼睛微亮，一掌拍向大門。

整座宮殿都震了一下。

在黎清詫異的目光中，一道流光迅速將兩人卷了進去。

黎清眨眨眼，看著周圍之景，震驚地瞪大眼睛。

她回眸看向大門，大門依舊緊閉。

此時，她察覺到幽篁之境中有什麼東西在變動。

她將神識探入幽篁之境，才發現鑲嵌在牆壁上那顆碩大的透藍色珠子在散發著光芒。

黎清瞬間將其與壁畫上的圓珠聯想在了一起。

南溪午到底搶了多少人的東西？

黎清將神識從幽篁之境抽出，看著殘破的宮殿，目光聚集在前方珊瑚王座上。

王座上休憩著已化為白骨的鮫人。

她在白骨上看到不少痕跡，肋骨幾乎全斷，尾巴上也有被利器砍過的痕跡。

單憑這些痕跡來看，他生前一定遭受了殘忍的虐待。

華曦察覺到她的情緒，握住她的手緊了緊，黎清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黎清目光落在地上散落的珍珠，有一顆不小心踩在腳下。

她連忙抬起腳，才發現珍珠已經出現了裂縫。

她彎腰想撿起來，一道流光從珍珠中飛出，環繞在黎清周身，黎清詫異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藍色流光圍著她轉了一圈，浮在她身前，驟然展開一副畫麵。

黎清眸中倒映著畫麵上發生的事。

這是鮫人族被滅時的景象。

無數妖族突破宮殿，強大的鮫人首領拚死抵抗，卻被為首的男人狠狠踩在腳下。

畫麵上出現男人漆黑狠厲的眼，黎清心尖驀地一顫。

雖然她未曾見過他。

但黎清能肯定，他便是妖族首領——君辰。

黎清看向他身後一個纖細的背影，隻能依稀看出是名女子。

鮫人首領終究敵不過君辰的來勢洶洶，最後狼狽地倒在了王座上。

而黎清終於看清君辰身後的人。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

巴掌大的臉上布滿傷痕，幾乎看不出一塊好皮，最長的一道疤幾乎橫貫她整張臉。

她雙眼狂熱地望著倒下的鮫人首領，身軀顫抖，“你知道我等這天等了多久嗎？！”

君辰微微挑眉，掃了眼少女，“被自己養的狗反咬一口什麼感覺？”

鮫人首領已經無法回答他，在看到少女的那一刻，他什麼都明白了。

無數鮫人死在妖族手中，整座宮殿充斥著鮫人的慘叫和痛苦的呻吟。

一顆晶瑩的淚順著他的臉頰滑下，化為明亮的珍珠。

眼前的畫麵也消散如煙。

黎清沉浸在慘烈的廝殺中，無法回神，指尖在微微顫抖。

“黎清。”

華曦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拍她的背，“沒事的。”

黎清閉上眼緩緩點頭。

兩人又在地麵上尋找珍珠，希望能獲得更多線索。

經過一番搜尋，黎清發現隻有鮫人死前留下的珍珠才能看到畫麵，其餘的都是普通珍珠。

那些畫麵都是些廝殺之景，那名少女隻在鮫人首領的畫麵中出現過。

除開那張臉，唯餘少女說的那句話。

也許是少女是被強硬帶到此處的緣故，這座海底之城沒留下關於她的任何痕跡。

華曦攬過黎清的腰，兩人朝著水麵浮上去。

從海麵出來那刻，黎清赤眸微閃，幾道流光隱入海麵，將殘留的陣法抹去。

天空中的烏雲也逐漸散開，泄下幾縷日光。

黎清將海舟從幽篁之境帶出，驅使著船舵離開此處。

船上的船夫悠悠轉醒，見到安然無恙地離開那片海域，皆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們安全出來了？”

“剛剛是睡著了嗎，怎麼我什麼都不記得？”

聽到眾人的議論，黎清將提前說好的靈石取出，“多謝諸位陪我一同涉險。”

靈石瞬間讓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忙興奮地分起靈石來。

倒是靈霄察覺到了異常，湊到黎清身邊，小聲：“是不是你把我們弄暈了，你是不是和山主一起去什麼地方了，你又不帶我！”

黎清戳了戳他因為生氣氣鼓鼓地臉，安慰，“下次一定帶你。”

“上次也是這麼說的！”靈霄氣到臉紅。